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注定是一个不眠夜,这一天晚上,顾影歌和路骁一起去吃了个晚饭,回来就觉得腰酸背痛哪里都疼。
偏偏年渊完全没有放她去休息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将人拉进了套房,顾影歌揉着眼睛进去一看,也是一怔:“这么多人?”
“新剧上映,难得这边借来了转换器能直播。”林竹音感兴趣地说着。
又待了一会儿,顾影歌看到擦着头发的路骁也进来了,见到顾影歌有点无奈,又看向旁边的年渊:“怎么这么晚还让影歌看这个?”
年渊认真道:“你懂什么?这是国内黄金时段,这种时候播剧说明我们是主旋律。”
年渊说起正经事来永远特别认真,顾影歌揉揉眉毛,点头:“好,我这就认真看。”
“你可以顺便刷一下微博,表达一下对大家的感谢什么的。收视率还没公布,可是看网上的反响,这次收视率不会低。”年渊挑挑眉毛道。
顾影歌也笑了笑,打开微博一看,却是彻彻底底怔住了。
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一样。
林竹音就坐在她身边,见状吓了一跳,忙道:“影歌姐,你怎么了?”
她凑过去一看,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的年渊:“年叔!”
年渊脸色一沉,强行将手机从顾影歌的手中拿了过去,看了一眼就皱起眉来:“这么多艾特。”
“出什么事了?”凌源揉着眼睛问,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脸色唰地白了:“年叔,我要出去一趟。”
年渊点点头,又拉住了凌骁,看向一动不动的顾影歌:“我帮你问问情况,如果你很想去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我们连夜回来,来得及。”
顾影歌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动都不动。
年渊皱起眉头,沉声道:“影歌。”
“哦,年叔……”顾影歌如梦初醒,脸色难看的要命:“我想去。”
许久,她轻声道。
她茫然地摸回了自己的手机,上面赫然有好多人的艾特,白羽尘协助S市与美国纽约的跨国侦破案件,成功勘破大案,然而在撤退时不慎触发炸弹,现下生死未卜。
顾影歌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好像才终于看懂了上面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顾影歌以为自己是疯了,她不会动也不想说话,就想静静地坐着,直到被年渊强迫地拉起来,半脱半抱塞进了车里,又将安全带系上了。
她就这么一路看着年渊开着车,载着这一堆人风风火火地往纽约医院去,路上好像有好多人在说话,凌源说过话,路骁也说过话,最夸张的是林竹音,好像是一边说着一边就哭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顾影歌全部都像是没感觉一样,就那么平静地坐着,好像下一秒灵魂就要离体而去。
第一次,顾影歌觉得自己是如此地绝望,这种感觉在之前顾怀之出事的时候没遇过,在后来白羽尘第一次出事的时候也没有过,而现在,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所有的不详的预感在这一刻成了真,顾影歌甚至不敢继续去想象,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见到白羽尘一眼。
即使是不能再相爱,只要他还好好的,就足够了。
第一次,顾影歌如此卑微地想着。
从来没有任何一次,顾影歌如此地期待白羽尘能好好地,只要他好好地,什么都可以放弃。
她的手在微微发颤,尽管如此,顾影歌仍然像是一个强迫症一样疯狂地刷新着手机,试图拨通白羽尘的手机号,凌源在旁边带着哭腔地说着:“影歌姐,我问过我哥了,现在真的没消息,但是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的话让顾影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伸手一把拉住了凌源的手:“谁说的?凌骁吗?”
“对啊。”凌源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抖了抖说道:“我也是刚刚听我哥说的,影歌姐你……”
“我没事,我挺好的,听到这个我就放心了。”顾影歌往后坐了坐,垂眸苦笑。
明明已经没有关心他的权利了,可是啊白羽尘,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没有告诉你我一直都在努力想起我还是莫清歌的时候的事情,明明以为那些记忆里一点幸福的事情都没有,可是因为有了你,我所有的恐惧都被我一点点埋葬了,只剩下对你的期待。
想要告诉你,之所以一直不想回忆起关于莫清歌时候的事情,是因为那样的话,所有关于莫清歌痛苦的被养父母卖掉的回忆全部都要卷土重来,想要告诉你,我就是莫清歌的转世重生,想要告诉你……
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吗?
因为这次,我彻彻底底明白了,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顾影歌一路上都紧紧地抓着小小的手机,神经质地刷新着微博屏幕,试图刷新出每一条消息。
她没有再去看收视率,也没有发布任何煽情的文字,年渊什么都没说,倒是路骁后来伸手递给顾影歌一个充电宝,顾影歌手微微发颤地插上了,又对路骁温温地笑了:“谢谢。”
路骁摇摇头,眼底有隐约的担忧。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成真了,顾影歌身上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明明像是强弩之末,却还是在努力坚持着,不让任何人看出任何一点端倪。
路骁轻叹了口气,拍拍顾影歌的肩膀:“没事,别担心,白少从来都不是个会吃亏的人。”
路骁的话让顾影歌怔了怔,还真就听进去了。
现在严磊所在的组织被白羽尘跨国端掉了,白羽尘因此身负重伤,真的会这样吗?
真正冷静下来,顾影歌好像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白羽尘……会不会只是想要一个舆论导向呢?想要让民众知道自己的事情,这样好回到S市以后开始从政?
摇了摇头,顾影歌彻底将这些想法摒除了。
白羽尘……真的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他是如此地认真而纯粹,即使是用手段的时候,也让人莫名地觉得光明正大。
白少他,从来都不是个会用这样手段的人。
但是路骁说得对,没道理对面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损伤,白少这边确实如此地悲惨。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影歌抬起头,就见医院已经近在眼前。她下意识就要拉开车门,犹豫一下还是停住:“我还是戴个墨镜吧。”
她用征询的眼神看向年渊,年渊点点头,将墨镜和帽子递过去,又看向路骁,路骁就点头:“我明白。”
路骁停在车里,不然路骁和顾影歌一起下车去探望白羽尘,这个新闻还是太劲爆了。
倒是凌源怔了怔:“影帝不下车吗?”
“他下去等记者拍吗?”年渊无奈:“没事,你不用担心,去吧。”
凌源第一次觉得,路骁也挺可怜的,千里迢迢陪着顾影歌来了一趟,最后连车都不下,就是单纯地陪一下顾影歌。
虽是这么想,凌源还是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跟着顾影歌下去了。
温城一脸凝重地走在前头,不多时,他们就到了白羽尘所在的病房外,这是一间独立的ICU,在走廊的尽头,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只能听到漫长的走廊里面几人的脚步声,顾影歌几次都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了,可是她坚持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一步步一步步,沉默地走了下去。
走廊尽头的门外有凌骁,他的手上缠满了纱布,沉默寡言地低着头,见众人来了,凌骁的目光一一扫过去,准确无误地定格在顾影歌的身上:“白少给你的。”
顾影歌一怔,抬头看过去,就见凌骁手中紧紧缠着一个小东西。
顾影歌看了一会儿,眼睛忽然就糊了。
那是自己还回去的定情信物,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混战,经历了这么多波折,竟然就这么回来了。
凌骁沉默着,等着顾影歌的每一个动作。
顾影歌吸了口气,伸手,将它小心翼翼地戴上。白羽尘说了分手以后,是用着怎样的心情留着自己这个骗子的定情信物的?顾影歌本以为……他早就丢掉了。
可是白羽尘没有丢,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也小心地带在身边。
好像恍惚之间,就有白羽尘的温度一样。
“白少怎么样了?”顾影歌问。
她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够站在这里,如果不强迫自己努力地站定,顾影歌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白少在进去之前,说过如果有什么事,不希望顾小姐来。”凌骁的声音依然古井无波。
顾影歌拨开他,透过玻璃窗看进去,眼睛霎时就糊了一片。
那不是白羽尘,至少不是她所熟悉的,风流倜傥谈笑风生的白羽尘,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头上缠满了纱布,身上插着好多管子,连呼吸都那么微弱,看不清胸部的起伏。顾影歌沉默片刻,问道:“严磊呢,死了吗?”
“找到尸体了。”凌骁道。
顾影歌的眼底掠过一丝狠戾,听完这一句,她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我想请假,白少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她轻声道,年渊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还没等年渊开口,凌骁倒是开口了,他的眼底充满了悔恨——
“暂时还没有,刚刚听大夫说好像是伤到了头。爆炸当时我不在场……但是,白少不会希望顾小姐这么做的。”
顾影歌苦笑:“我就是太相信他说的话了。”
白羽尘啊白羽尘,不过是口是心非的人罢了。
明明期待着自己的陪伴,却说什么都不肯说出口。
明明想要放下自己的欺骗,却说什么都不肯放下自己的自尊。
怪只怪自己,居然也就这么放任他一个人,走进了那重重的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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