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歌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直到年渊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谁,但是现在即使他开口了,你们也不适合一起。”
顾影歌微微垂眸,良久抬头笑了笑:“我知道啊,年叔你就别卖关子了,再这样我要一个人走红毯了。”
“你一个人走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过这个也很不错,是……”年渊还没说出口,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他无奈地拿出来看了一眼:“哦,她抛弃你了。”
“曲伊然?”顾影歌问道。
年渊点点头:“对,但是现在伊然说要和梁芸一起走,所以你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一个人走红毯,毕竟你今年刚刚拿下天谕,一个人走红毯比较显气场,也没什么不好的。”
顾影歌心知肚明,其实一个人走红毯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那样会比较彰显女王气质,也可以让自己的长裙气质尽显。
可是顾影歌还是有那么一点微妙的难过,如果第一次走上金剧奖的红毯就是一个人,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的路……很可能也是一个人了?
曾经就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峰巅之上,无人比肩。
顾影歌还没有走到那么高,却已经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了。
摇摇头,顾影歌定了定神道:“先看礼服吧,我还是第一次穿成这样呢。”
年渊失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你当年十八岁生日不也是穿成这样的大摆尾吗?”
顾影歌一怔,摇了摇头:“年叔你也知道,我对当年的事情有点记不清楚了。”
年渊没在意,示意她向前看,前面有四五套礼服,有的是抹胸的,有的是后背开V字的,反正都是怎么美好怎么来,顾影歌看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最后面一件上,难得地沉默了——
“这也是这次的备选?”
“你打算选这个?”年渊一脸嫌弃。
“不是,我只是以为有人放错了,毕竟这是透视装。”顾影歌嘴角抽了抽,有点无奈。
现在这个时代,的确有不少明星都靠着露点啊透视装啊搏出位,可是像是顾影歌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起点,除非是要走艳星路线,不然完全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年渊笑:“应该是有人拿错了。”
顾影歌点点头,拎起一件湖蓝色的长裙:“这个怎么样?”
“你的眼光果然很不一样,这件长裙,难道不是这里面最没有特色的一个么?”年渊疑惑。
顾影歌笑笑:“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件裙子看起来比较不那么浮夸,如果裙摆太长我担心一上场自己先摔一跤。”
年渊见状认真道:“如果你真的摔了,回来就不用说了,跟着训练生一起上礼仪课吧。”
顾影歌连忙赔笑:“不不不我肯定不会摔,真的。”
“不过我也觉得这件衣服不错,一来比较显身材,二来也很保守。”
那件湖蓝色的长裙看起来很仙,后摆没有很长,摇曳着缀在地上,而抹胸的设计让它看起来安静而美好,后背浅浅开了一道V字,更是将蝴蝶骨显了出来。顾影歌的身材配上这件裙子,简直是不能更棒。
想了想,顾影歌问:“这里面的礼服都是给我准备的,还是之后伊然和梁芸也要从这里面选?”
“有不同的设计,不用担心。”年渊失笑:“在你眼中天谕这么穷吗?”
“我之前听说寰宇有个前辈的演出服后辈继续穿的事情。”顾影歌笑道。
“是有这种事,我们也有,但是会有一些重新设计,不用担心。”年渊出来的时候,细心地将门关好,又道:“走了。”
“那我请年叔吃饭。”顾影歌笑眯眯地从善如流。
年叔点点头,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
……
彼端,白羽尘正蹙眉看向桌上的邀请函。
那邀请函和旁边的出席名单摆在一起,年渊的目光在顾影歌三个字上面停顿了良久,最后轻声叹了口气。
凌骁推门进来:“白少。”
“嗯,找到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凌骁颔首:“是,那个莫清歌果然已经去世了,而且是严磊交往了很多年的前女友。”
白羽尘眉头皱了起来:“前女友?”
“因为严磊喜欢上了顾小姐,所以和莫清歌摊牌了。”凌骁说着,语气古井无波,完全没有什么情绪。
白羽尘沉默片刻:“原来他们都认识。”
“是。”凌骁垂眸:“还有一件事……”
“说。”白羽尘道。
“莫清歌小姐的死,很可能是严磊亲手设计的,当年顾影歌顾小姐应当也是知道,才会彻底断绝了和严磊的来往。”凌骁将很多细节打听地很清楚。
白羽尘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他看向凌骁手中的文件袋,道:“放在我这里吧,莫清歌莫小姐,还有什么家人在世吗?”
“没有了。”凌骁叹道:“不过按照莫小姐当年的家境,本来是没有机会到美国的,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我还没有彻查清楚,会尽快交给您的。”
白羽尘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忽然觉得真是造化弄人。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断了。
让白羽尘疑惑的是,顾影歌和莫清歌到底有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因为严磊而认识就有了那么深刻的感情,白羽尘到底还是不相信的。
可是让现在的白羽尘再去找到顾影歌问问清楚,也比任何时候都要艰难。
已经分手了啊……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白羽尘如此清醒地认识到这样的一个事实——
他们早就分手了,已经成为了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这些资料先放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白羽尘问。
凌骁犹豫片刻,道:“白少,今晚老爷让您回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白羽尘呼吸猛地一窒,还是应下了。
“白大少也会去,而且可能带了些对白少不利的东西。”凌骁犹豫片刻,道。
白羽尘在心底冷淡地笑了,他不知道白羽卿还能带来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知道白羽卿就是当年的始作俑者开始,白羽尘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家庭,孩子需要自己证明当年受到的伤害。
白羽尘不明白,为什么白书麓那么执着地相信了白羽卿的说辞,彻彻底底否认了自己曾经的一切。他想不通,却愈发觉得厌倦。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张网,成为了束缚着自己最紧的存在。
而现在重新拿起莫清歌的资料,白羽尘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从莫清歌的眉眼里面看出了顾影歌的影子。
明明是那么不一样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幼失去了双亲,在养父母的抚养下长大,最终为情所困惨死的莫清歌,另外一个是自小就是娱乐帝国嫡女,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子顾影歌,那么不一样的两个人,怎么就在脑海中交织成了那么相似而和谐的一幅画面呢?
白羽尘蹙了蹙眉,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需要去看看那场金剧学院赏。
看了看时间,白羽尘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径自去向白宅。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曾经顾影歌说过,非常喜欢回顾宅的感觉,因为那盏灯让她感觉温暖,只要想到家里还有人在等,白天无论发生过多么疲惫伤心的事情都没有关系了。可是当时的白羽尘没有告诉过她,没有任何一个家让自己期待过,无论是白宅还是自己空荡荡的家,没有一个让自己期待着,因为没有那么一个人,会风雨无阻地守候着自己的归来。
曾经白羽尘也想过,有那么一天,他娶了顾影歌,就可以看到她言笑晏晏地陪在自己身边,即使顾影歌依然会忙于拍戏,聚少离多的日子也没关系,只要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没所谓。
他曾经设想过那么多的未来,甚至想好了他们孩子的名字。
这些事情,白羽尘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顾影歌,可是他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过,并且为那未知的未来做了太多太多的努力。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在一切消弭的时候那么地愤怒和悲伤。
白羽尘有时候也会想,也许这一生,就没有那么多力气再去好好地爱一个人了。一个冷情的人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去爱过了,就真的没办法再从头再来了。
而这些事,顾影歌一定都不知道,也再也没必要知道了。
“白少,到了。”凌骁轻声道。
白羽尘从思绪中抽离,抬头看过去,车子正缓缓驶入白宅低调而华丽的大门。白羽尘朝窗外看过去,正好看到白羽卿和白书麓在散步,两人走在一起,父慈子孝的模样分外惹眼。
白羽尘微微蹙眉,嘴角抿起。
自从他回忆起了那些过去,他就愈发觉得白书麓一定是老了,他竟然已经开始看不清楚这一切,看不到真正的真相,就那么由着白羽卿欺骗着他所有的一切。
很显然,白羽卿也远远地看到了白羽尘的到来,他微微笑了。
那么遥远的距离,兄弟两个远远对视,白羽卿便微微勾起唇角。
白羽尘想,这或许应当算是在下战帖了吧?
只是现在,再没有了曾经勇敢地挺身而出的莫清歌,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小小的无能为力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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