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有厚厚的一叠医院卷宗,从拍摄的片子到医生的诊断都完整清晰的记录了白晴的发病治疗过程。
“其实我妈咪早就病了,我一直不想要烦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没有肾移植的话,她就会死的……我不要看着她死,你已经不爱我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就是她,我要她活下来……”言真一字一句的,慢慢说着,在来之前她已经想过了好多次要怎么说才够打动他,只是当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
“我送她到美国去。”他不愿意回答言真的那个问题,他无法想像出来她被摘掉一个肾是什么样子的,光想到她趴在手术台上,被人从腰间划开了一道,取出了一只鲜活的肾脏那是什么样子的。
“在哪里都一样,只有移植这一条路了,现在争的不是什么,是时间……如果以前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跟她道歉,但是这个移植手术她一定要去,我是说配型。”言真急切的说着,目光闪烁,脸色激动得泛红了起来。
“她愿不愿意是她的事情,我不勉强她,我欠你的明天我陪你去配型,如果我的能用,我给……”他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光,也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你没有弄清楚,我要的是不管她愿不愿意,你就算是绑也要把人给我绑到医院里来,我不能看着我妈咪死掉……”言真已经疯了,听到这句话后更是疯了,他竟然愿意用自己的一颗肾来换她的肾?原来苏浅在他的心中已经是这么重要的存在了?
“我不会这么做,你也不能勉强她。”霍敬尧抬起眸子,冷光扫过,不留一分的情面。
“你不守信用,你答应过的。”言真以为霍敬尧会同意的,因为他说过他会为她做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她开口来求,他就会为她办到,可是却再一次的被拒绝了。
“这算是事情吗?你想要拿起她的一颗肾脏,这算是一件事情吗?”霍敬尧抬眸,目光锋利如刀般的想要割开言真的心,看看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这些病历,还有她安排的明天的配型,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白晴已经病了很久了吗?
突然之间,心底的一阵寒意升了起来,从脚尖开始往上整个人如坠冰窖。
“如果她的配型不成功,那么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霍敬尧好像突然之间改变了决定似的,走到了言真的面前,俯下身去看着盯着她的眼睛,一直望向她的眼底深处:“我明天会安排好医生来做这些的,你就不用费心了,今晚好好休息……”
没由来的,他好像已经感觉到了,有触手在向他伸过来,整间书房整个空气之中都弥散开了阴谋的气息与味道,天罗地网的布好了一个巨大的陷井正等着他往下跳,那他就跳下去看一看,这陷进底下有多可怕。
“不用的,我已经找好了医生了,他是从国外回来的权威,这些事情我可以来安排,难道你以为我想要害她不成?现在关系的着我妈咪的命呀,我会开这种玩笑的,一点也不好玩……”言真的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手心开始渗出了冷汗,粘腻腻的如同毒蛇滑过留下的冰冷的粘液,她没有想到霍敬尧会提出亲自安排医生,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因为他从来相信别人,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如果,万一明天配出来的是她的跟她妈咪的吻合呢?
“不愿意?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当你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霍敬尧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长腿交叠的看着这个女人脸上的每一点神情,他与她认识十几年了,第一次觉得这么陌生,精致的妆容如同为她戴上了面具般的,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了,时间总是改变一切,或者更美好,或者更丑陋。
这是一场豪赌,她押上了所有赌苏浅与她妈咪的配型能够吻和。
二分之一,百分五十,她愿意押上她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来赌这一场。
“你会公正吗?”她与霍敬尧对视着充满了野性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美丽,走到这样的境地那就不会再回头了。
“会……”他还不至于做到那一步,因为就算是配得成功他也不会允许别人从她的身体里拿走什么,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连一根头发丝都是他的。
言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她走到了书房的门前时,突然回过头来,无奈的笑了一下:“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可以进到这间书房,是不是我最后一次可以回到霍家,你或许都忘记了,可是我忘记不了……”
长得好看的女人靠不住,其实真正负心的却是这长得好看的男人呀。
这是最痛的告别,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一步步的走了出去,每一步都想要回头可是却知道,再回头看到的只能是这个男人冰冷的模样,徒增伤悲而已。
属于她的一切被人不动声色的夺走了,苏浅,此仇不共戴天……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言家,依旧是那样的安静,安静得如同一座坟墓。
“你怎么才回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医生说了如果换了肾的话我的气血会很快的好起来,不会再长白头发,而且他说了我的更年期也会来得晚一些,甚至是皮肤都会变得更好了,怎么样,苏浅愿意吗?”白晴一看到言真回来,就如同疯了一般的跑下了楼,拉着她的手急切的问着。
言真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其实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心病,而她不是也一样吗?
白晴看着言真不说话的样子,脸色灰白起来,难道苏浅不同意,她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呀,如果当时她不愿意把苏浅生下来,那么现在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这个人,要她一个肾算什么?她不是还有一个吗?一个也不影响生活的,她的肾一定很好,鲜活的,健康的,所以她才有了那一身让天下女人都会嫉妒的好皮肤,甚至更胜年轻时的自己。
一想到自己换了肾,皮肤开始变得更加的紧致,光滑,细腻,好像真的可以回到二十岁的样子,白晴眼睛双开始放光起来了:“怎么样,行不行?”
她言真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真是蠢到极点了,竟然真的相信她让医生说的那些话,相信换了一个肾之后会气血重生,返老返童,这世界上只要有一个可能能保往她的美丽,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吧,哪怕是吃下再难吃的东西,哪怕是要挖掉亲生女儿的肾脏。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疯狂了,那就更疯狂一点吧。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做配型,明天你要把自己包得紧实一点,不要让人看出破绽,不要化妆了气色越差越好。”言真冷冷的说着,看着白晴已经近乎疯狂变形的脸,心里厌烦无比。
“不化妆怎么可以?”白晴叫了起来,不化妆一些细小的皱纹怎么能遮得住呢?她不想那么难看的出门。
“如果换了她的肾,那你就可以好多年不化妆了,自己考虑吧……”连声妈咪都不想称呼她了,觉得她很恶心,也觉得自己很恶心,但是再恶心她也要把苏浅给毁了,她要的不止是她的肾,还有她的子宫。
她不能为霍家生下后代,这是她被霍老爷子嫌弃的最致命的一点,那么她也要让苏浅生不出孩子来,上天给了她所有的不公平,那么她就要为自己讨回来一点。
没有人能理解她的不甘心,她有委屈,她的痛苦,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了,为什么她一点也得不到呢?最终还是换来了他冰冷无情的模样?
阴影慢慢的拉长起来,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从角落里伸了出来,如同恶魔之手……
落着雪的夜很美丽,而她比窗外的夜景更美。
蜷在沙发上的看书的苏浅,看到霍敬尧推门而入的时候,吓了一跳,整个人从沙发里坐了起来,刚刚那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了飞快的缩进了她宽大的睡袍里,或许是在厨房呆过了,所以她洗了澡,换了衣服,甚至连头发好像都带着一点湿气,淡淡的玫瑰香飘散在了空气之中,她换了洗发水了?好像与上一次的并不一样。
“很晚了……”苏浅意有所指,他不是来找她的麻烦吧?刚刚她好像看见了言真来了,不过好像过不了多久就又离开了,如同一阵风般的卷起了漫天的尘土,说真的她不喜欢言真,不是因为她们的身份,而是她做的那些事情,让她恨之入骨,一想到那一晚上,那几个馋笑着靠近她的男人,她就绝望的想要死去,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或许只有到她死的那一天才能忘记,或者是根本无法忘记,她会把这种痛与耻辱一起带入坟墓里,人生最可悲的就是连死都不能死得干干净净,心安理得。
“刚刚,言真来找我。”有些事情他不想瞒着她,霍敬尧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她正在看的那本书,竟是一本食谱,她从小在苏家被言传身教,还需要看这个吗?随手把她的书仍到了茶几上。
他说的放有点奇怪,而他的眼神更是奇怪,一点点的从她的脸上,慢慢的滑落到了她的肩膀,再往下顺着起伏的曲线直到她的腰部,好像就停在了那里,一直看着,看到她有些不太自然,想要站起来,却被霍敬尧一把按住。
苏浅的身体往后仰去,而他欺身而上,手肘撑着在她的身体上方与她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平行线。
“她的母亲白晴得了肾衰竭,需要换一个肾……”单手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抚在了她的腰间,重重的捏了一下,苏浅有点痛得几乎快要叫出来了,而更痛的是她的大脑,如同被电钻钻开了一般,他想要干什么?
“她要我的肾?”嘴唇哆嗦着,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从内心里涌现出的恐惧一时间充斥着她的身体,如同一个个不断涨大的汽泡,快要将她的身体给撑开,好像连皮肤都在痛起来,那些莫名的情绪撑开了她的身体,冲出了她的皮肤,从毛孔里四下溢了开来,然后顺着地毯一点点的上升着,直到爬满整个空间。
“嗯,你愿意吗?”霍敬尧薄唇轻启,一手扣着她的腰,把她揽了起来,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而手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腰后侧,一点点的揉着,好像要把她的皮肤揉得更薄一点,好让人一刀划开,方便割走她的肾一般。
“我有选择吗?”白晴得了肾衰竭还有白晴想要她的肾,两件事情一下子将她弄得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她知道那个女人是她的生母,只是除了生母这两个字之外,她对她无异于是陌生人。
“明天去做个配型。”他喜欢看她害怕的样子,喜欢看她发抖着甚至已经忘记了挣扎听话的坐在他怀里的样子,他喜欢她的一切都由他决定的样子,就是现在她的这个样子。
真是个小可怜,吓得脸都白了,白得可以与外面飘着的雪花相媲美……
纤长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蝉翼般的颤动着,苏浅如同受了惊吓的小动物,连声音都有些变了,显得凄凉无比:“你答应她了是吗?”他曾经说过在言真的面前她没有任何立场的,这句话真的不假,他是要挖走她身体的一部份去讨好他的*呀,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言真为何还要与她纠缠呢?
“是……”他是答应了言真让苏浅去做一个配型的,所以干脆索性就承认了。
“这不是我的事情吗?”苏浅很想问他,凭什么他替她决定了这些?
女人柔软的身体带着清幽的香气,声音凄婉如夜莺,令他忘却了一天的疲倦与烦恼:“是你的事情,不过你并你自己的,你是我的……”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啄了一下,小脸冰冷无比,果真是害怕了,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呢,逗着她的时候他总是觉得特别的开心,舒服。
“我不想见她,我不愿意,我不喜欢,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我要离开这里,我有保护令的,我要离开你这个疯子……”她留在这里是因为知道自己正身处险境,委屈求全只不过是想要图个安生,可是没有想到却更加的危险,这个男人要的是她的一颗鲜活的肾脏呀。
心情愉悦的男人正勾唇浅笑着,看着她突然如同一只捉了狂的猫般的从他的怀里窜了出去,目光开始变得阴霾起来,她从来不曾相信过他所以就轻易的下了判断,断定他会把她的肾挖去给白晴是吗?她始终念念不忘的是她要离开,她以为她有那一纸保护令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手机?手机呢?苏浅冲到了放着水仙花的花架上,拿到了自已的手机,她哆嗦着拔出了一个号码:“喂,张律师吗?是我,我是小浅,你能不能来霍家别墅……”她刚刚要说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的时候,手机却被人一把夺走扔在了地上,苏浅吓得尖叫了一声,往后退着的时候踩到了长睡袍的下摆,整个人摔倒在了地毯上,她看着那个一步步走进他的男人,他又回复了当初的模样,如同恶魔初现……
“我早就说过了神仙也救不了你的……”这个女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挑起他体内的所有火气,而且总是能把这些火越烧越旺。
她努力的把腿缩进长睡袍里,往后退着,纤细的脚踝却被男人一把抓住,狠狠的往前一拖 ,拖 到了他的身下,男性强悍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想要做什么?”
空气之中突然传来了布帛撕裂开的清脆声音,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与挣扎,最后是哭喊……
简直就是*不如,张昀拿着电话的手颤抖着,刚刚的电话并没有挂断,她听到了萝苏浅在哭喊着,真的是*,她咬着唇拿起了汽车钥匙就往门口冲。
“岑律师,你的当事人正在对我的当事人进行人身侵犯,希望你立刻赶到霍家……”这种事情最好把岑允风也拖进来最好,这样会更好处理,因为他是个律师他不会也不能遮掩犯罪事实,只有他在她才能顺利的带走苏浅,不然极有可能她边霍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岑允风正在医院里,跟大哥哥说了一下今天处理的事情,接到电话时是震惊的,怎么他才走霍敬尧那个家伙就下手了,不能忍一段时间吗?
“哥,我得马上去趟霍家,有点事……”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他还是少说为妙,得罪霍敬尧可真没好果子吃。
“这么晚了?你不是刚刚回来吗?”岑翼风慢条斯理的问着,平静的脸部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哎,算了,我就跟你说了吧,你知道霍敬尧这小子在闹离婚吧,因为他对他老婆做了……”小声的在他大哥的耳朵边说了几句:“真他妈得利害了,听说整了一个晚上,他老婆现在把他告了正要离婚。”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风衣给穿上,围了上围巾。
“这跟你现在去有什么关系?”岑翼风依旧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样子,眉眼无波的看着岑允风。
“现在,好像现在又开始了,他老婆的律师让我现在马上去霍家,你不知道这小子仗着通天的关系,以为铁定离不了的,我估计这官司悬着得输,不过你说我是不是开得慢一点,让他多爽一会儿,反正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岑允风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遇上了他的哥哥们就开始变得如同市场的长舌妇般的唠叨开了。
“无聊……”听完了想听的,岑翼风冷冷的哼了一句,语气里有一些嘲讽。
岑允风简直想要把围巾蒙到他大哥的脸上,蒙得他透不过气来最好,谁无聊,是谁认真打听的?
汽车开在路上,脑子里不免有点香艳的画面产生,霍敬尧终归还是 受不住苏浅在他身边晃呀,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他看苏浅的眼神就是不一样的,满满的占有欲,更深的地方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是没有在其他时间出现的,是那种非常……他有一点想不出来要如何形容那个眼神,对了是非常*的……
他有点不敢想像呢,如果真的离了婚,这家伙会不会天天去缠着人家,然后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他天天 为他打官司,要是这样的话律师费真的要多加几个零了。
他的车子开了上山路时,遇上了另外的一辆汽车,破得简直可以直接进入报废场了,什么鬼呀?
驾驶坐上坐着的一个短发女人,正是张昀。
两部车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停到了霍家的铁门前,门并没有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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