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怒瞪着一双死鱼眼睛,一手抓着唐三碗的衣襟,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孟氏狠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这次收割夏家谷子的事是周青莲提出来的,上次蛇神一事导致王家花了不少银两,光是那十个大夫就不下百两,王家咽不下这口气,便商量着怎么整治夏木槿那丫头,可是他家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便是那三亩成熟的稻谷,周青莲一提,王家人均拍手叫好,这不,等夏木槿那丫头一走,他们便开始动手。
然而,上次一事惹怒了王家,王家更是把责任责怪到她家那口子身上,扣了半年的月钱不说,今年的谷子也得贡献两旦,这一切都是夏木槿那丫头惹出来的,这丫头怎么就不去死呢,自从通房之事她回来后她家就没过上一天平静的日子。
可是,面对孟氏的满腔怒火,她还是后怕的,衣襟被她抓着,就像是自己的这颗头被勒在她手里那般,很是不舒服,可又不敢过多的反抗,只能可怜兮兮的将目光投向刘麻子,可刘麻子此刻连头都不敢抬,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像是脚尖绣花了似得。
无奈,她又求救于王老爷,可他明明看到了她求救的眸光,却置若罔闻,这可急坏了她。
“娘,您就消消气,这不是和自己身体过不去么?再说了,那贱丫头哪点值得您去生气,咱家大业大,若不是您和爹他善良,早一把火将她家那破烂不堪的茅屋给烧了,还让她有机会在这里蹦嶖么?”
见着这阵势,周青莲几个莲步走了过来,伸手在孟氏肩头捏了捏,看似柔弱乖巧,实则心机颇深,无意间的一番话却让王家夫妇如醍醐灌顶。
“嘿,高,还是莲儿聪明!”
王守财捋了把胡子,一双三角眼绽放绿光,朝周青莲伸出大拇指,对她的表现极为的满意。
孟氏似乎也极为赞同周青莲的说法,便是松了唐三碗,唐三碗惊魂未定,朝周青莲感激的一躬身,便是退到了刘麻子身后。
“什么声音?”
突然,外面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因为府里所有家丁和看护都叫到了这里训话,而且他们家一般除了生意上的可人基本没有外人敢来,此刻,外面的声音不得不引起他们的注意,王大富本来就靠着门口站着,听到声音后说了句第一个冲了出去。
“啊...夏木槿,你这个践人,你在做什么,啊......”
而只是片刻,冲出去的王大富便发出一系列嚎叫声。
闻言,其他人均是拿了打棍火速的冲了出去。
“好你个践人,老娘正找你呢,我家的马去了哪里?”
冲出门外,见夏木槿衣袖撩过了小臂,一手提着个小木桶,一手叉腰,似乎刚才用力过猛,此刻站在哪里有些喘息,见孟氏等人出来,也不拐弯抹角,冷声道:“王老爷和夫人许是吃多了猪油被蒙了心,我夏木槿早先就放话出去,以后咱井水不犯河水,若再占着这家势欺人我便不把乡里乡亲当面子使了。”
“嘿,你算老几,我王守财就靠架势了,就欺负你了怎么着,你还敢欺负回来不成。”
几次吃了夏木槿的亏,王守财早就憋不住了,占着自己人多,便是原形毕露,今日,她非得把这个践人打断四肢卖去红楼不可。
青莲可是几次在他面前抱怨,说家里每天受这贱丫头的白脸,害得她都没心思伺候人了。
这可急坏了王守财,孟氏一直打理家里的一切,包括生意上的每一笔账都要经她之手,所以,在家的时间极少,而他也不可能每天都去镇里,况且,家里有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他岂能放着不享受。
况且,和富儿一起才是最有情趣的。
王大富刚才被夏木槿打了,此刻却是捂着头一脸痛苦状,周青莲一出来便哽咽着忒声喊了几句,更是害怕的扯着他的衣袖一副小白兔模样看着夏木槿,最后还是孟氏发话让她先扶王大富进屋去,她才抽抽噎噎扶着王大富进了屋。
然而,没人看到她转背过去的那一抹低冷的阴笑。
他们刚走,其他人亦是拿着打棍蔑视的看着夏木槿,似乎刚才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夏木槿不慌不乱,将手里的木桶放到地上,眸光瞟了眼脚下刚撒下的硝,抚了抚额,再次道:“若不想损失更惨重便将我家的谷子还回来。”
“哈哈哈哈,笑话,还什么,你家的谷子丢了怪到我王家来了,你娘死了是不是还拉着我家出葬费了。”
闻言,王守财却是仰头大笑,那赖皮的模样使得夏木槿恨不得拿下他的脑袋当球踢,况且,娘已经这样了,他们一家子不但毫无悔意,还拿来当笑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只见她操起木桶对着王守财便泼了过去,里面仅剩半碗油都泼到了他身上,王守财大叫一声,刘麻子等人便是已经将她给围了起来。
夏木槿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拿出火折子一吹便丢在了脚下。
其他人还不曾会意是啥回事,便见沿着夏木槿脚下已是窜起了一条火蛇,而火蛇所延伸之处正是王家的柴房。
“这谷子本姑娘不要了,我娘的医药费也免了,但...这就是代价。”
夏木槿不疾不徐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却是刺眼的毛刺,扫了围着她的人瞅去,那冷飕飕的眸光令人脊背发凉。
“快,还愣着干啥,救火啊,救火。”
孟氏七窍生烟,可天大的事都不如这家里被烧的事大啊,一边大声囔着救火,一边去门口拿了把扫把朝火蛇处急急奔去。
其他人均是随着她的步伐而去。
唯独王守财,被这油一泼,浑身都不自在,况且,这身上除了油味之外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而且,经这大阳一照,感觉特别的热,有些烫皮肤。
“呵,王老爷无须质疑,这不是普通的油,它撒在人身上洗不掉,预热便会自然,早晨的阳光并不烈,可是到了中午......除非王老爷一天有三个时辰泡在水里,不然,就等着变骨灰吧,连棺材都省了。”
这硝是夏木槿在金蟒洞里的附近找到的,她兴致一来便刮了些回家,为了避免起火便用布包好给埋在了地下,此刻正好带了过来,而刚才剩下的半碗油她不止加了硝,还撒了些石灰并兑了点水进去,这便是王守财为何会觉得皮肤发热了。
而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知是什么,她只需随口胡诌些没有的,他也没辙。
“你你你...”
一时间,王守财吓得说不出话来,颤抖的指着夏木槿双眸满是恐惧与不可思议,毕竟连麻药泡毛刺她都弄得出来,并且这大夫还不知这麻药的具体成分,此刻,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恩,我知道王少爷等人会感谢我的,一除掉了心头大患,哪个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女人,你说对吧,二呢,你说这王夫人还年轻,总不可能守活寡吧,凭她的条件,招个男人来上门那是很简单的事,你说...那个男人会不会对我感恩代谢呢,至于三嘛,当然是你的乖媳妇我表姐了,少了一个人享用她,她会不甘寂寞再去找一个,呃...不对,两个,也不对,三个又或者更多男人来满足她的,你说,我这做的贡献还不算大么?”
夏木槿悠闲的折着手指头,慢慢朝王守财靠近,越近说的话却越毒,使得王守财一屁股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刘...麻...子...”
突然,只见他转头,朝着柴房方向大喝一声,那声音,使得夏木槿蹙眉的掏了掏耳朵,并退开他几步。
那边柴房已经被烧起来了,只是火并不大,一干人泼水的泼水,那着扫把等物扑火的扑火,不到片刻,便只剩下些火苗,刘麻子被王守财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叫,双手一抖,扔了手里的盆,便飞跑过来。
“老老爷...”
“赶紧的找几个人将夏家的谷子送到夏家的。”
然而,刘麻子话还未说完,王守财便朝着他大声吼道,吼完却站到了屋檐下,并仰头看了看天,像是极为惧怕这阳光。
刘麻子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王守财戾眸扫了过来,并字字泣血道:“还Up嗦一年的月钱都没有了。”
闻言,纵使有千万个不愿刘麻子也不敢多嘴了,只是狠狠瞪了夏木槿一眼,便叫来了几个人将谷子搬上牛车。
“解药他们自然会带回来。”
夏木槿嘴角一笑,一手提过木桶在王守财开口之前冷声说道,随即也不等刘麻子一干人迈着步子朝家里的方向走。
同时耳边传来不同的尖叫声。
“不是灭了么?怎么又着了。”
“啊...那边也着了。”
“呜呜呜,墙头也着了......”
夏木槿嘴角一勾,今天你们就慢慢玩吧,看深夜能将这火扑完么?
真当她在部队是白呆的,什么物品何种温度加什么会自燃她可是了如指掌,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再说,没将这般人统统烧死算姑娘她大慈大悲了。
“你怎么在这里?”
刚走出王家院子,便见沈慕寒背靠着一颗大树站在那里,眸光直直看着她,意味不明,夏木槿蹙眉,便是问道。
“等你!”
沈慕寒并未多言,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便上前一把接过她手里的桶子,一手牵起她的手往来的路上走去。
呃....等她,那么就是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可是为何不生气呢?
按理说大人看到小孩子做这样的事都会严厉教训的,这也是她为何不让家里人知道的原因。
“你做的很对,我不会告诉夏大叔他们的,但是下一次一定要叫上我。”
沈慕寒似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在她疑惑问出来之前便是开口霸道的说道。
这个男人好**,好霸道,夏木槿撇了撇嘴,也不反驳,任由她拉着走。
早晨的阳光撒在他们身上极为的谐和,而背后却被拖出两道很长却又很搭配的影子,夏木槿回头瞅着这影子良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道:“你说,我们这么走出去是不是很像父女。”
闻言,沈慕寒低头,深深吐出一口气,抓着夏木槿的手紧了紧,良久,却是沉声道:“你不说话的时候才可爱。”
夏木槿又被囧到了,可爱......
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可爱好不好,不管是说话还是不说话......
约么两刻钟,夏木槿他们便回到了自已家,夏森林正在煎药,松子帮忙烧火,见他们回来了,两人均松了口气,夏森林更是搓了搓手,紧张的问道:“槿儿,你去哪了了,怎么不跟爹说声。”
夏木槿心下一暖,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如今家里就她一个完好的了,王家肯定是不会这么放过他们家的。
“爹,我没事,只是去办了些事,娘呢,怎么样了?”
夏木槿朝他笑了笑,便是宽慰道,随即立马岔开话题。
提到夏大娘,夏森林的眸光便是黯了下去,人也瞬间老了好几岁,蔫蔫的答道:“还没醒呢!”
“恩,神医都说了,娘和她肚子里的宝宝都会好好的,只是醒来还需要时间。”之前她晕倒了,并不知道明一大哥是怎么去救治娘的,只是醒来之后爹他们就称他为神医了,而她却哪壶不提开了哪壶,便只能拿神医来作挡箭牌了,况且,在内心,她还是相信他们的。
夏森林嗯了声便去看药了,夏木槿也转身去了自己房间,再出来,手里多了个小布包。
而刘麻子等人此刻也将谷子给拉了过来,可是却杵在门口很是不情愿,一个个仰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果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狗,夏木槿乐的悠闲,看是她着急还是王守财忍得住。
“不搬进来还等留你们吃饭?”
突然,一道低沉却冰冷透骨的声音传出,刘麻子几人只觉得一阵厉风从耳畔刮过,脊背一阵沁凉,这莫非就是三碗说的那个男人,光听着这声音也太恐怖了点,巍颤颤瞅了过去,却见一黑袍男子负手正面而立,身材修长,形如玉树,棱角分明的五官俊美异常,一双黑若幽潭的双眸寒星四射,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跟在王守财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可是像这般独特却又强势的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刘麻子等人提心吊胆的咽了口唾沫,便也不敢耽搁,几个人扛着麻袋一进一出便将十几大麻袋谷子给搬进了屋。
搬完连个屁都不敢放,便灰溜溜的要走。
“等下!”
可刚走到门口便被夏木槿给叫住了。
夏木槿看了下麻袋的大小,随即按照现代每亩收割的产量与这里对比一下,直到确定王守财没暗中搞鬼才将他们叫住。
刘麻子等人心拔凉一片,夏木槿的手段他们可是折服了,连王家的火都敢方,试问这世间还有她不敢做的事么?况且,现在还多出这么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怎能让他们不后怕。
夏木槿闲庭阔步走至刘麻子跟前,将手里的布包扔了过去,并道:“每日烧三桶开水将这药包泡半个时辰,然后再让你家老爷进去泡一个时辰,而且泡澡的地方不能有任何通风口,这药泡在水里会随着热气蒸发,这药只有此一包,失了药效你家老爷小命不保那就别怪我没提醒了,三天后会全身疼痒溃烂,但会自然好。”
刘麻子接过那小小的布包,却被夏木槿的一番话给雷得猝不及防,险些扑倒在地,顿时,怒睁了一双眼睛瞪夏木槿,难怪老爷会让他将谷子送过来,原来是着了夏木槿的道。
“这叫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不然你家老爷包括你们死了之后连十八层地狱都不会收你们的,诺,帮我家收谷打谷的报酬,跟你家老爷出的价钱一样,一个铜板都不少。”
夏木槿才不管你什么眼神,扔了五个铜板在地上便头也不回的朝屋走去。
这大苗村的大部分田地都由王家承包了,仅剩少部分都是村民自己在种,可是收割那一点粮食他却还要低价收回,而且整个大苗村就王家有牛可以犁田,连唯一的打谷机都被他包了,当然,这些不止要村长等人批准,还要县太爷的手谕才行,而且,每年农忙,他都要将村民们雇用了去帮他家收割,可是从收割到运谷回家,三亩田就五个铜板,还不管饭,说实在的,这五个铜板,还不够一家人吃一顿包子。
而夏木槿这就叫做以欺人之身还其人之道,况且,这规矩是他王家定的,她为何不能照做。
刘麻子等人即便此刻有天大的怒火也不敢发,毕竟,在夏木槿那践人说来,老爷的命还捏在她受伤呢,况且,他们怎么知道这药管用不管用,先回家禀告了再做商量。
“槿槿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刘麻子等人一来,夏森林就一直处在紧张与愤恨的状态,此时,见自家的粮食不但回来了,刘麻子等人也没找麻烦,疑惑之余更是担忧问道。
夏木槿咬了咬牙,她是不想让爹他们担心,若是知道今早她去烧王家一事,又不知要提心吊胆多久。
“没提前告知夏大叔是沈某的不是,昨日里听闻了你家的事,我便自作主张让明一去衙门告了一状,衙门对这事也是非常气愤,这不,一早就派了人去了王家,并让人将谷子给送了回来。”
夏木槿正踟蹰着要不要说实话,沈慕寒却率先将责任都揽下了,并且还将衙门拉了出来。
自古百姓最怕官,更何况是夏森林这般见识不多的人,听闻有官家出面,一颗心便也放了下来,朝沈慕寒谢过才端着熬好的药进了里屋。
夏木槿疑惑的瞅了眼一脸淡定的沈慕寒,嘴唇动了动,道谢的话终是没说出口,见自家爹端着药进了屋,怕他不小心会烫着娘便也要跟进去,可还不曾转身便被沈慕寒拉住了手臂。
夏木槿眉头一蹙,有些不明所意的瞪着沈慕寒。
沈慕寒嘴角微翘,一手大拇指朝下巴处摩挲一番,便是道:“刚才我又帮了你一次,打算怎么谢我?”
呵,夏木槿笑了,她又没死皮赖脸让他为她出头,此刻却来邀功要奖赏了,只见她露出八颗标准的牙齿,笑的意味不明,眉梢微挑:“那么...沈大叔说要怎么谢你!”
沈慕寒有些无奈,这丫头可真是倔到油盐不进。
“嗯?换个称呼,我不喜欢听你叫大叔!”
可是,他此刻总不能与她山盟海誓吧,而最让他气愤的却是她叫明一神医,大哥,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大叔,怎么说,他都比明一好看不知多少倍吧。
瞬间,夏木槿只觉得头顶无数乌鸦飞过,不管是外表还是神色,沈慕寒都是属于那种成熟稳重的,而且,刚才面对刘麻子他可是比阎罗还要令人畏怕,就连她那时都被他的凛冽吓了一跳,怎么到了她这里反倒像个无奈,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底线。
“那你说要怎么称呼你。”
顿了顿,她又把问题抛给了沈慕寒本人,沈慕寒一愣,沈大哥,慕寒大哥,想来还真普通,他想要她叫的却是夫君,相公......
夏木槿见他沉入自己的思绪,有些转不过弯来,一个称呼而已,用得着这般绞尽脑汁么?
“呃...大叔,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我先去看我娘了。”
可是他这样子有点呆,有点嫩,还蛮可爱的,夏木槿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便是将小手给抽了出来,并一手做着拜拜的动作,半偏着头,眸底满是笑意,快速的说完,便不等沈慕寒伸手抓到进了夏大娘的房间。
进了屋,却见自家老爹正笨手笨脚的给娘喂药,那浓黑的药汁有三分之一都给流进了枕头,夏木槿有些无奈的上前,伸手过去:“爹,还是我来吧!”
见状,夏森林有些尴尬,可也没拒绝,将药碗放入夏木槿手里边将地也腾给了她。
夏木槿蹲下了身,将碗放置*弦,一手伸直夏大娘的脖子下慢慢将她的头扶起,一手用调羹舀了药水小心翼翼的喂给她。
刚开始,这药也是进去的少出来的多,可几次下来她掌握了规律,并每次喂进多少都有了个大概,便慢慢好了,喂完药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而爹却一直双手紧握一声未出的站在一旁,他低垂着头,不用看夏木槿也猜得到,肯定是哭了。
她将夏大娘平躺好,一手端过空碗,隐忍着眼角的酸意故作轻松道:“爹,您看,娘今天可是把药都喝光了呢,这样下去很快就会醒来了。”
闻言,夏森林并未抬头,只是不停的点头,几欲颤抖的音调道:“那就好,那就好!”
夏木槿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红,跑了出去。
都说人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不止是子女孝顺有福,更多的是夫妻之间能够相安无事的相扶到老,常言道,过了六十岁还是夫妻那才是真正的夫妻,那才是真正的有福,毕竟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一夫多妻是很寻常的事,况且,想要一个男子全心全意对一个人那只能是奢望,而爹和娘,他们的感情纯而浓,真而实,彼此之间只有这么一个伴侣,风风雨雨几十年,早已把对方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
所以,爹的那份担忧与害怕她十分的能够理解,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都说血浓与水,即便她此刻只是缥缈的灵魂,可却早已将他们视为了自己最亲最爱的家人......
夜,月明风清。
王家的柴房此刻横七八竖的躺了十几个人,个个累的气喘吁吁,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孟氏搬了张椅子坐在屋檐处,就着明月,可清晰的看到她十根手指被纱布紧裹,脸上也是青黑不分,一双阴眼几乎淬毒,满心满眼是如何将夏木槿那践人碎尸万段。
他们这么多人一直守在这里,就纳闷了,这时而半会燃起一片火源,可这火为何烧起的确无人能知,这火虽不大,而且都在第一时间被扑灭,可这一个下午加晚上二十几处起火,这柴房也烧得差不多了。
今晚,她是不打算睡了,带着这般家丁就守在这里,避免更糟糕的事发生。
而王家澡室,王守财此刻正泡在滚烫的热水里,热气滚滚,如在蒸笼里蒸那般,大汗淋漓不说,更是难受得窒息,而且这唯一的通风口都被关了,刘麻子说这药泡在水里会随着这些热气被挥发,不能留任何通风之处,而且还得泡一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都没过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该死的夏木槿,是在哪里学了这些歪门之术,看来他得找人想办法除掉这个碍事的践人了。
另一边,王大富被夏木槿用棍子打重了后脑勺,此刻也是蔫蔫的躺在*上,周青莲将金儿交给了奶娘,一身轻纱的走了过来,见王大富正闭幕*,眸底窜起一股冷意,随即却是拿过桌上的一只梨,并削了皮,走上前,用着撒娇的口吻道:“相公,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吃个梨下下火,说不定就能好过些了。”
王大富本就心烦,刚要挥手却见周青莲一身轻纱透明到几乎没穿,而里面也是空空如也,想着自家的老家伙此刻还在澡室,眸底欲光窜起,伸手一带,周青莲便被带到了*......(呃...这个亲们自行补脑,实在扫得厉害。)
三天后,夏大娘终于醒来了,可依旧很虚弱,夏木槿便是想着法子为她进补。
而且,那天明一大哥去了镇里为她抓了药,听说还是唐嫂亲自开的药,安胎进补都齐全,一家人提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沈慕寒这几日也恢复的很不错,血色也好了很多,几天的时间,整个人都上了一个等次,肤色虽还有些暗黄,可比之前那几天好多了,而五官更加的出尘了。
有时候,夏木槿真的不敢置信,这么一个天神一般的男人还真赖她家了。
家里人现在可是将他捧作了神来看待,松子更是沈大哥前沈大哥后的叫,可他这人就是欠收拾,什么事都喜欢使唤她。
而家里住了陌生男人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而且这一住就是两个,吴氏和由氏那大嘴巴早就把她说的贱到一文不值了,可她懒得管,可是昨天中午不知怎么的,吴氏和由氏好好去了一趟镇里,回来时却鼻青脸肿,连走路都东倒西歪,听二蛋哥说是路上遇到混混了,两人横,便被狠狠打了一顿。
夏木槿乐了,这泼妇也有怕的时候。
“夏木槿,过来!”
夏木槿现在的事可多了,不止要多煮两个人的饭,还要多洗两个人的衣服,可是,说来也怪,这短短三天,沈慕寒三件里衫便被她给洗坏了,可他不起也不恼,隔日又有新的里衫,而且款式和颜色是千遍一律的白,这不,她刚端着装满洗好衣服的盆走进院子,沈慕寒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槿儿,去吧,我们都是男人,换药做什么都没你心细。”
这几天都是艳阳高照,土里的泥土早已干了,自家老爹正清理着苋菜苗里多余的泥土,听沈慕寒叫他,连忙出声附和道。
是的,这几日都是她在帮沈慕寒换药,明一大哥老是见不到人,而自己的家人却认为这是应该的,毕竟,他能变成这样与她多多少少也脱不了干系,有时候夏木槿真想问,到底她使他们的家人还是沈慕寒使他们的家人。
她将盆重重的丢在了地上,不巧,这盆里的衣物因为她的力气而弹了弹,结果,沈公子的里衫又被弹了出来,并在地上滚了一圈,整个都被厚厚的尘土被染了一遍。
夏木槿撇了撇嘴,也不去捡,而是直接进了屋。
“我说沈大少爷,沈大恩人,这又是怎么了?”
沈慕寒的眸光透过哟她看了眼地上的里衫,嘴角扯了扯,才道“我的衣服与你有仇么?”
夏木槿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瞅着一旁的一卷纱布径自上前,拿出剪刀按着尺寸剪了几块,才道:“恩,它看我不顺眼便跑了出去。”
沈慕寒看着她这孩子气的幼稚动作不知是该哭还是笑,最终只得认输的将衣服脱了下来。
对于他的身体夏木槿早已见多不怪了,熟练的为他包扎上药,弄完便又将已脏了的纱布拿出去给扔了。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这几天夏木槿并未去镇里,而是在家里晒谷子,因为没有水泥地,所以晒起来很麻烦,好在哥的伤不重,她与爹去山上砍了颗大树回来,让哥给削成薄板并接,足足有几十米长宽,正好将五袋子谷铺上去。
而为了避免王家和吴氏等人做手脚,她便守着这谷子晒。
可是,这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经常说变就变的,而且这谷子若是淋了雨米的质量就差了,煮出来的饭也没味了。
好在每次阵雨来临之时沈慕寒都会帮忙,就是消失的明一也会无辜出现,而且他们两的速度也极快。
几天下来才不至于让谷子淋雨,而其他村民就苦了,这村里唯一的晒谷场都被王家承包了,而且他们的谷子都得王家将所有的谷子晒好后才能挑过去晒,还得收钱,二蛋哥就一个人,田也不多,夏木槿便让他将谷子挑过来一起晒了,六婶就住她家后面,一个老人家带着几个孩子也不容易,夏木槿也让她把谷子放她这里一起晒了。
可是接下来麻烦事又来了,这谷子一收便要插秧种第二季了,可是这田里的水必须通过王家才能引进来,眼看着其他村民家已经雇牛犁田了,可她家的田里还是干枯一片,这可有些急坏了夏森林他们。
夏木槿有些郁闷,她家的田在河下游,要灌水倒是不难,可是这犁田就是麻烦事了,毕竟就王家有牛,若让她拿着锄头去将田翻一遍,那得翻到何年何月,除非,不种稻谷,重其他的。
“别急,我让人连夜将水车做好,再弄头牛和犁田工具过来。”
沈慕寒心疼她累,便让她休息一天,可这丫头就是闲不得,已经跑田里几次了,还带着一根比值的竹条去测量,回来后又坐着发呆,一会儿又拿着木枝在门口画着什么,一会儿又冲去了田里,实在忍不住了,他开口了。
闻言,夏木槿眸光一亮,便道:“你真能弄来牛哥犁田工具。”
看着她那不信任的眼神,沈慕寒有片刻的无语,他就是长得不让她信任还是做了什么越矩的行为让她不信任了,可再无奈却也只能点头。
“呵,那就麻烦你了,爹,咱们去砍竹子。”
夏木槿说了句谢谢便火急火燎的去了门外拉牛车,沈慕寒叹息的摇了摇头,便是跟了出去。
结果,夏森林没去,倒是沈慕寒和夏木槿两个人去的。
“以后这些小事你就别叫夏大叔了,叫我便行。”
路上,沈慕寒拉着牛车,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着。
夏木槿一愣,却也没拒绝和反驳。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是他在帮忙,而且他在身边,她总像是吃了定心丸,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用担心。
而且,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他处处为难,可是他却毫无责怪,这像是在纵容。
纵容.....
想到这个词,夏木槿不免小脸一阵通红,便是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暗道:夏木槿啊夏木槿,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你才十二岁啊,你知道么??
“下个月你就进入了十三岁了吧!”
见夏木槿这次老实的不说话,沈慕寒便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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