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很吓人吧?
荣浅一点力道都不肯松开。
厉景呈拉住她的手指,旁人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求婚场面,明明该是温馨愉悦的,可看荣浅的神色,分明载满痛苦。
宋稚宁越发确定,盛书兰那些话不是空穴来风。
荣浅极有可能真得出过事。
可宋稚宁想不通,厉景呈,她都这样了,你还要她吗?
这并不像是厉景呈做事的风格。
荣浅的掌心握着,抬头看眼男人,“不要这样了,好吗?”
“荣浅,我双手奉到你面前的这个家,你还要吗?”
“我,我当然要。”她没有躲避。
“要,那就该接受的接受,该承受的承受,再说你身边还有我,不用害怕。”
厉景呈一根又一根抚着她的手指,直到自己指尖的温度将她融化了,荣浅的手掌逐渐松开,看到厉景呈缓缓将戒指往里送。
最终,还是套进她的无名指底端。
荣浅方才真想落荒而逃,甜蜜和温馨在此时并不适合她,厉景呈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坚毅的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使得她动弹不得。
宋稚宁看的出神,紧紧相拥的美好画面犹如在她心里泼了盆墨色的水,她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纨绔收不住心的男人,居然会在有朝一日,为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旁边的友人看着,摇摇头,再度撞了撞她的肩膀,“骗我的话呢,你也别多说,我还不了解你,既然还深爱,那就争取,走,我陪你下去。”
宋稚宁却仍然站在原地没动,她记得厉景呈方才的话,转身走向那一排沙发,宋稚宁随手拿起个苹果掂在手里。
“今天是他们的二人世界,我下去算什么?”
“你就没想过,这二人世界其实应该属于你。”
宋稚宁将红透的苹果放到眼跟前,“我起先一直没有别的想法,可要总有人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那种不好的心思又会起来,又会不甘心,所以都别说了。”
“什么叫不好的心思,那是你该得的。”
宋稚宁没再开口,也没再到楼梯口去看一眼。
荣浅抚弄着手上的戒指,厉景呈端着红酒杯,一口没喝,只是习惯地摇晃着,欣赏那酒红色淌过杯口的媚艳。
她冷不丁抬头,目光触及到厉景呈。
“景呈。”
“嗯?”
荣浅从他手里将酒杯接过去,里面的红酒被她一饮而尽,她用酒杯贴着侧脸,厉景呈没有阻拦,拿起红酒瓶示意,“还要吗?”
她摇摇头,“我就是难受,想喝一口。”
“有首歌怎么唱的,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
荣浅放下酒杯,双手托住腮帮子,“厉景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唱情歌?”
他笑了笑,勾起食指朝她鼻子上刮了刮,“你想说我老吗?”
荣浅微笑着闭起双眼,“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现在还是个花骨朵,多好的年纪。”
“那你就是采花大盗,早早就将我这朵花给折了。”
荣浅脸颊因喝过酒而泛出红晕,厉景呈叉起块牛排送到她嘴边,“吃点东西。”
她菱唇微启,小口咀嚼着。
霍少弦跟着来到这,只是并没进去,他站在餐厅外面,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荣浅的身影。
她的一举一动落入他眼中,霍少弦看着比厉景呈还要难受,厉景呈掩饰的极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也许,真的只有自己赶紧走出来,才能带着另一个人也出来吧。
起身离开时,厉景呈下意识朝楼梯口看眼。
宋稚宁要想走,就必须经过那里,他让她没事的话先离开,那意思,就是让她别出现在荣浅的视眼里。
而她,果然就没有出现了。
厉景呈知道现在的荣浅处于敏感期,一点点跟他有关的人或事可能都会刺激到她,更何况那人还是宋稚宁。
厉景呈不由抬眸,楼梯上方也是空的。
他多少也算清楚宋稚宁的性子,不拖泥带水,也不喜无辜纠缠。
回到家里,厉景呈让荣浅收拾行李,她坐在那看着厉景呈将箱子拿出来。
“我们要去哪吗?”
“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荣浅摇头,“我不想去。”
“我保证,带你去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
她哪里有心情,但厉景呈分明是决定了,替她的行李也给收拾好了。
这几日,厉景呈根本不给她安静下来的机会,翌日清晨,就拉着荣浅起床了。
小米糍也随行着,荣浅抱着女儿坐在后座,目光出神地看向窗外。
开了足有一个多小时,这方向也不是朝着机场去的,“我们究竟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既然是散心,自然应该是旅游胜地才是。
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车子这才来到目的地。
荣浅视线望出去,四面环山,满眼还能看到黄土,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小米糍一拍手,兴奋地直叫唤,“解放军叔叔!”
荣浅再一看,果然看到有几人当值。
铁门缓缓打开,厉景呈的车顺着道路往里开,荣浅看到军事训练场呈现在眼跟前,她有些紧张,“我们怎么会来这?”
厉景呈将车子停稳后,下车去拿行李。
荣浅看到一排平房出现在眼前,有人过来帮忙拿着东西。
走进住的地方,里面是几张简易的上下床铺,厉景呈站在外面看眼天色,进来时说道,“我们先去吃饭。”
小米糍娇养惯了,并不习惯这里,放眼望去要么全是树,要么就是黄土泥沙,她拉了拉荣浅的衣角,“妈妈,我们回去吧,我想去迪士尼乐园玩。”
厉景呈闻言,走过去将女儿抱起身,“迪士尼乐园爸爸改天带你去,待会,爸爸带你打枪好吗?”
荣浅小心翼翼跟在后面,“景呈,这地方不能胡乱进吧?”
男人冲她笑了笑,“这是真人CS的模拟战场,又不是真的军事基地,别怕。”
她听闻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小米糍前段日子看《士兵突击》,倒是对里面的叔叔们也很有兴趣,听到有的玩,她也有了兴致。
荣浅可没玩过那样疯狂的,下午时分,有人给他们穿上装备,还用彩泥在脸部描出指印,小米糍屁颠屁颠,没有她合适的衣服,就批了件外套,看着跟斗篷似的,滑稽极了。
小米糍自然跟荣浅分到一队,荣浅神色恹恹,提不起多少精神,硬是被女儿强拖硬拽着进入场地内。
找好埋伏的地方,小米糍手里拿着把玩具枪,根本不具备杀伤力,同玩的还有好几人,厉景呈和她们也分在一组。
小米糍端详着手里的枪,嘟起小嘴巴,“爸爸,我要换一把嘛。”
“你拿都拿不起,别闹。”
“人家也想打坏人嘛。”
厉景呈一根手指竖在唇瓣前,“当心,不要讲话,注意力集中起来。”
荣浅头上戴着沉重的帽子,厉景呈和队长拿出张地图正在说着什么。
她将女儿抱到怀里,看着小米糍的样子实在滑稽。
“妈妈,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这种CS自然是适合男人的,荣浅举着手里的枪,尽管不是真的,但分量十足。
厉景呈满脸专注,似乎真的是在战场上一样。
跟队长商量完,他起身回到荣浅身侧,从她手里拿过枪,教她上膛射击,厉景呈指了指自己,“对方身上穿着红色的马甲,你只需要开枪射中,一旦身上冒出蓝色的烟,就表示他挂了,知道吗?”
“好。”
荣浅看眼小米糍,压低声音道,“我们坐在这。”
小米糍不住点头,这偷懒政策真好。
砰砰砰!
忽然,几阵枪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就跟真得射击一样,小米糍吓得捂住耳朵,荣浅也被惊怔住,厉景呈拉起她的手,另一手抱起女儿,“快跑!”
荣浅顾不上想别的,跟在厉景呈进入不远处的林子内。
男人将女儿交给她手里,一个人影经过,厉景呈开枪射中,对方身上冒出蓝烟,荣浅忙捂住女儿的眼睛。
厉景呈知道她是怕小米糍心里害怕、有阴影,厉景呈摸了摸女儿的脸,“不用怕,我们是在做游戏,你和叔叔打个招呼。”
小米糍怯生生朝对方摆手,那人脱下冒烟的马甲,朝小米糍做个鬼脸。
“哈哈,叔叔太搞笑了。”
荣浅和女儿蹲在树旁,她没有去朝别人开枪的意识,厉景呈领着她们一路向前,两人也习惯地跟在他后面,受他保护。
厉景呈枪法很准,几乎一枪就能解决一个,荣浅怀疑他是不是练家子。
穿过前面的独木桥,就能到对方的营地,只要拔下红旗就算赢。
当然,这儿也是埋伏最多的。
厉景呈走在前面,荣浅干脆抱着女儿,路并不好走,时不时还有荆棘刮到裤腿,男人牵住她的手掌,他观察四边的地形,回过头时,猛地看到一管黑洞洞的枪口朝着荣浅的后背。
厉景呈二话不说抱住她往下趴倒,手臂抬起,几乎和对方同时射击。
荣浅看到一抹明黄色的烟雾从厉景呈身上散出来,小米糍眨了眨眸子,“爸爸,你死了吗?”
荣浅仿若受到巨大的刺激般,厉景呈躺下后就没再动,她伸手想要查看他身上,却急得无从下手。
对方也中了枪,一边脱下马甲一边往这边走,“没想到还是被你干掉了,走,我们先去抽两口,看看到底哪边赢。”
荣浅蹭地站起身,双手朝男人身前一推。
对方趔趄几步,“怎,怎么了?”
厉景呈坐直,将马甲脱掉,荣浅脸色涨的通红,对方见状,无辜地摊开两手,“这只是游戏,你别动怒啊。”
荣浅鼻尖发酸,厉景呈方才倒下的瞬间,她真有种天塌下的错觉,她伸手拼命抓,也没抓着他的手,荣浅心口堵塞,胸膛泛着异样的痛楚。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掌,示意她蹲下来。
他将女儿推到她跟前,“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保护她了。”
荣浅在他身前摸了摸,厉景呈不由失笑,“我又不是真的挂了,没事。”
她恍惚间没有方向,被推了几步的男人在旁说道,“我们都是‘死人’了,不能再说话,你这可是违反游戏规则。”
厉景呈拿起枪放到荣浅手里,也将小米糍交给她。
她原本,一点也不想玩这个游戏,可突然到了这步,荣浅觉得自己必须前行。
她拉住女儿的手小心翼翼靠向独木桥,这儿目标性太强,一走上去就能被人击毙,荣浅选了条绕远的路趟过去。
在接近目标时,小米糍不由开口,“妈妈,我想和爸爸在一起,我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乖,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可现在,爸爸不在啊。”
荣浅想说,这只是个游戏,做完了就能见到爸爸。
刚要开口,就听到啊的一声,小米糍身上的马甲散出黄色的烟,荣浅按着厉景呈教她的方法上膛,在对方即将开出第二枪时,将那人给打中。
荣浅丢下枪,一把抱过女儿,“小米糍,你没事,你没事吧?”
她急得眼泪氤氲出来,那种感觉太揪心,小米糍不解,童言无忌,“妈妈,我也死了吗?”
这句话,逼得荣浅的泪水刷得淌出来。
她不住摇头,“不,你好好地活着,你和爸爸都活着。”
荣浅伸手抱紧女儿,不知怎的,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庆幸这些都不是真的,庆幸她爱的人还是那样鲜活,只有蓦然的失去感将一个人逼到没法回头,她才能看清楚,眼前最最平实的,才该是最值得她珍惜的。
小米糍擦了擦荣浅的眼睛,“妈妈,别哭,都是游戏啊。”
她似乎想到什么,赶紧做了个鬼脸,“我不能说话的呢。”
“不,”荣浅不住亲着女儿的小脸,“你跟妈妈说话,妈妈喜欢听你说话。”
“妈妈不哭,我和爸爸都在你身边,都爱你,是吗?”
“是,是。”荣浅一把抱起女儿,枪也没拿,就这么转身离开。
小米糍指了指唾手可得的红旗,“妈妈,拔旗,拔旗啊。”
荣浅头也没回,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放不下的东西,最后所有的人都能想明白,只要活着,睁开眼,听得到爱人的呼吸声,那么,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厉景呈看到荣浅从独木桥上过来,手里只抱着个女儿。
旁边的男人抽根烟,“你们输了吧。”
厉景呈笑了笑,目光笃定,“不,我们赢了。”
荣浅加快脚步过来,厉景呈站起身,她一下扑过去,男人将这生命中两个重要的女人搂在怀里。
荣浅眼圈泛红,厉景呈亲了亲她的侧脸,她将脸埋入他颈间,不想那个不相关的人看到自己落泪。
男人果然看不懂这一幕,“做游戏嘛,哭什么啊。”
荣浅手臂揽住厉景呈的腰,他伸手将她拥紧,“别哭,也别怕,我和女儿都在你身边。”
回到住处,荣浅洗着澡,将脸上的东西擦拭干净。
厉景呈从身后搂住她,亲着她的耳垂,荣浅用干毛巾蒙住脸,“你怎么进来的?”
“这儿的门都不上锁。”
她激灵下,厉景呈笑着将她包裹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她将脑袋枕到他胸前,“我是不是很胆小?”
“不,你比我见识到的所有女人都坚强、勇敢。”
荣浅闭着双眼,拉住厉景呈的手臂,“别担心我,是,我是很勇敢。”
男人亲了亲她的头顶,没再说话。
翌日,厉景呈将小米糍留在先前的地方让人照顾着。
他带着荣浅来到空旷处,那儿停着架飞机,荣浅跟他上去,飞机缓缓升起,荣浅往下看,山川河流逐渐在眼睛里缩小,但飞机飞得很慢,到达一定高度后,便不再往上。
厉景呈坐在她身边,“这儿高度在八百米以下,不用害怕。”
说完,将一样东西往她身上穿去。
荣浅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降落伞。”
她大惊失色,“我,干嘛给我穿降落伞。”
“你恐高吗?”
荣浅摇摇头,“但这样的高度,我受不了。”
“我跳过伞,心里起先是会恐惧,但跳下去后,你会全身心放松下来。”
荣浅抓住他的手,“我真不要。”
厉景呈将她带到后门,荣浅探一眼,这样的高度对于飞行来说是不高,但足够将一个正常人吓得腿软,厉景呈扶住她的腰,“有我陪你,不用怕,实在不行,你就抱住我的腰。”
荣浅伸手拉住舱门,这不是下定决心就行的。
厉景呈亲了亲她的侧脸,“跟我数,一、二,三!”
荣浅感觉一股重力将她推出去,她干脆也大着胆子,双手张开,一跃而起。
扑面而来的强风令她感觉整个降落伞都要被吹散似的,荣浅的腰被人紧紧拥住,厉景呈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睁开眼。”
她试着照做,远处的风光一览无遗,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恍如真的会飞一样,荣浅尖叫连连,不再是害怕,而是真的想发泄,她双手放在嘴边,“厉景呈,厉景呈!”
男人不由勾唇,他最爱看的,就是荣浅阳光灿烂的一面。
初见时,她深陷泥潭,可那种从容和狡黠令他驻足,荣浅侧首看他眼,“我没想到,跳下来之后,其实一点都不怕。”
“很多事情,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害怕而已。”
就像扎针,当酒精划过肌肤时,全身的神经都会紧张绷起,可真正当针头插进去时,疼痛还及不上心里的害怕。
荣浅张开双臂,布满阴霾的天空,有一道阳光从撕裂开的口子内照射进来。
荣浅喊得累了,降落伞落定后,厉景呈替她解开,她就势躺在了空旷的草地上。
男人坐在她身侧,荣浅将头枕向他的双腿。
厉景呈弯腰,替她挡住刺眼的阳光。
荣浅双眼不由睁开,“出来走走,真舒服。”
男人手指绘着她的眉眼,荣浅拉住他的手,“拍卖行的事落下了不少,我回去后就要上班了。”
“多休息段日子吧。”
荣浅莞尔,“我心里有个度,我想上班了,我还想好好地过正常的生活。”
“好。”
荣浅侧过身,脸贴着男人的腿,“我睡会。”
厉景呈抚着她的脸,陪她享受着这刻的清净。
回到吏海,荣浅果然第二天就去了拍卖行。
厉景呈不担心她,要想走出来,不是靠一天两天就行的,但到底她有了这样的决心,她也有足够的坚韧。
荣浅坐在办公室内,整理着落下的资料,有不少信息需要归档。
一阵敲门声传到耳朵里,荣浅头也没抬,“请进。”
进来的是她年轻的小助理,助理将资料放到桌上,“待会有个客户过来,老板让您接待。”
“好。”
荣浅具体问了什么时候,忙完手边的活,她立马去贵宾室。
对方还没到,荣浅等了十来分钟,就见有人伸手将门打开。
荣浅看清楚来人,怔了怔。
宋稚宁画着精致的淡妆,直发仍旧束在脑后,她冲荣浅微笑点头,“你好。”
“你好。”
荣浅觉得自己的嗓音就像是卡在喉咙间。
宋稚宁手里提着样东西,她将袋子放到桌上,“这是我委托给你们的宝贝。”
荣浅接过手,仔细端详,宋稚宁也在盯着她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知情敌眼里,出的又是什么。
不可否认,至少荣浅这样的,第一眼就能吸引住厉景呈。
荣浅先给她估价,然后说了些拍卖行的规矩,荣浅不知道宋稚宁是否清楚她和厉景呈的关系,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宋稚宁是一清二楚的。
“您要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能签约。”
宋稚宁嘴角始终含笑,眉目温朗,“我没意见。”
“那好,”荣浅先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再将合同拿过去,“请。”
宋稚宁批了件外套,她觉得不方便,她站起身,“不好意思。”
说罢,将外套拿掉后放到身后的椅背上。
荣浅递给她笔,宋稚宁伸手接过,荣浅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她的手臂上。
眼里掩不住吃惊,荣浅惊愕的视线不由同宋稚宁对上。
她笑了笑,似乎不介意,“我的手,很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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