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忧狭长的眼睛眯起,舌尖扫过上唇,身体自下而上涌起一股灼热。
然而,转瞬之间,那双眸子蓦然转为金色,里面荡满了令人惊惧的寒意——北冥煌青色的衣衫出现在纯白的纸伞下,在门前停留了片刻,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女人竟然不听他的警告,这么快就背弃了之前的许诺!
长孙无忧眼中腾起一一股冰冷的怒意,薄唇抿成一道危险的弧。
胸口像是烈火烧过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竟然有些生闷的的疼。
凤炎却笑得一团喜气,张开小手奔向凤九歌。三两下便爬到凤九歌怀里,不停撒娇。
凤九歌顺着小人儿跑过来的方向看过去,迎上了长孙无忧如毒蛇一样闪着寒光的眸,身体不觉一僵。
那个男人的眼神,好像毒药,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凤九歌抱着凤炎转身回房,回身将门紧紧的闭上。
“爷?凤姑娘她……”贺公公看到自家主子一脸冰霜,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家爷自从遇见这对奇怪的母子,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长孙无忧肃杀的眸凉凉的扫过去,冷声如魔,狠狠的摔下一个字:“滚!”
说完左手旁茶几被一股内力震的应声而裂,碎了一地!
很好,凤九歌……既然你一次又一次的坏了我的规矩,就该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这种后果,你最好承担得起……
凤九歌躺在床上,看着黑洞洞的屋顶,不自觉想到了刚才长孙无忧眼中冰冷的怒火。
传说中原本不近女色的三殿下忽然之间对她百般刁难,这种奇怪的举动她并不是全无知觉。
对于很多事,她并不是迟钝,而是不想在意。
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她必须尽快了结手中的案子,才能尽快回归原本的生活。
凤九歌将脑中的细节一点一点的拼凑,然后加以整理,并且努力的回想自己错过的信息……
就像一个揉乱的毛线团,必须要找出那支线头才可以。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被自己忽略掉的……
凤九歌缓缓的闭起双眼,那些零散的片段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中飞速的闪过。
忽然,凤九歌张开双眼,漆黑的眸子瞬间璨亮夺目,好像子夜中的星辰。
婢女晓燕的话忽然出现在凤九歌的脑海中:“……一边打,还一边骂他偷人……”
凤九歌口中反复咀嚼着“偷人”两个字,嘴边的笑容变得格外的耀眼。
如此看来,晓月心里分明有了喜欢的人,这个人不像李霸天一样年老,必定与她年龄相仿。两个人情投意合,却偏偏被李霸天拆散……
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晓月的情人!
才华横溢,思维敏捷,年龄相仿……
凤九歌将脑海中的线索一点点串接起来,显然最符合这些条件的就是书院里的考生!
看来,她必须要好好查一查太白学院的这些同窗了……
清晨,谢皖居。
一夜过后,被雨水洗过的天空格外的蓝,处处都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夜皖离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白玉的头冠配上竹青的衣衫,远远看去确实有一股大侠风范。
坐在对面的长孙无忧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不沾半点尘垢,一双眼睛半睁半闭,慵懒中散发着王者之气,好像一头熟睡的雄狮。
身后小小的一个亮点,自然是夜十三光亮的脑壳。
然而,大侠与王者之间的对话,却是围绕中间一盘黑白错乱的围棋。
只见长孙无忧懒懒的半撑着头,神色见有几分不耐烦:“你输了。”
夜皖离闻言一张俊脸不由有几分下沉,这个臭小子,难道永远学不会什么叫做“尊师重道”么?!
“再来!”夜皖离不服气的收回自己的棋子,准备重新杀一盘。
长孙无忧冷哼一声:“不管比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说完甚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夜皖离头上青筋迸发:“臭小子,你……”
“夜院长。”凤九歌不知何时已经缓缓的走了进来,清瘦的身影伴着三分骄傲,七分冷艳。
夜皖离闻言马上恢复了平日一派大师的风格,姿态端正:“有事吗?”
凤九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道:“院长,我想要每个入院学生的资料,这直接关系到案件的进一步调查。”
只要锁定了目标,真相也就有迹可循了。
夜皖离听完却邪邪的弯起了嘴角,精光肆意的眼中却仍旧幽深莫测,缓慢而坚定的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要知道,太白学院的每一个人虽然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出类拔萃的精英,然而却又远远不止精英这么简单。
太白学院之所以可以在轩辕王朝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的不光是武功和智慧,更是他们挑选学生的手法。
这里的每一个人出身几乎都是非富即贵,并且和四大家族都或多或少的有着明里暗里的联系,而这些人经过太白学院精心的调教,无一不会成为轩辕王朝的栋梁之才!
唯有这样,轩辕王朝的实力才会一天比一天强大。也唯有这样,四大家族之间才会出现势力互相牵扯,互相制衡的局面,因此不能集权和朝廷抗衡!
这其中的秘密,除了夜皖离和他的师兄轩辕王朝的文帝,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除非出现了可以继承王位的人……
夜皖离飘忽的眼神落在坐在对面寒着一张脸的长孙无忧身上,眼中掠过一丝暗暗的激赏。
凤九歌听完夜皖离的回答,双眉微微蹙起。
她本来也知道这样一份名单背后的重量,只是她以为只要陈述了事情的利害关系,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或者至少可以借由夜皖离缩小搜索凶手的范围,但是从夜皖离坚决的语气中看来……
忽然,坐在夜皖离对面的长孙无忧凉凉的张开了口:“把入学资料给我。”
口气冰冷,完全没有给人反对的余地。
即使坐在对面的是他从小到大的师傅也一样。
夜皖离闻言不禁有些诧异:这个小子明明知道接受那份名单背后的意义等于间接的接受皇位……以前师兄就曾经有过这样的意思,他却全不在乎,也不理会。如今却只为了和眼前这个小子较劲就……
夜皖离想到这里,不由将眼前的凤九歌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面如冠玉,气质如兰,一看就知道是块璞玉。
只是,他这徒弟从来不近女色,如今却这副样子……难不成是喜欢……
“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长孙无忧脸上显出一丝不耐,舌尖冷冷滚出四个字:“愿赌服输。”
夜皖离看到他这副模样,眼中掠过一丝狡诈:“你确定你要那份名单?”
“你最好接受,否则如果我看中你身上的衣服……一次一件,一共七盘。”长孙无忧冷冷的挑起了一侧的眉,嘴角邪魅的勾起:“除非你想光着从这里走出去。”
夜皖离一张脸由青变紫,再由紫变成朱红,五光十色,好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自己的手上教出了这样欺师灭祖的徒弟,果真是师门不幸!
夜皖离暗自咬了咬牙,终于妥协:“臭小子,算你狠……十三,把你平日里用来练字的那本字帖拿来!”
夜十三摸了摸头,果然照吩咐去把自己平时临摹的本子拿来。心里想着:怪得师傅平日里总是嘱咐他要节省,原来就连书院里的一本破字帖也是这样机密的东西。
等十三去而复返之后,那本传说中不能示人的机密名单就摆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那本子十分的粗糙,看起来也破旧不堪。只是纸张却是用上好的沙草制成,韧性十足。
夜十三不解的看着夜皖离,满脸诚恳:“师傅,这上面除了我随便练得字,什么也没有。”
夜皖离闻言得意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长孙无忧却不管它看起来什么模样,拿起便塞入自己的袖筒中。
夜皖离挑衅的看着他,笑得一脸阴险,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拿到也未必看得见,你懂么?”
长孙无忧凉凉的拜了他一眼,“你确定要我把方法当众说出来?”
夜皖离吃瘪,不再说话。闷闷的调头离开了。
留下表情神色各异的凤九歌和长孙无忧,冷冷的在那里对峙。
“君子不夺人所好,无忧兄这样做,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么?”凤九歌嘴角露出一抹勾魂摄魄的微笑,眼底却是冰山雪原。
长孙无忧幽暗的眸子缓缓地移到凤九歌身上,一字一顿:“你说……什么子?”
凤九歌挑了挑眉,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君子……我说:君、子。”
长孙无忧冷冷的回过身,抬脚向前,只留下一道疏朗的背影,语气淡淡:“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说罢转身离开。
凤九歌看着那一道纯白无垢的身影,眼中仿佛落满了大雪的极北冰川,阴恻恻的勾起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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