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华岳站在慕锦年身后,表情有些讪讪。
乔默触到慕锦年幽深暗沈的视线,心里有些茫然,垂在身侧的手因紧张而蜷缩着。
她不知道慕锦年听了多少,但看他的表情,估计是都听见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为那些话心虚呢?
他和她,本身就没在一起。
慕锦年会吻她,却并没有给她任何的身份,包括女朋友。
女人吗?
或者是*?
那和*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仅凭着冲动才维系的关系,冲动没了,便什么都不是了,甚至不需要交代,不需要解释。
格子间里探出许多双眼睛,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办公室这边的情况。
乔默低头,“你们慢慢聊,办公室让给你们。”
关于阿楠和慕锦年的绯闻,一直是素.色经久不衰的话题,也不介意再多这么一次。
慕锦年的脸色更沈了,踏着优雅矜贵的步子走进办公室,欣长的身子在地上投下一圈影子,足以迫得人发狂的冷冽气势。
乔默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急忙别开视线。
慕锦年坐到乔默的位置上,以一种慵懒随性的姿势,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还没开封的感冒药!
“乔默。”
他开口喊她,呼吸沈而稳。
乔默竟辨不清他此刻的真实的情绪。
她头皮发麻的应了一声,“总裁。”
“怎么不吃药?”
下午抱着她的时候,她身上的温度还是滚烫的。
他看着她,怒气被他敛的很深,在漆黑的眸子里形成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
“没来得及。”
她说的是实话,从会议室下来,就一直忙到现在。
甚至忘了自己在发烧的事了。
而且,她身子太虚,一般的药对她而言基本上没什么作用,她原本是计划今天下班后去医院打一针的!
“那就干脆别吃了。”
将药扔进旁边的黑色垃圾桶。
他站起来,欣长的身形透着淡漠如水的清冷气息,走过乔默身边时,脚步顿了顿,面无表情的开口:“真是养不熟的白羊狼。”
乔默有些委屈。
到头来,全成了她的错了!
一旁看戏的聂华岳见慕锦年走了,急忙跟上他,路过乔默时,也顿了顿,脸色严肃,“总裁怕您在阿楠小姐这里受委屈,特意上来的,您却说那些话惹他生气......乔小姐,总裁对您,挺好的。”
挺好......
“他对他身边的女人,似乎都挺好。”
这话本来是在心里想的,居然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她有些懊恼,下意识的抬头朝慕锦年的方向看去。
却见他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身,正目色沈沈的看着她!
她隐约看到了其间一闪而过的笑意。
聂华岳识趣的闭了嘴。
慕锦年看着乔默,有些无奈和挫败,“还不走。”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觉,乔默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倔的像头牛。
这性子,也不知跟谁学的。
乔振南可是比她识时务多了!
他心情不好,乔默识趣的没有做无谓的挣扎,乖乖的跟了上去。
慕锦年带她去的是一家环境高雅的西餐厅,临窗的雅间,大而明亮的落地窗,咖啡色的桌布,桌上的小花瓶里插着两支紫色的吉梗!
“慕先生。”
服务生朝慕锦年欠了欠身,递上两份真皮烫金的菜单!
慕锦年没动菜单,“还是老规矩。”
乔默点了份主食和一份芒果布丁。
两个人坐着,一时无话。
他英俊的脸部轮廓映着外面的万千华灯,衍伸出一种矜贵疏冷,黑色的西装勾勒出身体硬朗的线条!
“还没看够?”
慕锦年开口,揶揄的、淡淡的调侃。
被当场抓包,乔默有些尴尬,佯装镇定的喝了口柠檬水,“慕总长的这么倾国倾城,还不允许别人看?”
“倾国倾城?”慕锦年挑了挑眉,笑声低沈,“小学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这似乎不是形容男人的词语。”
“我作文分数一直是班上领先的。”
提起这个,她骄傲的扬了扬头,像等待被夸奖的孩子。
慕锦年唇角含笑,“那估计你们班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国外的。”
她的表情很生动,像是在参加辩论赛:“只有百分之七十。”
慕锦年含笑不语。
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乔默微窘,“我去个洗手间。”
......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乔安生,不过也不惊讶,能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那个圈子的人。
从镜子里,乔默看见乔安生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复杂隐晦。他一身矜贵考究的西装,靠着墙,一只脚微微垫起!
指尖夹着一支刚点燃的烟,火光忽明忽暗下,男人的脸也明暗不定。
“哥,”她轻轻喊了一声,将满是泡沫的手放到水龙头下,细腻温凉的水冲刷着她的手指,“记得以前在乔家吗?你是唯一一个护着我,怕我冷、怕我饿、怕我受委屈的人。我喜欢的东西,你会不惜”
她的声音很淡,像在说别人的事。
唇角一直挂着寡淡的笑容。
乔安生看着她,听她说到以前,眼神中的复杂之色更浓了。
“小默。”
他开口,声音沙哑艰涩。
乔默等着他的下文,却许久没听到声音。
她抽了张纸巾将手上的水擦干,丢进垃圾桶,才从容的转过身朝乔安生走去: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吗?我以为,你会让我让离他远些,”她走到乔安生面前,看着他紧绷的下颚,‘扑哧’一声笑了,“为了安安。”
一滴泪触不及防的从眼眶里掉落下来,乔默急忙别开脸,用手背擦掉,“哥,你能不能公平点。”
乔安生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不稳,“小默......”
“如果没什么要说,我先走了。”
她露出孩子气的微笑,从乔安生身边走过。
烟燃尽了,乔安生的手被烫了一下,也瞬间拉回了他陷入过去的意识。
他的肩膀上,还残留着武安安眼泪的温度,滚烫中带着绻缱的忧伤。
轻‘嘶’一声,丢掉,用脚尖捻灭。
他转身看着乔默挺直的背脊,声调缓而慢,每一个字仿佛都耗尽了力气:
“小默,我帮你把乔乔带出来,并且保证爸爸不会再打他的主意,你离开慕锦年。”
乔默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血色从脸上褪去,只剩下茫然的苍白。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慕锦年是不可能的,但由乔安生亲口提出让她离开,这种被所有人都抛弃的痛,还是让她煞白了脸!
乔安生很好的捏住了她的软肋,让她连倔强的挑衅都不敢。
“好。”
她点头。
“司机在楼下的停车场等你。”
乔默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直接按下停车场所在的负一楼,她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泣不成声。
就算输,也不能太狼狈!
她是乔默。
从小到大就只能冷暖自知的乔默!
***
雅间的门被推开,慕锦年在看手机,听到声响,手指在屏幕上迅速点了几下:“你这时间可真够长的,菜都凉了。”
武安安紧紧的捏着门把,隔着暖黄朦胧的灯光看坐在白色真皮卡座上的男人。
他没抬头,说话时,唇角扬起的弧度温暖绵长。
和之前就算坐在她身侧,她也觉得遥不可及的他不同,这一刻,武安安真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这一切,都是因为小乔吗?
她心尖一阵刺痛,软软的喊了一声:“阿年。”
慕锦年神态不变的关掉手机,随手丢在桌上,抬头看向门口紧张的手足无措的武安安。
“安安。”
那从容的神情让武安安甚至以为,她会代替乔默出现在这里,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抱歉,我只是想争取我的幸福,我......”
她有些语无伦次,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显得有点楚楚可怜。
和慕锦年的淡漠优雅相比,她有些狼狈。
“既然来了,坐吧。”
他按了一下餐牌上的按钮。
片刻后,传来敲门声!
“进来。”
“慕先生。”
服务生朝慕锦年欠了欠身。
慕锦年用下颚示意了一下摆在武安安面前的餐点,“撤了,把菜单给这位小姐。”
武安安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乖顺的点了餐。
“阿年,”她放在膝盖的手紧紧捏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我们谈谈,好不好?”
慕锦年从烟盒里捏出一支烟,没点,闻言,淡漠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武安安从小就是娇惯的千金大小姐,被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就是当年,慕锦年对她也是极好的。
今天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没想到会受这样的冷遇。
一时间,准备了大半天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窘迫的红了脸!
半晌,等不到她说话,慕锦年微微不耐的皱眉,扬了扬手里的烟,“我出去抽支烟。”
“就在这里抽吧,”武安安焦急中,也顾不得那些大小姐的矜持,拽住他的手,急急说道:“我不介意的。”
她不知道他走了还会不会回来,她想说的话还一句没说呢!
慕锦年重新坐下,火柴擦过盒子旁的磷边,火光照亮了他笼罩在阴影中的侧脸。
英气逼人!
淡蓝的烟雾在两人之间散开。
“阿年,你还生我的气吗?”
她咬了咬唇,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分表情。
“生气?”慕锦年挑了挑眉,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谈不上。”
他这般不冷不热,武安安却以为他是故意气她,“我跟你道歉,你别对我这么冷淡,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到最后,已经带了娇嗔的意味。
慕锦年看着她,女人一头黑色的长直发,干净、清纯,五官乖巧,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大很黑,能洗涤人内心的复杂。
被它注视着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黑与白两种色彩!
当年,他便喜欢看着她。
他笑了笑,将烟掐灭在烟灰盒里,“又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深仇大恨,还不值得气这么久。”
刚开始确实有点生气的,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武安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你是爱我的,当年你......”
如果爱,怎么会不生气呢?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归于平淡呢?
“安安,”慕锦年的声音很平淡,桌上的牛排已经冷了,他一口没动,“我们的婚姻都不是能肆意妄为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初对我好,完全是因为我有和你门当户对的家世?”
她不敢相信。
慕锦年没有否认,而是撩起衣袖看了看表,“你慢用,我先走了。”
“那小乔呢?”武安安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但还是很努力的维持着她名门淑女的形象,“她连和你门当户对的家世都没有。”
慕锦年拉开门,武安安见他真的要走,起身飞奔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阿年,我不介意,就算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有能与你匹配的家世,我也不介意。没有感情,我们可以慢慢培养。”
这辈子,她从来没这么卑微过。
“我们结婚吧。”
她的眼泪落在他黑色的西装上,逐渐晕开!
“安安。”
他的手,覆在她交叠在他小腹的手上,用力想拉开。
......
乔默站在离他们不足十米的地方,有些尴尬的拍了拍额头,“抱歉,我来拿包,打扰你们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你们继续。”
走到停车场才想起自己的包还在包厢里,就是怕会见到这种场景,故意在楼下逗留了一段时间,估摸着他们可能走了,才上来。
没想到,还是遇上了。
她刻意忽略心尖上蔓延开的刺痛,微笑着转身。
武安安前面一句话说的极其小声,除了慕锦年,谁都没听见。
那句‘我们结婚吧’,说的跟宣誓一样,掷地有声。
“不是来拿包?”
慕锦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微笑的模样,眼神极深极沉,像浓得化不开的墨。
“不了,安安帮我带回去,我明天去取。”
乔默几乎是落荒而逃,险些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
慕锦年想起她上次在洗手间,心慌意乱的撞在墙上,忍不住微弯了唇角。
他掰开武安安的手,眉目寡淡,“安安,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至于有些事,已经过去了。”
乔默正在等电梯,手指不停的按着往下的按键,在原地来回踏步,整个人都很急躁!
慕锦年大步跨过去,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一旁的安全出口。
那力道,毫不温柔。
乔默痛得用力挣扎,眼睛了蒙上了一层湿意,“你弄疼我了,松开。”
......
武安安站在原地,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里滚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
乔安生从暗处走出来,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的将她拢在怀中,“安安。”
听到熟悉的声音,武安安僵硬的身子瞬间松懈了下来,放下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靠在乔安生的怀里,哭的像只隐忍的猫儿。
“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乔安生看着慕锦年消失的方向,眸子里敛着极深的情绪,他安抚的拍着武安安颤抖的肩膀,却一个字都没说。
刚才,他一直守在门外,基本上目睹了整个过程。
慕锦年对小默--
他看得很真切。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武安安突然用力推开了乔安生,他一时没防备,撞上了一旁的博古架。
上面精美的摆设掉落下来,碎了一地。
“你说过的,会让小乔离开他,为什么会这样。”
乔安生用手按住眉心,“安安,如果他们真的相爱,你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他们呢。”
那个人,也是他的妹妹啊,他不能为了安安,一味的让自己的妹妹隐忍退出!
“不,阿年是我的,他明明......”
爱吗?
如果是五年前,她还能理直气壮的这么说。
她瞪了乔安生一眼,跑了。
乔安生没有去追,只是打电话吩咐司机跟着她。
......
安全通道的门被慕锦年关上,头顶一盏白炽灯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乔默看了眼下面被黑暗吞噬的楼梯。
小时候看过的各种鬼片的影像都在脑海里浮现。
她有些怕。
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双手双腿都被慕锦年禁锢着。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俊脸极冷,眉眼间笼罩着浓重的戾气。
头顶的灯突然灭了。
乔默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他此刻满身恨不得撕了她的怒气,紧紧的偎进了他的怀里。
“不打扰,嗯?”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
“我们出去说,好不好?”
她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害怕,显得有些尖利。
灯亮了。
乔默的脆弱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慕锦年面前,脸色惨白,瞳孔剧烈收缩,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慕锦年心里一软,再大的火气也偃旗息鼓了,无奈的捏了捏女人挺翘的鼻尖,伸手将颤抖的她拥进怀里,“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每次遇到这种事她都第一个撇清关系。
铁石心肠的女人!
想到这,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蹭了上来,真想将她丢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
“下次还敢不敢?”
他似乎非要问出个答案。
乔默将头摇得像波浪鼓,几乎想下一秒就从这鬼地方凭空消失。
慕锦年来了兴致,“那如果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呢?”
乔默不说话。
慕先生的桃花能沿着洛安排几圈,万一引起公愤了,光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给淹了。
她还想留着命照顾乔乔呢。
头顶的灯又灭了。
这灯是声控的。
乔默想出声,刚启唇,就被慕锦年俯身吻住!
他的唇很凉,和她滚烫的双唇触碰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异的电流。
乔默的手紧紧的拽着慕锦年衬衫的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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