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白云晞已经没了气息,还静伏一旁等了一会,再探一次,绝对肯定白云晞完全死翘翘,这才真正松开手往水面逸去。
一二三……,憋气已经憋到极限,几近强弩之末的白云晞勉力让自己清醒点默数。那人技术极好,从底下钻上水面,竟然没发出一丝响动。白云晞只能凭着对水纹波动来感觉,一会儿就好,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白云晞默默对自己如是道,诈死让那人放心离去,是她唯一的生存机会,一定不能让那人发现丝毫端睨去而复返。
感觉水面不再波动,憋气憋得胸腔快要炸裂的白云晞骤如飞鱼一样,“哗”的一声自池下破水而起。
她记得附近有数个宫女,在水底时还能隐约听到宫女慌乱的惊呼声。虽然她猜测不来上面发生何事,但她可以肯定,这短短时间,就算那些宫女离开也走不远。
所以她破水而起的瞬间,立时便张嘴大叫,“刺客,有刺客!”
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叫“救命”,是担心刚才在水下置她于死地那人还隐在周围。为了最大限度搏取生机,她当然选择最有利的事来做。
皇宫重庭,不管皇帝公主还是嫔妃,这些自诩高贵的贵人们,最宝贵的当是自己性命。
“刺客”二字一出,果然立刻引来兵荒马乱的惊叫声。
白云晞听着那些杂乱的叫嚷声与脚步声,咧嘴无力一笑,她的小命暂时应该保住了吧?
没有精力去想这一叫的后果,她顶着因缺氧而昏昏沉沉的脑袋,努力挥动双手双脚往旁边游。真等到有人发现再来救,她可以肯定自己不如直接死在池里做花肥得了。
幸好她被撞落池子之后,那人拖着她一直只往下按住,并没有拖离岸边太远。所以她没游多久,终于争取在力竭再沉下去之前攀到了岸边。
“刺客呢?刺客在哪?”
“快保护公主。”
“公主受伤了……。”
各种声音入耳,无一例外都充斥着紧张。白云晞什么也没管,攀在岸边缓了口气,一心一意靠自己力量终于爬了上去。
随着她哗啦一声出水,终于引起了别人注意。
“快去看,那边有人。”
三三两两,满脸戒备疾奔而来的,是宫女。她们大概远远瞧见白云晞的装扮,确定她狼狈且疲软无力没有什么威胁性才奔过来的。
其中一人,跑得极快。
近前了,白云晞才瞄见她神色惊慌且脸色惨白。
这是,将她半道丢下,终于办完事回头寻她的锦秀。
“白姑娘?”一声惊呼,颤颤入耳。锦秀小跑着过来扶白云晞,“奴婢……扶你。”
白云晞没应她,和着一身泥水草叶零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后面宫女见锦秀认出她,紧张散去,立时有人好奇的吱吱喳喳询问,“锦秀姐,她是谁呀?”
锦秀苦笑一声,扶着白云晞,低低应道,“白姑娘是太后的客人。”
“刚才喊刺客的人,是你吗白姑娘?”
皇宫里,果然就没有真正愚蠢的人。白云晞冷笑一声,忧心低叹,“是我,”略顿,她补充,“我之前就站仙叶河附近,被人从后面撞下池子,差点还被水鬼拖在下面上不来。”
她蹙了蹙眉,声音稍冷,“这皇宫,处处皆能藏致命刺客。”
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她弦外之音,白云晞有气无力的往锦秀肩膀靠了靠,“麻烦锦秀姑娘找个地方让我先换了这身衣裳,难受。”
锦秀打量她一眼,目内微现犹豫,“白姑娘,太后只怕等急了……。”
冷笑一声,白云晞将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肩头,“难道锦秀姑娘认为我这一身狼狈前去,太后便不会追究吗?”
锦秀终于面露惶恐,扶着她往其中被树木掩映的小道而去,白云晞已经望见小道一头,隐隐有飞檐高翘。这才不轻不重道,“多谢锦秀姑娘刚才救我上来。”这是愿意在太后面前为锦秀说好话,替锦秀分那么一点点责任的意思。
锦秀扶着她慢慢走,闻言,强笑一下,“奴婢份内之事,白姑娘客气反而折了奴婢福份。”
白云晞在仙叶河憋得筋疲力尽,稍稍安抚锦秀之后,便不再作声。
换了衣裳,挽着湿漉漉的头发,白云晞跟着锦秀到了慈和宫。
锦秀将白云晞领到慈和宫又让人通传之后,便算功成身退了。白云晞踏入慈和宫大殿,只粗略打量一眼,便发觉这大殿以宁远静雅为主。
“民女白云晞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极快的蹙了蹙眉,白云晞垂眸敛去不愿,双膝跪地叩拜。一边喊一边想,大概应该她这大礼没错吧?心里忽然有些懊悔,进宫之前没有找个专业人氏教一教这些宫廷礼仪。
一般来说,她在下首跪拜行礼得上首太后开口说一声“平身”,她才能起来。若太后一直不开口,或故意将她当透明忽视不见,她便只能一直跪下去……,这可以理解成,太后有心给她下马威。
念头转了转,有些无奈的心底苦笑一声,她大概以前电视看多了。
就在之前,她小命差点不保。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宣她进来之前,太后已经知道了吧。就不知太后对她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平民商女,心里有没有一丝怜悯。
很快,白云晞就知道了。对太后而言,她刚刚是不是差点就挂掉这样的倒霉事,完全没勾起一点怜悯之情。因为,她跪了一会又一会,坐在上首闭目享受别人捏肩的太后竟然完全没有睁开眼睛让她起来的意思。
脑袋微微低垂,眼角往上首悄悄掠了掠。正享受别人服务的太后,双眼微阖,一副慈眉善目之相。身后,站着体态窈窕纤弱的少女,少女神韵楚楚动人。此刻,似乎正一心一意为太后捏肩。乖巧、安静、柔美,是白云晞这一眼得到的最直观结论。
但那张柔弱楚怜的脸蛋,很显然在她脑子里留下印象。
白云晞回想了一会,才将模糊记忆中那一幕与眼前这张脸对上号。
传说,太后怜娘家兄长嫡孙女年幼失怙,从小抱入慈和宫,至膝下亲自抚养长大。因怜此女,还特意向皇帝请封异姓郡主,人称映郡主。另有一说,只在上流贵族间隐晦流传,太后有意将映郡主许配宁王南宫无殇为妃。
这个隐晦流传,是白云晞一日以玩笑口吻从南宫无殇嘴里问出。
此刻瞧这祖孙俩亲昵态度,白云晞忽然怀疑那个隐晦流传根本不是流传。
她被人突然从背后撞落仙叶河,这是意外吗?
闭了闭眼睛,白云晞心事潮涌。不,那不是意外。因为她落水时,上面刚好有意外发生。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算计好的,为的就是不让别人注意到她落水弄出的声响。而伏在水下那双手,明显是为了将她溺死水下。
想到这里,白云晞此刻仍觉得浑身发冷。那种濒临死亡的阴影盘桓心头,久久,仍让她感觉不寒而栗。
皇宫,有人蓄意要害她性命!
暂时,她还摸不到方向。这座巍峨富贵牢笼,究竟有多少人想取她性命。
是上首闭目装睡的太后吗?她记得赐婚圣旨之前,原本慈和宫的太监也带来了懿旨。事后她追问南宫无殇,从他含糊其辞中隐约猜到太后懿旨的用意。
心寒了寒,白云晞又悄悄将视线往那纤姿楚楚的柔弱少女瞟去。
还是这位看似柔弱善良的映郡主?
虽然她不觉得皇帝那道赐婚圣旨有什么错,可她不会忘记这个时代的女子,三从四德根深蒂固。如果这位映郡主认为她抢了她的如意郎君一生良配,暗中对她怀恨在心继而想法子害她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再就是,已经查清她身份的某些势力或某个人。
叶家举家迁京,她不会天真认为自己与哥哥的身世秘密还会保得住。
可这些人当中,究竟谁才是今天这出仙叶河“害命”的主谋?或者,为共同目标合谋?
白云晞猜不出,也无法从上首那两人面上看出半点端睨。
太后闭目静坐,秦清映静立垂眸,柔弱无骨的小手熟练地在太后肩头揉捏。这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露一丝异色。
心思种种转来转去,理不出头绪。白云晞决定暂且将这种茫然无绪烦躁压下,回过神,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跪着,而太后一直没有睁眼,更没有开口。
这下马威,究竟还要多久?
白云晞心情郁愤,想着自己跪到双腿酸麻,若这会才反抗,之前那么久岂不是白跪了。
默默权衡一下,她决定再忍忍,心想太后总不能让她跪到天黑。
“哀家听闻人传客似云来的东家心灵手巧,”太后蓦地睁眼,出声,“今天就让哀家尝一尝这双巧手奉来的茶吧。”
太后的声音不高,平直冷淡带一丝嘲讽的微哑。白云晞听出嘲讽,不过她想太后总算没再将她晾下去,这嘲讽她可以装作不知。正心里高兴,却见一个嬷嬷端着托盘走到她面前。
没容她站起,直接将茶盏往她手里一塞,“请姑娘给太后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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