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就好好吃,别阴阳怪气的。”谁听不出他这话里头的酸味啊。
殷时修伸出手拉住她的,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容靖是真的看上你了。”
苏小萌愣了一下,而后忙道,
“哪有?你想多了。我看容靖这样的男人,真没什么女人能是他能看上的。”
“所以我说的是……我都没有想到。”
“……”
苏小萌定睛看着殷时修,目光就这么定定的,“你什么意思,恩?”
殷时修笑笑,
“没什么意思,中年危机。”
“噗?中年危机?你?”
殷时修微微仰着头,望着苏小萌的眼底总是带着浓浓的笑意,见苏小萌一脸听笑话的模样儿,紧了紧手,点头,
“恩。”
“能不能不要搞笑了?三十五岁,风华正茂……”
“风华正茂的中年危机。”
苏小萌这话都还没说完,殷时修便已经笃定的把话接了过来。
“我说啊,殷时修先生,您这是生死劫都度过去了,还怕哪门子中年危机啊?”
“说的也是哦……”
殷时修喃喃着,眼底还噙着笑意,只是不再那般浓烈,掺杂着些许旁的情绪。
而苏小萌此时脑中立刻便浮现出昨夜他陷入梦靥的场景,伏腰双手搭在殷时修的肩膀上,
“殷大总裁,您太太的心啊……除了你,对旁人那都是止水般平静。”
“……”
“这么说,不知道可有消除一些您老的中年危机呀?”
殷时修偏着头,似是考虑了一番,而后点了点头,
“还的确消除了不少。”
苏小萌笑开了眼,真是拿他没辙,抵着他的额头,正想口勿一下他,这嘴都还没来得及碰上,敲门声响起,随即门就被推开了。
殷时修眸子眯了一下,见苏小萌要撤,扯着她的手把她往前一拽,咬住她的嘴。
苏小萌侧着身,背对着门,殷时修身体也侧着,但人是正对着门的。
口勿住苏小萌,余光里是贸然闯进来的陈澜,锐利的眸子往陈澜的方向扫了一眼,陈澜这心一惊,忙退了出去,门重新被关上。
苏小萌并不知道开门的人是谁,想问都没有空当,直到殷时修这一口吻把她肺部的空气全部抽走了才罢了。
闭着眼,鼻头相蹭,热烈的呼吸缠棉在一起。
“让人看见了……多尴尬?这里可是你的办公室……”
苏小萌嘀咕了句。
殷时修睁开眼,依旧是轻笑,
“是啊,我的办公室……进我的办公室,连敲门都可以这么敷衍了……苏总,我很是怀疑殷氏总裁的威严已然被你的这份亲和力给抹没了。”
“咳咳……”
撞上殷时修这一双略带着一点儿质问的眼神,苏小萌忙别开眼,拉开和他的距离,大言不惭道,
“各人作风不同罢了,怎么?你把公司交给我,我有我的风格……”
“行,你有你的风格。”
殷时修自然也不是真的要指责她什么。
正如苏小萌说的,各人作风不同,那么既然现在他回来了,这规矩……也就该摆正了。
“话说刚才是谁啊?”
苏小萌问道。
殷时修的轮椅移到办公桌前,摁了下桌上的座机,
“罗秘书,让陈澜进来吧。”
苏小萌舔了下唇,真是为陈澜默哀。
陈澜悻悻然的走了进来,“啊,殷总,总裁夫人,你们……咳咳……亲热完了?”
殷时修双手交叉着,
“和苏小萌一比,我是不是特别不近人情?”
“没,没,我的错,进门有点儿不守规矩了……嘿嘿。”
陈澜说完,赶忙把话题转走,
“那个中午的会议,与会人员都已经通知到了,我来是想问一下,殷总,夫人,你们中午吃什么?”
苏小萌忙看向殷时修,
“你和家里打过招呼了么?让人把你的饭菜送到公司来?”
“……还没呢。”
“……”
“忘了。”
殷时修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头。
苏小萌睨了他一眼,对陈澜道,
“你不用管我们,一会儿我让人把饭菜送到公司来,我蹭着吃点儿就成,就是你和罗秘书一会儿要忙一点,把开会需要用的材料整理一下。”
“好的。”
陈澜应了声,正要出去,又被苏小萌给叫住了,
“你就这事?”
“额……”
“有事快说,别婆妈哈。”
“咳咳……殷总,大家伙儿……想见一见你。”
陈澜摸着脑袋,嘀咕了句。
苏小萌扬了下眉,顿时便了然了……看向面露微讶的殷时修。
“除了咱们这一楼,其他楼层的部门都已经疯了……知道您回公司了,激动的就差开party了,刚才我让人事部去通知人开会,电话里都透着一股子干劲儿……”
“殷总,您既然来了,不如就去各个部门……晃荡一圈呗?”
陈澜小声建议道,没什么底气。
殷时修神情里的微讶也就是一闪而过,陈澜说着也是压着心里的小激动……
“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和大家问声好吧。”
“干嘛不去?”
殷时修刚拒绝,苏小萌就忙质疑道,而后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
“我带你逛一圈,别整天都把自个儿高高在上的挂着……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这么动荡,这些员工都坚持住了立场,没有让那些别有用心的竞争对手从人事这块儿解体了咱们……”
“就冲这点儿,你就该亲自和大家问声好。”
殷时修一脸为难,看着自个儿的轮椅就这么被苏小萌推着往前跑,张口欲言又止……
“陈澜,你去忙吧。”
“好咧!”
陈澜应了声,转身就去了秘书室。
“萌萌啊……我不习惯啊……”
除了这公司的员工大会,年会或者是特殊的活动上,他和底下的员工有一些交流之外,还真的是鲜少在各部门之间油走看看。
“被人当男神一样仰视习惯?下到凡间和大家交流交流就不习惯了?”
苏小萌奚落着他。
殷时修扶了扶额,无奈这双腿动弹不得,人坐在这轮椅上就像是被放在了砧板上,只能任人宰割。
苏小萌说是要带殷时修“下凡看看”,其实也就是走了几个重要部门,顺带便的让部门负责人把近期的工作给殷时修做一个汇报。
此时,夫妻俩就在技术部门里,殷时修听着部门负责人向他介绍着新产品的设计和构想,以及市场走向……
慢慢的,殷时修也就懂了……
让他“下凡亲民”是假,让他了解工作是真……这女人,心思愈发的细腻,做事的风格也愈发的……润物细无声。
苏小萌站在一边,自然也是仔细听着。
她知道……
这个顽强的男人,已经坐不住了。
经过昨晚,亲眼看到殷时修被噩梦折磨,察觉到他掩藏在心里不欲人知的恐慌……
苏小萌也意识到,她该多做一些准备。
如果这个男人再也站不起来……她不能让“站不起来”这件事成为这个男人的心病。
谁也不能保证殷时修就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伦敦皇家医院的医学教授无法做这个保证,肖安和这样的权威骨科专家也对此有所保留……
他今天来了公司,话未多说,但小萌已经感觉到……他内心的迫切和挣扎。
终日躺在病*上休息,那仿佛就是在消磨他的志气,浪费他的生命。
没敢和她提,就这么突然过来了,不就是在试探她么……试探着她是否能大着胆子让他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工作……
昨晚之前,苏小萌能给他的回应是百分百的撵他回去。
可现在……
她无法这么做。
她想让殷时修感受到,在他太太的心里,哪怕他永远都站不起来,也依旧是个巨人。
“殷总,您看……这个方案可行么?”
技术开发部的新项目负责人把技术小组研发出来的新产品构想和殷时修说完后,便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看着殷时修……
殷时修听完后,沉思良久,可把负责人给急坏了,
“殷总,您倒是说句话呀。”
殷时修蓦地笑了出来,“严部长啊,看来苏总这段时间是真闲着你们了呀?”
“咳咳……”
严部长瞄了一眼苏小萌,忙清了清嗓子咳了咳,没说话。
苏小萌倒是主动上来认领责任,
“也不能怪我,技术这一块儿的东西,我不懂,严部长,但是你们这个新的产品构想,你自个儿也虚的很,没什么把握,那我哪儿敢让你放手做?”
“夫人,我们没有怪你,我们也知道前段时间公司的难处,但殷总这话是真说错,虽说公司有难处,但咱们技术部门的员工施展不开手脚,一个个的确是闲疯了。”
严部长坦诚道。
苏小萌蓦地笑开了……
“夫人,您笑什么呀?”
苏小萌的手撑着轮椅,屈身靠在轮椅上,有些感慨道,
“你说,外头那些个对手企业怎么能想的明白?殷氏长久以来为何是愈发的强大,壮阔?”
“企业是座大山,员工便是基石,咱们殷氏的基石每一块都如此坚实,又岂是旁人想要打垮就打垮的?”
“夫人……这是在夸我们呀?”
严部长被苏小萌这么一夸,一时间还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夫人夸的不错,殷氏如今涉及的产业领域越来越广,但核心从来都是科创,研发,以领先的科技力引导市场。你们技术部门不愿拿闲钱,那是公司之福,是公司立足之根本。”
“严部长,这些年,你可是给我们公司带出了一支了不起的研发队伍啊!”
“七月份的新品发布会,我可是回头看了,项目研究组成员临危不惧,和苏总坚持站在同一阵线,不退反进的那一步……踏的殷时修心头热血翻涌。”
“殷总,您言重了……”
谈起新产品电子芯片的那个引发手机爆炸的风波,严部长也是心有余悸。
此时听殷时修这么一说,年过四十的严部长,眼边闪烁着热泪,
“十年前,国内电子产业还没有这么发达,也有一些科技公司似是而非的抓住了时代改革的影子,那时,我严厉还是一家小科技公司技术部门的员工……”
“讲真,我的很多设想都没能得到当时负责人的支持,要不是太过压抑,冒着被解雇的风险孤注一掷,直接闯进总经理办公室……”
“当时那份新的产品设想也就不会被殷总看到。”
“殷总,您还记得么?呵呵……那时殷总也不过二十出头点儿,在我看来还是毛头小子一个……”
“那公司总经理瞄了一眼我递上去的设计稿图,随手就甩我脸上,落得遍地都是,您当时就坐在沙发上,就有那么一张稿图好巧不巧的飘到您跟前……”
“那总经理凶的很呐,当时就让我滚蛋。我就低着头把稿纸一张一张的拾起来。最后一张是您弯下腰捡起来双手递给我的……”
殷时修也慢慢想起了当时的事情……
苏小萌在一旁听着,听得可是真起劲儿了,
“那什么领导啊,现在肯定后悔死了,话说,然后呢?你怎么就来殷氏了?”
严部长笑道,
“当时我真的是心灰意冷啊……回到部门也是被当时的上级狠狠奚落嘲笑了一番,同事也不予以理解,全都是看笑话一样的看我,还说什么……我这是想表现想疯了!”
“哈哈……现在那些同事还联系么?”
严部长立马抬起下巴,得意道,
“反正我是不会主动联系他们的,之前还有人想要托我这关系进咱公司呢!”
“哦?那进来了么?”
“夫人,我自个儿是深受那些同事荼毒过的,我还会让现在的这些同事也受他们的荼毒?”
“哈哈!”
苏小萌笑的前俯后仰,
“继续继续,然后呢?”
“然后我就抱着我那些被人当成垃圾的设计稿图离开了公司呗……结果,一出来就见着殷总了。”
“哦?”
苏小萌忙眯起眼,调侃道,
“他是不是特别臭屁啊?”
严部长笑着摸摸鼻子,道,“没有,殷总就是问了我一句,找好下家了没……”
“……”
苏小萌看着面前的严部长,转眼一个十年……
跟着殷时修就这么在北京城打下了这片殷氏江山。
“我说……没有。然后殷总就说……如果暂时没有下家,可以去他的公司看看。”
“这么谦虚啊?”
苏小萌打趣道,有点儿不相信。
“我那会儿也是刚回国内,伦敦那边做的再怎么好,国内又是另一番景象,求贤若渴,能不谦虚么?”
殷时修忙道。
“岂止是谦虚……您说,我是一条大鱼,殷氏在国内还只能算是一个鱼缸。”
严部长说着,语气里全是感慨,
“这些年,部门员工聚在一起,我也常常把这事拿来和大家说。大家都知道,您不会想着剥削员工,只会想着怎么让员工发挥出他的才能,体现出他们的个人价值……”
“哪怕您真的永远都不回来,技术部门的员工,会一个不少的和夫人站在同一阵线。”
苏小萌推着殷时修回办公室的路上……
思绪有些恍惚……
“怎么了?”
殷时修问。
“就是觉得如果我能更早更早的认识你,一定好极了。”
“……怎么说?”
“想看看你走过的每一步,想看看你是怎么把涣散的人心收聚在一处,又是怎么做到……初心不忘的。”
“这么高的赞扬……为夫可担不起啊。”
殷时修握了握她的手,
“严部长当时正值失意之时,我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让他能在殷氏大展身手,我于他,可以说是有知遇之恩。”
“他说的夸张了……”
“你能不能不谦虚了?”
苏小萌白了他一眼。
殷时修笑笑,
“好,好……”
回到办公室,佣人已经把午饭给送过来了。
看了眼时间,两人悠悠的把午饭给吃了。
十二点一到,苏小萌便推着殷时修去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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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的探询室里……
容司就坐在容靖的对面,浑浊的老眼里闪着的泪光充满着错愕和不理解。
“阿靖……你是疯了么?是疯了么?!你甘愿坐牢?!”
容司大声质问道!
白思东这边一直都不肯松口,今天上午却主动打电话到家里告诉他们,可以来看守所探望容靖了……
容司还以为一切是有了出口。
谁知道这刚坐下来,便听自个儿儿子冷静无比的对他说,
“不要再求任何人,该认的罪我会认,您别再想着把我往外头捞了。”
“阿靖,你相信爸爸,爸爸已经有了办法, 可以……”
容司想说,视线余光瞄了眼房间左上角的监控……闭上了嘴。
“爸,我已经想好了。您宽些心……坐牢并非最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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