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鼓足了勇气,刚说了一个“你……”字。
就见贺公公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一脸正色的贴在他耳旁说:“这是三殿下。”
只有五个字。
单单五个字,瞬间就让许大人的手抖了起来!
他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要是泄露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而贺公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沏好了一壶‘雪顶含翠’,袅袅的茶香瞬间盈满了整个内堂,正是长孙无忧身上那种特殊的茶香。
伸手接过贺公公递过来的瓷杯,长孙无忧轻轻的呷了一口,沉声道:“放了门外那个人,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许大人愣了一下,连忙俯身将头贴在地上,喜不自胜:“下官不敢,三……您要放人,自然放人,下官不敢有异议。下官兢兢业业这些年,希望……”
“没有异议就好。”长孙无忧懒懒的将瓷杯放在桌上,冲着贺公公递了个眼色:“阿贺。”
“是,爷。”贺公公恭敬的弯了弯腰,走出了内堂。
许大人仍旧张着嘴,下面的话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说好的要什么给什么呢?
难道是他自己的幻觉么?!
不过就算借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质问眼前这个人,如果说之前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是被他的气度本能的折服了,那现在他就更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长孙无忧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冷声道:“张大人……”
许大人抹了吧汗,颤颤巍巍的道:“回,回禀殿下,下官姓许。”
正这样说着,贺公公已经回到了原位,重新帮长孙无忧添了杯茶。
长孙无忧把玩着手中的瓷杯,淡淡道:“阿贺,告诉李大人,应该怎么做。”
许大人:……他不是说了他姓许么。
贺公公恭敬的应了声是,转头面对许大人的时候已经是一脸骄傲的表情:“我家爷的意思是,这边的事情就不劳烦李大人了!”
许大人急了:“可是,下官这边的案子还没了结……”
就这样回去,那不是找削呢么?!
而且,他根本不姓李也不姓张啊!
长孙无忧微微皱了皱眉,贺公公心里一颤,生怕自家爷发火,连忙道:“案子的始末李大人只需要如实上报就好,剩下的事我们爷自有主张。李大人,能为爷做事可是你难得修来的福分,你可不要不知道好歹。若是泄露了一星半点出去,你先摸摸你脖子上有几颗脑袋吧……”
许大人暗暗擦了把汗,用力点了点头,好像生怕长孙无忧看不见似的,又重新补了一句:“是!”
贺公公这才回过身,小心的道:“爷,您还有什么示下?”
长孙无忧懒懒的抬起了魔魅的眸,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许大人看了看长孙无忧,又看了看贺公公,这才知道是在说自己,连忙连滚带爬的滚了出去。
大堂里的众人看到许大人面色惶惶的出来,都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上来探问。
夫子一路冲到前面:“大人,究竟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书童出来,说您要将凤九歌放了?!”
许大人尴尬的咳了两声,点了点头:“对!”
说罢还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凤九歌,讨好的笑了笑。
众人不解,开始议论纷纷。许大人转头拿出混迹官场架势:“本官自有主张,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其他的你们无需多言!”说罢扬长而去。
一众官员愣了一会之后也跟着作鸟兽散。
夫子看了一眼身后已经脱离的束缚的凤九歌,有些不甘心,却又不敢怎样。只能面色阴沉的跟着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凤九歌一个人站在原地,窗子里透出的光线将她清丽的脸照的一半阴一半晴。
这一次,好像又是他救了她。
她心头蓦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缠、绵不去。
好像每一次只要她遇到事情,这个男人就一定会出现,然后替她挡掉各种问题。
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觉得心安。
凤九歌蹙起眉,她所受过的各种训练和教育都强烈的排斥着这种感觉。
然而,心里的某个位置还是有什么地方,慢慢的松动了。
而正在她挣扎于自己的情绪的时候,长孙无忧颀长的身影已经从内堂走了出来。
原本清冷的气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如魔的邪魅,看贺公公全身紧绷的样子就知道,现在这个男人正处在极度危险的状态。
长孙无忧缓缓的向她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
凤九歌向前迈了一步,刚要张口,就看见男人已经直直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跟们没有丝毫的停留。
纯白的衣襟带过的风里夹着一缕熟悉的茶香,现在闻起来却又无比的陌生。
凤九歌愣了两秒,等回过身的时候,那道白色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只留下一地惨白的阳光。
杜诚的死确实在江陵城引起了泫然大波,当南宫傲处理好一切回到太白书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谢皖居的梨花已经落尽,南宫傲推开们的时候,长孙无忧正坐在桌前,深沉的黑眸中看不出喜怒。
南宫傲将手中的包袱随手一扔,笑着坐到了他对面,到了杯茶:“无忧,想要给我接风也用不着大晚上亲自来,看到你我反而会睡不着觉的。”
此刻的长孙无忧全身都散发和一种邪佞的气息,看起来极度危险。
一双纯黑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金色,妖魅异常。
长孙无忧邪邪的看了她一眼,挑起了一侧的眉:“事情都办好了?”
南宫傲扬了扬嘴角:“杜诚的死讯此刻应该已经传到京城了,剩下的三千将士已经收到‘黑羽’旗下做了死士,用不了多长时间对方应该就会有所动作了。”
男人金色的眸子掀起,嘴角勾成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记得我说的明明是要江陵城的府尹带兵围剿,什么时候说要将他们放进‘黑羽’?”
南宫傲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噢?是么?我还以为,那些话只是你说给九歌听的……原来是我会错意了?”
长孙无忧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湛蓝色的双眸染上一抹深深的笑意:“那要不要我现在返回去斩草除根?应该也不算晚。”
伸手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长孙无忧沉声道:“不必了,反正正值用人之际,姑且留下他们的性命。”
南宫傲勉强忍住将要爆发的笑意,只能转头咳了两声,作为掩饰。
长孙无忧扬了扬眉:“要不要我帮你顺顺气?”
脸上的笑容一僵,南宫傲赶忙摆了摆手手:“咳,不必了,咳咳……”
这种危险的时候还是不要惹恼男人的好。
“上次我要你查的事情又怎么样了?”长孙无忧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南宫傲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你是说那个小鬼的生父?”
长孙无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南宫傲接着咳了两声,换了种说法:“咳,你是说那个敢碰你猎物的‘卑贱’的东西?”
男人在鼻腔里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伸手捋了捋垂下的墨蓝色长发,南宫傲很好的将眼中的情绪掩藏起来:“这样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吧……”
他还没玩够呢,现在就把一切都说破,岂非太无趣。
况且,他也和期待某人自己发现这一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想到这里,南宫傲抬头看了眼一身眼前的男人,却发现男人眼中的金芒似乎越来越亮。
“最后一件事,”长孙无忧转过头来,金色的双眸正对上南宫傲湛蓝的双目:“明日一早,和我回京。”
南宫傲闻言微微皱起了眉:“为什么这么突然?和杜诚的死有关?”
长孙无忧眸中一寒:“你还记得,那天我问他那人在哪,他看向哪个方向么?”
“正东方!”南宫傲沉吟了片刻:“杜诚已经是副三品的官员,能够让他怕到那个地步,那个人毕竟是在京城了……”
长孙无忧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罢缓缓站起了身,走出了大门。身上的衣衫无风自扬,冷冽逼人。
南宫傲看着这样的长孙无忧,湛蓝的眸中多了一抹复杂的色彩: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这个男人俾睨天下的样子了……
清晨,后山的树梢上,鸟儿吱吱喳喳的叫着,似乎格外的欢快。
然而细细的看过去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快乐的声音。一群鸟此刻正飞来飞去,躲避着不停射过来的石子。
凤炎两条眉毛皱的向蚯蚓,用力戳了戳一旁的光头小人:“都告诉你了这样拿弹弓不对,你应该像我一样!”说罢将弹弓一把夺过来,比划了一下:“那,看到了没有?”
夜十三挠了挠头:“可是阿炎,你这样刚刚一只也没有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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