姜云浅昨日看的仔细,那些以各种病症求药的人,多数都是年少的女子,看苏羽的目光里也有一些看了就让人想入非非的东西,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虽然她不知道苏羽到底有怎样的身份背景却要在这里做个施药的小兵,但肯定那些来拿药的人多半是奔着苏羽这个人来的,难道在边城这里守家卫国的将士们如此受人爱戴?
可不管事实怎样,这要是苏羽就在药棚里脱了给人看,药棚还不得被人围起来?
一扭头就看到药棚角落里放着些草帘子,正是之前搭药棚时用剩下的,放在那里也没拿走。
姜云浅就让元博瀚用草帘子围出一个角落,上面也不用封顶,让光可以透进来,之后就让苏羽到草帘子围出的角落里。
“苏大哥,你现在将身上的衣服除去,我先为你针疚,疏通上半身的筋脉。”
苏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他在军中日久,平时操练起来多数时都脱了上衣,天热的时候脱了衣服大家一起往河里跳,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这里也没女人,他倒脱的很干脆,将上衣脱去后,露出精壮却大伤小伤不少的上身。
一旁帮着姜云浅拿药箱的怀萱公主脸红了,但见姜云浅却若无其事地让苏羽躺到案子上,又觉得她大惊小怪了,这可是给人看病,有什么好害羞的。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看苏羽很英气的脸和粗壮的上身,还是忍不住给着脸将脸别到一边。
苏羽呵呵地笑道:“一看你就是大家公子,平日又很少出门,大家都是男人一起洗澡都是寻常,不过是打个赤膊害羞什么?看你们弟弟就足够大方。”
怀萱公主冷着脸也不言语,姜云浅暗自好笑,若有一日苏羽知道今日在这里看他的都是女人,不知会不会羞的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
云清云婉就要大方的多,她们平日都跟男人们一起操练,不说也像男人似的摔爬滚打,男人打赤膊倒是常见,苏羽这身板她们都见得多了,完全视若无睹。
怀萱公主见就她一个扭捏,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个男人嘛,瞧着跟宫里的太监也没多大区别,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说她这是给人治病,活了二十多岁,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想着想着脸也不红了,再看苏羽就跟看木头一样,反正就是用来见证姜云浅医术的嘛,有什么好害羞的?
姜云浅拿出银针消毒,起手落手,干净利落,苏羽之前还咬着牙,憋着劲,生怕银针入肉时会疼的大叫出声,那样就丢人了,可姜云浅扎了几针,针尖扎入肉里时的感觉清晰,却没感觉到疼痛,苏羽对姜云浅完全信服了,看来这位小大夫也不是骗人,至少针扎在肉里不疼,他是做不到的。
每一根针都扎的极其细致小心,当苏羽背上被扎满针时,姜云浅也累的满头大汗,接过怀萱公主递来的帕子,姜云浅擦了把头上累出的汗,对苏羽道:“苏大哥,你先趴着啊,千万不要乱动。”
苏羽正半睡半醒,听了只是嗯了声,便双闭上双眼。
怀萱公主有些遗憾地道:“这就完了?”
姜云浅不解地望向她,“不然呢?”
“你都不用手探探穴就扎,能找得准穴位吗?”想到之前在宫里也见过医官针疚,那可真是极尽花哨,不但扎针的手法要好看,扎针的时候还要薰上各种药香,弄的满屋子都是药味,认穴也是用手指各种探穴,哪像姜云浅这样手起针就落,给苏羽扎的跟刺猬似的也不过用了一刻钟,若是换了那些医官,扎这些针没有一个时辰可是下不来的。
姜云浅闻言笑道:“穴位都在我心中记着,熟能生巧罢了。”
怀萱公主与姜云浅相处日久,对她还是足够信得过的,这些日子对医术也有了很是好奇,如今更是对针疚也浓厚兴趣,便有心学一些皮毛也好,打定主意回去先跟姜云浅讨教一些。
期间有人过来讨药,自有元博瀚等人招呼,可明显见发药的人换了,来的人看一眼药也没拿就走。
姜云浅在这边看的清楚,更加确定昨日那些人其实就是奔着苏羽来的,真不明白这小伙子怎么就那么能招风惹草。
又过了三刻钟左右,姜云浅过来为苏羽起针,期间也不时调整一下银针,待银针都取出,苏羽从案上起身,也不知是真有效果还是他感觉良好,总觉得身上之前凝滞的感觉减轻不少,挥臂摆身时受旧伤影响也小了很多。
“小大夫,你这针疚真是绝了。”苏羽一高兴照着姜云浅的肩头拍了一下,疼的姜云浅呲牙咧嘴,真就像被一块石头砸了似的,可见当兵的人都是硬骨头。
怀萱公主沉着脸,“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苏羽也看出怀萱公主性子冷淡,本来就对她待搭不理,也没放心上,身上的宿疾有望治好,他哪里还会在乎别人这一点点态度?
朝姜云浅咧着嘴笑:“小弟,你给苏大哥的伤治好了,苏大哥得怎么感激你?”
姜云浅倒是想说让他帮着打听王北王南的下落,但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回去,王北王南的身份敏感,若苏羽与他们有旧,她这样打听他们,苏羽再多的感激也得对她设防。
在没有找到王北王南之前,她和怀萱公主还不能泄露身份,谁知道苏羽是谁的人?万一是王北王南的对头,她们就是自讨苦吃。
别看边城曾是顾侯的地盘,但这些年过去,顾侯人都没了,谁知道这边是什么形势?再说就是顾侯还在时,就一定能保证他的手下都是跟他一条心的?说到底还是人心叵测,不然顾侯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奸人陷害,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想到这点姜云浅对苏羽道:“若苏大哥真要谢就帮着小弟多吆喝几声,让我这医摊能赚到几个路费才是。”
苏羽拍着胸膛保证,“多大的事儿?有你苏大哥在,保证你的医摊日进斗金。”
姜云浅谢过,虽然她在边城摆医摊目的不是为了赚钱,但她不是矫情的人,虽然有着一颗治病救人的医者之心,也不会说她治病救人不图金银之物。像那些在门前挂着‘但愿世上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但愿人皆健,何妨我独贫’对联的医馆,她内心是佩服的,但若是换了她肯定做不来。
在她看来,治病救人与看病收钱没有冲突,遇到穷人看不起病,她可以不收钱地给看病,但遇到能看得起病的有钱人,她也不会故作清高,不该赚的银子她一文不赚,该赚的银子一分也不能少赚,以她的惊奇医术赚出万贯家财也没什么好羞于出口的。
姜云浅回到医摊坐好,怀萱公主有很多很多医术和针疚的问题要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看来只能回头多看些医书了,遇到不懂的再问也不迟。反正听说姜云浅虽然有位神秘的师父,但大多都是自己看书学的,她也不比谁笨,就算没有姜云浅天赋高,学些粗浅的也不难。
苏羽穿好衣服出来,把椅子搬到姜云浅的医摊边上,很诚心地向姜云浅询问他的病情和哪些需要注意的,之前或许对姜云浅的医术只信了三分,针疚过后就信了十分,完全把姜云浅的话当成至理名言。
姜云浅也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说,苏羽身上的伤是在战场上落下的,姜云浅敬佩一切英雄好汉,当然希望能够把苏羽治好。并且教了苏羽不少伤后处理的手段还有一些自救的方法,听的苏羽直点头,也是无比认真地记在心上。
大周与西秦虽然没有大的战争,但边城这里还是会时常受到西秦的骚扰,大战没有,小战不断,还有一些流匪也会趁乱打劫,每年边城因战事而受伤的将士还有很多,姜云浅教的这些很实用,苏羽决定回头就去军中将这些都教给军医,兵士们也要学一些,尤其是那些自救的方法,如何快速止血,如何在野外寻找伤药。
苏羽学的认真,姜云浅教的细致,连怀萱公主都听的入了神,元博瀚等人也都牢牢记在心上,之前对姜云浅的尊重只是因为别人口口相传,如今却是从心底里敬服了。
姜云浅讲了一气,刚觉口渴,云婉就递了茶水过来,姜云浅喝了一口,对苏羽道:“我之前所说这些,苏大哥可要往心里去,回头没准就能救人一命。”
苏羽连连答应,“王小弟放心,你苏大哥也不是没长心的,当年若是会这些,你苏大哥的伤也不至于这些年都不好,倒拖得严重了。往后可不能让弟兄们也受这份苦。”
姜云浅抿嘴一笑,“苏大哥有心了。”
眼看天色近午,众人都是饥肠辘辘,姜云浅便提议一起出去吃饭,苏羽瞧着还装着药的两口大锅,虽说这一整天也没个正经来求药的人,可这摊子也不能扔下就走,万一有人在锅里面下毒,回头真有人来求药可不就遭了?
若说拒绝的话,他还真是个好热闹的人,又是真心认为姜云浅不错,想要结交,可这时候了为他送饭人也没过来,不然让他在药棚这里盯着一下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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