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村长叫高学建,人长的矮矮胖胖,却总是一副笑脸,村里有人在背后叫他笑面虎。
他等那些人都出去以后就把我让进他们刚坐过的椅子里说:“鹏鹏,您家这几年种菜可是发了,你看看咱村里就你们种的早,这几年再种都不中了。”
我也客气地说:“大,你说这话我可是受不住了,俺家种那点菜也就是够日常零花,发财这事跟俺家都沾不着边。”
他笑着说:“你这孩子说哩,谁家发财了也不喊着嚷哩。”
我也笑了笑,找着正题说:“大,俺家这也兄弟两个,现在年龄也大了,都到了结婚的年龄,想着你给看看咱村哪儿的宅基地中给划一块,俺先盖两间房子,要不然这闺女都不肯进门哩。”
高学建一听就又“哈哈”笑着说:“还说木发财哩,这就要盖房子了,准备盖几层哩,跟大也说说,看着你们这些年发财就高兴哩。”
我小心地说:“哪有几层,就几间平房,家里也木钱,这都得跑着去借。”
高学建笑着说:“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可不像你爸妈,他俩那可都是老实人哩。”说完又说:“你们现在的地方不是挺好吗,虽然东面和南边是水,但是院子大啊,路走西边出来也还顺当,咋想划别的地方哩。”
我不得不笑着提醒他说:“我们这院子确实也不赖,就是院子中间有座坟。以前的房子都建的浅,而且我们也是两间,这坟倒是不碍啥事,但是现在的房子基本都深八米的,四间平房就得把坟圈进屋里去。”
高学建低着头想了一阵才说:“我倒把这事忘了,那座坟好像是李家的,咱村会计上一辈的人。”
我回答他:“是哩,他们每年还都去上坟添土哩。”
高学建端起放在小桌上的茶喝了两口,才仰着头躺在椅子里说:“你让我想想,确实得给您家划一块好地方哩,你们两兄弟,不如找块大的,到时候房子也能弄一块,挨着住还省事。”
我说:“还是大想的周到,你看着弄吧,住一起自然是好,要是没有那么好的地方,分着住也没事,还省得挨得近事多哩。”
高学建突然直起身子,像是突然来了灵感一样惊呼:“村西路口那里行不,那儿的地方可好了,两面临路,地方也大,出门什么的也都方便,将来村里规划,那里给修成公路,你们还能开个窗口做生意,方便着哩。”
我没明白他说的是哪里,于是问:“您说哩是哪儿,我咋不着有这么一块地里。”
高学建说:“就是从您家出来一路往西到路口那儿,你表叔家往后数第三家,以前是住着一家外地人,不过那家外地人现在都木有了,这块地也闲了几年了,我都给忘了,要不老早就划给了别人,哪还轮到你。”
我终于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了,就是以前青离家的房子,他要划给我们的是那片鬼宅。
我强按住心里的火说:“大,那里不是老说闹鬼吗,我走到那儿都渗哩慌,还怎么住?”
高学建打着哈哈说:“你看你说哩,现在全国都在反对封建迷信,你还是一个高中生哩,竟然说出这种话,这年头到处人来人往的,哪里来的鬼?再说了,你小哩时候还老是在那儿玩,比谁都熟哩。”
我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火不要火,但是声音还是带着点气说:“闹不闹鬼也不知道,就是想划别的地方,您再看看还有木有吧?”
高学建重新把身子躺回到椅子里说:“木有,你以为村里到处都是地方,等着你家来挑哩。”
我站起来往外走,高学建也再没说一句话。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我妈还没睡觉,大概是看我出去没回来,自己又不心安,坐在灯泡下面捡麦子。看到我回来就说:“回来了?我刚烧了点竹叶水,下火哩,你喝一碗去,我看你这两天嘴都起泡了。”
我站起来舀了一碗水一口气喝完,跟我妈说:“咱这儿盖房子能盖四间吗?”
我妈想了想说:“盖不了,中间的坟碍着事里,坟两边都只有三间的地方。”说完看着我问:“你刚弄啥去了?”
我气着坐在凳子上说:“你不是说准备盖房子吗,高峰也说先划个地方,觉得这里前面是坑,不得劲。我今天去高学建那儿,妈了逼的,这孙子比他爹还孬孙,你猜给咱划哪儿了?”没等我妈吭声,我就接着说:“把以前青离家的院子划给咱,还说那里地方大临路,好。”
我妈一听也气了:“一家人心狠手辣哩,咋也都不死绝了?好他自己咋不住那儿哩。”
我也是气,坐在凳子上半天没说话,我妈停了一会儿才说:“这事你也不早点跟我说说,他们家的人都是啥人哩,你空着手去还想捞一块地回来?我听说村北狗娃家里带着礼去都没给划上,嫌礼少。”
“这帮东西,天天拿着国家的权利干孬孙事。”我气。
我妈倒是平静了,说:“你明儿去买几条好烟,再看着拿几瓶酒,照着五百块钱花,晚上再去找他一回。”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说:“不找了,盖不了四间盖三间,咱就还住这儿。”说着往外走去。
我妈赶出来说:“别执气了,要是人家闺女看不上这儿,无论如何也得找个好地方哩,你要是不想去,明儿我去。”
我怒道:“你也不用去,咱就住这儿,她看不上就不要来了,我也不想娶了。”
我妈看我真气了,就小心地说:“鹏鹏,你也别生气,这年头都是这样,谁变蝎子谁蛰人,到处都一个样的。”
我心里是一阵堵,但是对于地的事,还是坚持就住在这里,并且一再跟我妈保证白小红根本不在乎,而且也吓我妈说,如果她再去找那个王八蛋,这婚我就不结了。
我妈这些年脾气已经好多了,不知是因为我们都大了,还是日子过的好了。听我这么说,就笑着说:“那中,我也不去找了,咱还住这儿,到时候看看是盖西边好还是盖这里好,三间也中,咱就盖两层的。我看着高峰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偶尔住一下,上下一共六间卧室也够了。他什么时候要回来了,咱再划新地方。”
高峰和我爸爸回来却并没直接说盖房子的事,而是直接跟我妈说起我的这门婚事。
我妈说:“你说的也太邪乎了,我也木见过这闺女,不过听你婶子说着好着哩,咋就你看着不中。”
高峰生气地说:“你是咋当妈哩,我哥要娶媳妇儿了,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同意,你还能不能尽点心管点事?”
我妈有点委屈地说:“你看看您俩小哩时候都被我管傻了,你哥到这会儿才找到媳妇儿,我再管着不让娶,人家还不把我这老脸捣烂了?再说了,你哥也见了,说好着哩,这结婚的事还不就是两个人的事,他们好好的就中,您爸俺俩都老了,能活几年。”
高峰已经气大了,吵吵着说:“你看你天天都说啥话哩,你心里就是觉得我哥找不着媳妇儿,赖好弄个就中。我跟你说,妈,俺哥不是找不着媳妇儿,他就是现在还没醒神,他比谁都强,你别老不相信自己的孩儿。”
他已经成功地把我妈的眼泪说了出来。
我妈边擦着眼睛边说:“我知道您俩都是好孩儿,我知道呀,我木觉得您哥不中。”
高峰气极败坏地坐回到凳子上说:“不是现在还木定里吗,着啥急,该找找该相相,还能找不着更好哩。”
我也已经按着性子听了很久,虽然高峰说的很有道理,看着也完全是为我考虑,但是其实他的心里一样是觉得我还很弱,所以在这件事情他很强硬的反对,既是他是好意,但是也已经触到了我的底线。所以我站着平静地对他们说:“你们也不用吵了,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我还就觉得她好,也不是跟你们谁执气哩,明儿我就让二成婶去桃园商量一下,看年前把婚先定下来,房子明年一定盖好,明年冬天,结婚。”
我妈急着说:“干吗到明年冬天,盖房子现在好着哩,只要钱不断,三四个月就好了。”
“就明年冬天,别的也不说了,高峰你愿意出点钱就出,不愿意我就去借,你的心意我也清楚。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将来享福受罪你们就当看不见。”说完这些我就回到羊屋去了。
那天晚上高峰与我睡一张床,但是我们俩却一句话也没说,第二天他也没说建房子的事,带着我爸重新回了市里。
我妈已经知道因为这事我跟高峰闹了气,劝我说:“峰峰也是好意,也是妈不中用,也木去看看,就给你定下了,你要是看着不中,咱就再找,妈以后也不逼你了,人家都说姻缘天定哩。”
我淡淡地说:“你想看也容易,过几天有空我就把她找来,你好好看看。”
我妈怕我生气,忙说:“我也就是说说,你自己安排就中,妈就是想着你们小时候都吃了苦,以后得好好的,木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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