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无殇心头大震,默了默,在床前坐下,轻轻握着她的手,“云晞,是我不好。”不是他,她根本不用受这些罪。可是明知那些人不喜她身份,他仍然没打算要放开她。
看见他歉然惭愧,看见他浓浓心疼怜惜,白云晞郁躁的火气在他眼神中悄然湮没。
“这盒玉芙蓉是新的,我帮你抹上。”
他说罢,拿来玉芙蓉拧开盖子,空气中立时飘来药膏淡香。
“不是已经抹了吗?”少女笑容微僵,将手抽回缩在袖子里,“先搁着,明天再抹。”
知道她不会轻易转移视线,南宫无殇只能无奈看着她,“这是父皇新赐下的,这回连永嘉都没有。”
加上之前那次皇帝事后悄悄送去宁王府那盒,白云晞已经得了两盒令人眼红的玉芙蓉。他在强调即使永嘉受宠,皇帝也没有是非不分再赐一份。
白云晞扬了扬眉,冷笑一声,“这么说,我一人独得两盒玉芙蓉,是天大荣宠?”一盒药膏当赔偿,她的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南宫无殇无奈又歉疚的看着她,“永嘉生性单纯,才受人盅惑作伪证;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少女下巴微挑,似笑非笑看着他,“那么这次呢?”不是她非要不依不饶,如果皇帝不肯收回成命,以后她大概免不了与那个小姑子时常碰面。她得确定,事关她与他亲妹之间,他是坚持分清是非还是独维护他亲妹。
南宫无殇凝她半晌,目光很淡,但其中闪动的幽邃光芒却似透进她心底一样。无奈又心疼的点了点她额头,低声失笑,“你呀,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怀疑我?学着信任我就这么难?”
“不难。”少女瞟他一眼,绷着脸危襟正坐,“就是想看看与我未来共度一生的人值不值得我全心信任。”
如果他不问是非偏袒亲妹,她会慎重考虑是不是“逃婚”。
“我将她锁小黑屋三天,每天只许喝一碗稀粥,半个月不得与任何人说一句话。”他挑眉,似笑非笑凝着她,“现在,为夫值不值得你全心信任?”
“少贫,什么为夫?现在还早着呢!”少女嗔怪一声,心底怒气淡了些,“我不要求你大义灭亲,但要求你做到公正的同时心里稍稍偏我一些就好。”
南宫无殇失笑,“你还真不客气。”又要他公正,又要他心里偏着她。
少女低头,面露委屈,实则借长睫掩着眼中闪过的狡黠,“她是公主,我是平民百姓。起点就不公平了,你不偏心一些,我不是亏大。”
“嗯,你刚才说关永嘉公主小黑屋?”
“不用担心有人阳奉阴违。”南宫无殇瞧着她明显怀疑的眼神,又觉得好笑又隐隐心疼,“她现在我的地盘。”
白云晞欢快眨了眨眼,“原来永嘉公主在宁王府小住,那我真放心了。”
“小惩大戒这事就算了,”白云晞沉默片刻,俏脸又沉了下来,“但是在慈和宫佛堂有人想要我的命,这事不能轻易算了。”
危险一日不除,她一日都不能安心。尤其想到日后她还要跟他一齐生活,免不了得时常进宫……。想到这里,她就深深觉得头痛。
南宫无殇一直看着她俏脸不移,哪会看不出她目光游离心又生退意。他一直努力往她靠近,她却顾忌他身份带来的麻烦一直犹豫不定。这让他头疼,也让他薄怒微生。
可他再生气,也不舍得对她动怒。
因为他的身份与麻烦是不可改变不可避免的事实,他不该只顾自己一味要求她顺从。
“云晞,”他长叹一声,“我也不想轻易算了,但是那天的事,查不出有用线索。”
白云晞横眉打断他,“所以只能当成意外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我白白受这一身罪?”
“哪里真能让你白受一身罪。”南宫无殇看着眼前像只炸毛小猫的小女人,心头歉意愈浓,“我讨了份旨意,以后若没我陪着,不管谁宣的旨你都可以不进宫。”
白云晞愕然,心里欢喜他对她这般公然维护,可又忍不住担忧,“用心虽好,怕就怕真遇事不顶用。”
想想,皇宫里头个个身份地位比她高,真来人宣她进宫,难道能容她次次拒绝。
南宫无殇哼了哼,自然早想过她顾虑的种种可能,“日后若遇到有人刻意为难,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先顶着。”
这一刻的南宫无殇,不见平日散漫随意,又成了冷峻说一不二顶天立地的战神。
少女挑了挑眉,心里感动绵绵,嘴上却不肯露风声,“除了这一道暂时看不出好处的圣旨外,难道再没别的?”
在慈和宫罚跪端烫茶这些小儿科的手段,她就不计较了。可是,密封佛堂深夜纵火,她好不容易逃出火海还要与你生死相搏……,她运气差一点的话,短短一夜她就死两回了。这两回的帐,难道就这么算了?
“云晞,这里还疼吗?”他一眼看进她内心,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玉颈那道淡淡青痕。看见她眉头轻蹙避开的瞬间,自责眼神登时变得森寒。他松手,低声道,“你放心,不会这么算的。”
“你赶来我才昏的,对吧?”白云晞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那你有没有看到要掐死我那个人的脸?”
心脏缩了缩,目光一瞬冷厉狠煞。怕吓着她,南宫无殇再看她的时候,又让自己情绪归于淡然,“听到风声早逃了,哪能让我看到。”
白云晞呆了呆,了然的点头,“也是,那会我快昏迷还能听到你大吼大叫,那个人若不是聋子肯定早早遁了。”
“虽然让人遁走了,不过事后仍找到些蛛丝马迹。”
白云晞来了兴趣,与性命攸关的事,她怎么也得听听,“那说说你的推测,究竟谁那么厉害几乎在慈和宫一手遮天?”
这样的敌人,就算猜测也好。好歹让她以后有防范对象,再不会像这次傻傻的让人害。
南宫无殇默然看她半晌,没有回答她,反而低低道,“秦清映为太后祈福,前天已经出宫前往深山佛寺。”
少女愕了愕,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害我的人是她?”
“我没这么说。”南宫无殇站了起来,“总之以后小心点这个女人吧。”一再二挑唆永嘉对付她,那个女人心思深沉得令人恼恨。若不是苦于没有直接有力证据,他岂肯开只眼闭着眼让太后悄悄将人送出宫。
白云晞看着眼前俊美异常的男子,情绪忽然变得低落,“你惹的烂桃花,早想办法解决。”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别管。”南宫无殇见她不耐,也不留在眼前惹她不快。
他走后,白子墨推着轮椅进来了。
“云晞,先吃点东西吧。”
“对对,小姐睡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周大娘端着小粥与点心进来,拿到边上搁下殷勤相劝。
“大娘将东西放在这就好。”白云晞见她要端过来喂,连忙掀了被褥下床走去桌边,“我自己来。”
“哎,那小姐你慢慢吃。”周大娘怜惜叮嘱一句,这才转身离去。
“哥哥,”白云晞吃了两块糕点一碗小粥便搁了碗筷,“你快帮我想想,除了逃婚一途,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弄砸这门婚事。”
她思来想去,还是打心底不愿意嫁入宁王府这样的高门大宅。
不是对南宫无殇这个人不满,而是还未开始嫁人,她就深深有觉悟,嫁他一人等于嫁他一家。
如果是寻常百姓一家也没什么,可他那一家,动不动就威胁要摘人脑袋。就算口头威胁,听着也让人心里不爽。更何况,那些人还极可能将口头威胁变为实质行动。
嫁人未必每日都幸福快活,但若嫁人就意味着麻烦不断连生命安全也不能保障,她还嫁来做什么。
白子墨沉吟半晌,没直接回答她,反而问道,“云晞对宁王感到失望?”
“或许。”少女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我就是对那种害来害去的生活不感兴趣。”她也曾憧憬婚后生活,可现实的残酷活生生将她美好憧憬撕得支离破碎。
那不是嫁人,那是嫁给一堆数不尽的麻烦。既然如此,她还不如不嫁高高兴兴赚她的银子快活还好。
“云晞,”白子墨看着她,态度依旧温和,开口却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前天夜里你一夜未归,哥哥很担心。甚至担心到睡觉也不安稳,临天亮时被噩梦惊醒,我当即去找宁王。”
顿了顿,白子墨看她的目光既疼惜又复杂,“他在宫门开启的第一时间策马闯进宫去。”
“闯……宫?”少女怔了怔,她不知道她的命竟是这样被南宫无殇救回来的,“那他事后受什么惩罚?”
这么大的事,亏那个人兜得住,刚才在她面前竟然只字未提。
白云晞不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欢喜的、感动的、不满的、厌弃的、怅然的、无奈的,种种情绪扭缠一齐,让她心事扭成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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