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到追悼厅中央的餐车旁,然后用两根手指头钳起其中一个肉包子,仔细端详。过了一会儿,又见他用另外一只手抓出一个金黄色的大馍。
娜娜跟过去,认真地问他:“青师,莫非这包子有问题?”
青烟从怀中摸出一张写满字符的红布,将包子遮住。
只见他用力一抖,两颗像葡萄一样的东西,就骨碌碌过了出来,掉在地上还弹起一尺多高。再看他的手上,刚才那个金黄色的大馍,已经变得灰溜溜的,像个发霉血豆腐。
我仔细去看地上那圆球,发现竟是两颗人的眼珠子!
娜娜捂着嘴巴惊问:“咋回事这?”
青烟将红布收回怀中,神色慌张,抬头问:“厨房在哪儿?”
娜娜指了指外面:“就在办公楼的后面!”
娜娜将我们带到办公楼后面的餐厅。
餐厅里还亮着电灯,只可惜一个人影都没有。夜静悄悄的,四周连只蛐蛐的叫声都没有。在帝都这种气候偏热的地方,夏天的夜晚没有蛐蛐鸣叫,实在太不正常。
别说蛐蛐,听娜娜说,连食堂门口的大狼狗都不见了!
我们刚打开餐厅的玻璃门,就闻到一股异味。
这种味道,只有在屠宰场才能享受到。
难道这食堂里刚杀过几头猪?不然,这儿为何会有血腥味?
大家谁都没有说话。
食堂不小不大,和一些中学的食堂颇为相似。只不过,这地方的后厨似乎要比前面的食堂宽很多。而且里面货源充足,设备齐全。冰箱彩电空调,应有尽有。
看得出来,白雾山火葬场的收入应该不错!
走进后厨,青烟突然将大家拦住,随后我们便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怪声。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正在砰砰直跳。
屋子里同样亮着电灯,几条刚从水缸里蹦出来的鱼,在地上垂死挣扎,蹦来蹦去。
不远处,有一个湿漉漉的水池。
这水池里的鱼怎么蹦出来了?
突然,我感觉有东西滴在我的脸上,就像大雨点似的。
我当时心里想着,莫非楼上还有一层?
当我用手将水滴抹下来的时候,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滴在我脸上的,哪里是什么水滴,而是红彤彤的鲜血。我“啊!”地一声,不由自主往后退。
大伙不约而同抬起头……
头顶的天花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揭了一块板,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天窗。
这食堂一共有两层,和帝都所有的民房一样,第一层为平房,第二层为瓦房。一般情况下,第一层用来住人,第二层用来堆放杂物及家庭用具。
因为帝都的天气比较热,这瓦房都是用来隔热的。
以此计算,这天窗的深度大概有五六米。
刚才滴在我脸上的血液,就是从天窗里边漏下来的。也就是说,这楼上的瓦房里,大概藏着一具尸体。至于是动物的尸体还是人的尸体,我们都不知道。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块脸色青黑,说实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块这副模样。
“会……会是矮子吗?”大块问我。
我摇了摇头,便是不知道。
青烟目光如炬,用手示意我们让开。
我们刚闪在一边,天花板边乒乒乓乓发出一阵脆响,接着,几片瓷砖就从上面掉下来,顿时摔得四分五裂。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嘭一声掉在地上。
大伙瞪眼一看,发现掉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然而,等青烟走过去,将尸体头上的黑色纱巾踢开时,我和大块顿时松了一口气。
掉下来的的确是一具男人尸体,但绝对不是矮子林其湘。
这死人是谁?
这死人不是谁,就是殡仪馆起初过来带路的男子。这人的长相和追悼厅里站着的那人有点神似。两人的身材年龄都差不多,而且脸上从未有过笑容。
青烟问娜娜:“这人……和追悼厅里那人什么关系?”
娜娜捂着鼻子,小声说:“是孪生兄弟!”
青烟显得有点不安,压制着情绪问:“经理在哪儿?我想见经理,有些事儿,我想单独和她谈谈。关于微商,关于咱们的生意。你马上帮我联系!”
娜娜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对不起……你是C级代理,以你的级别,的确有资格和我们的B级经理说。只是……现在我没办法帮你联系到她。”
青烟指着地上的尸体:“你怎么处理?”
青烟的话音刚落,那五个怪人突然齐刷刷出现在门口。不!是六个人。为首的再也不是老大土豪金,而是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男人。
这男人的长相很恐怖!他没有头发,黑色的血管却裸露在他的头顶。
他穿着一套黑色大衣,戴着一副黑手套。
“我来处理!”他说。
这人的出现,连青烟和娜娜都觉得意外。娜娜喉咙想要说什么,上下蠕动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青烟的连根手指头动了动,颜色变得更白了。
黑衣人走到青烟的身边,围着青烟转了两圈,同时用鼻子在他的身上嗅了嗅,然后瞪着眼睛,冷冷地笑了笑说:“勾魂手!没错,有几下子。”
青烟面无表情,把手指头收回来,放在了裤兜里。
黑衣人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拍了拍手出去了。顺后,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我和大块都被吓一跳,仔细看,才发现这尸体下面还有一只狗!
不!不是一只狗,而是一个活人!
一个活生生的侏儒人。
“让开!让开!别妨碍我老孙做事。”侏儒人说着,背着地上那具尸体,蹦蹦跳跳,像只狗似的,贴在地面跑着,几下就消失在了大伙的眼帘。
等这群人走后,我问娜娜:“妹子……刚才来的是谁?”
娜娜看了我一眼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青烟招呼也不打,自己往外面走。
娜娜问她:“你去哪儿?”
青烟说:“回家……你要不要回去?”
娜娜摇头:“我还得守灵!”
“那行,你们守!”
青烟说走就走,我追出去,一把拉住青烟的手。我原本想要将他拦住,问他若是他走了的话,我们怎么办。毕竟追悼厅里还躺着五位爷。
而且,今晚注定是一个充满杀戮的夜晚……
可是,当我的手,接触到青烟的手指头时,我啥也说不出来了。
青烟的手很冰,比死人的手还冰!
青烟走了。
回到追悼厅,我傻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娜娜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样,刚会追悼厅倒头继续睡。我看大块,大块也看我。哥俩坐在那儿,没法,只有抽闷眼。
等娜娜睡熟了,大块问我:“这妹子,啥来头?”
我摇头,示意他别做声。
娜娜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和青烟的关系看来很微妙。起初我还以为娜娜和青烟是第一次见面,现在看来,这两人不仅是熟人,而且,还有可能是老相好。
仔细回想刚才青烟的话,他说回家,还问娜娜要不要回去……
莫非,娜娜是青烟的老婆,情人?
若是这样,娜娜和他,为啥又……
总之,有些说不过去。
不知是因为失眠,还是因为恐惧,我发现这晚的夜显得格外漫长。
到了第二天,一道早我就被一阵铁链声吵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门外进来一只大狼狗。这只大狼狗的脖子上,拖着一条手腕那么大的铁链。狗是一条好狗,却不知道谁用这么大的铁链锁它。
听到动静,娜娜也醒了。
“谁家的狗跑出来了?”我问娜娜。
娜娜揉了揉眼睛,轻脚轻手走到五具冰棺的前面,从冰棺上面拿起一个礼单模样的东西,仔细看了看说:“别拦它,这可是一位贵宾!”
大块瞪着眼睛问:“贵宾?这分明是德国黑背,大狼狗!”
娜娜放下礼单说:“是贵宾,不是贵宾犬!”
贵宾?
这狗,难不成是来参加追悼会的?
惊愕之际,只听哗啦一声,那只狗已经在五具冰棺面前跪下来了。
我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狗究竟是啥来头?
那狗匍匐在地上,有模有样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它嗖一下站起来,背上的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身子似乎比刚进来的时候大了三四倍。
大块捏着拳头,变得警觉起来。
娜娜拦在大块前面,示意大块不要乱来。
“你们俩跟我去接待一下客人!”
娜娜说着就往狼狗那儿走。
客人?接待?
我和大块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娜娜走到冰棺面前,很有礼貌地对着那只大狼狗行了一个礼。
那狗于是朝娜娜伸出一只爪子。
娜娜叫我:“飞哥,过来!”
我硬着头皮过去。
娜娜指了指冰棺上面:“帮我将上面那个黑色的盒子抱过来。”
我绕到冰棺的一侧,果真发现一个木匣子。
我心想这不会是骨灰盒吧?
娜娜命令我:“打开!”
我一阵心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大块过来,一把将盒子揭开了。
盒子里面装的,竟然不是骨灰!
那会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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