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扇却笑着说道:“奴婢晓得,姑娘身边能干的人不少,更别说如今来了个一禾,不过短短几日,就和姑娘好的像什么似的,可奴婢想着以后不能在姑娘身边伺候了,就有些舍不得,所以想多在姑娘身边伺候几日!”反正压根不提胡嬷嬷病了,宋凉月身边没人管的事情!
宋凉月也不好说什么,忙差人将银碳送去了客房。
只是不过半个时辰的事情,这几筐子银碳又原封不动的被送回来了,宋凉月略微有些惊讶,“许公子不收吗?”
珠儿点头说道:“许公子说,他从小习武,这天气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的。”
宋凉月想着许慕原的脾气,也就释然了,就如今许慕原这脾气,只怕在屋子里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接受她这银碳的,估计在许慕原的观念中,就觉得只有女子才能围着碳盆烤火,男子就该习武弄剑!
珠儿瞧着她脸上并无异色,又接着说道:“可许公子还说,之前姑娘答应过要与他一起煮茶的,问姑娘可是要食言?”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他一起煮茶呢?”宋凉月扶额,宋安就是为了这事闹得心里不舒服,她可不想火上浇油!
珠儿又说:“可许公子说,他已经派人在花园中都准备好了,说今儿无风无雪,天气正好!”
哪有这样的人?宋凉月想也不想,说:“不去。”
可今扇却低声说道:“姑娘,许公子之前帮了您这么大的忙,知恩图报,您也不该随便拒了许公子的求情,更何况,这许公子也不是第一次邀请您煮茶,可见许公子的诚意,您之所以不去,可是怕大姑娘晓得呢?”
她向来妥帖,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宋凉月犯这样的错!
宋凉月却是有苦说不出,嘴巴动了动,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来,“罢了罢了,就去罢!”就当是还了许慕原之前的人情!
许慕原早就在凉亭中等着她了,甚至连茶具都已经摆好了,许慕原专心煮茶,举手投足间的动作行云流水,飘逸洒脱,寒风吹起他的腰带衣袂,四周又有浮梅暗香涌动,一时间竟风姿无双。
见着她来了,更是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
宋凉月却像是没看见似的,径直走上前去,“许公子可还真的是好兴致啊,大冷天的自己兴致来了,让青茗等人都跟着许公子吹冷风!”
许慕原也不恼,将茶杯推到了她跟前,说道:“这茶水是大姑娘亲自采撷的,用来煮差是最好不过了,配上今年初春第一道春雨后采下来的上等毛尖,味道可谓是清冽至极!”这儿可比不得京城,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哦,是吗?”宋凉月端起茶来小啜了一口,果然是清冽至极,只是她却笑了笑,说道:“只是不晓得姐姐若是晓得了这事儿,也不知道作何感受!”
许慕原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诮,“看不出二姑娘这么在乎大姑娘的感受,还真是姊妹情深啊!”
宋凉月也不理会,含笑道:“这是自然,毕竟许公子借花献佛,换成了谁,只怕心里都不舒服罢!更何况,姐姐的病还没有好呢!”
与他还装?有意思吗?
面上却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来,“不是说宋大人为大姑娘请来了女大夫吗?想必大姑娘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说起来我倒是晓得一个法子,只是不晓得有没有用,赶明派人与太太说一声……”
自己装,偏生他比自己还能装!
宋凉月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今儿许公子来找我,怕不光是品茗谈论姐姐的病情这么简单罢?”
她嫁与许慕原五年,对于许慕原的一些小动作还是知道的,别的不说,许慕原一旦有心事的时候,便会无意识转动左手大拇指的扳指。
这扳指,乃是老安平候的遗物,陪着老安平候多年,走南闯北的,几乎去过了整个大周朝。
许慕原的目光落在宋凉月身上,想将她看穿,却发现眼前的女子就好像一个迷似的,他越走进,越发现其中的秘密更多,“二姑娘倒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今日我找二姑娘前来的确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只是想问问二姑娘之前为何会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
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就算是他和宋凉月先前结下了梁子,可也远未及宋家和安平侯府的恩恩怨怨。
可那夜,宋凉月的话却颇有深意,就好像两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宋凉月自然是摇头,含笑,“没什么缘故,只是想起来就随口一说罢了,许公子又何必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如今这儿有些不相干的丫鬟,有些话也不好说的太明白了。
“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许慕原可不相信。
说多错多!
宋凉月担心露出破绽来,站起来,“既然许公子不相信,又何必来问我?”话毕,转身就走了。
许慕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却是陷入了沉思,那晚虽天色灰暗,但他依旧记得宋凉月眸子的悲怆、仓皇和无助,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儿瞧见了自己的天敌似的,那么胆怯,那么脆弱!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人是宋家的姑娘啊!
依照着宋家的名望,放在京城并不算是十分出挑,可宋家乃是江南百年世家,宋凉月的祖父,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江苏巡抚,因宋凉月的祖父管理江苏有功,先皇荣升他为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他离开扬州时,送行的百姓达到数万人之多,不少人更是眼中含泪,依依不舍。
在江南,在扬州,或许有人会不晓得当朝首辅是谁,但却无一人不知江南宋家。
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姑娘,居然会惧怕他?许慕原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而宋凉月心中也有些慌乱,方才的镇定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罢了,其实到了现在,她也有些后悔了,好端端的大半夜为何要跑到花园子里闲逛?居然还碰到了许慕原?
就连一禾都忍不住问道:“姑娘,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奴婢请周娘子过来给您瞧瞧?”
她是个极聪明的,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已经摸清楚了听雨轩的规矩,有的时候虽犯一些小错,可还未等胡嬷嬷开口训斥,宋凉月就已经帮她挡下来了。
宋凉月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想着该怎么给外祖母回信罢了,我不去京城,高兴的人头,可不高兴的人更多,别人的心思我不在乎也就罢了,偏偏外祖母……只怕外祖母觉得我在扬州受了不少的委屈,我告诉外祖母我不去京城,只怕外祖母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这话,连一禾都不晓得该怎么接,“奴婢看胡嬷嬷那样子,好像也挺难过的……”她还是挺怕胡嬷嬷的。
宋凉月苦笑一声,并没有接话。
回到了听雨轩,她就在想该如何给外祖母回信,到了傍晚,这封信才送出去,无非就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外祖母担心之类的话,末了更不忘说,若是自己真的觉得受到了委屈,一定主动去京城的。
原先她也不是没写信去蒋国公府,说自己想去京城,可说来说去的理由无非就是宋安多瞪了她一眼,梅氏身边的婆子见到了她不打招呼之类的话,这种事儿对叱咤沙场的蒋老夫人来说,那简直就不算是事儿了。
到了摆晚饭的时候,胡嬷嬷依旧没有来宋凉月跟前伺候,宋凉月拿起筷子,想了想,还是说道:“珠儿,你去看看胡嬷嬷怎么样了,若是胡嬷嬷这会儿子还不舒服,你去请周娘子来给她瞧瞧。”
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有些过场还是得走一走的,起码这样多少能叫胡嬷嬷心里舒坦些。
珠儿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光景,周娘子就进来了,“二姑娘,我已经给周嬷嬷瞧了瞧,周嬷嬷的身子骨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如今天气愣了,再加上周嬷嬷郁结于心,所以有些吃不下饭,我已经给她开了两服药,等过两日周嬷嬷也就没什么事了。”
“多谢你了。”宋凉月看着眼前面容消瘦,带着几分严肃的女子,她听说周娘子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可如今都已经双鬓斑白了,更为她增添了几分严肃来,“不晓得姐姐最近的病好些了没?”
周娘子点头,有些羞愧道:“大姑娘这病的确是有些稀奇古怪,连家父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好在病情已经日渐好转了,不过二姑娘放心,大姑娘的病有我细细调养,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说实在的,原先她听人说起宋家姑娘,无人不夸赞宋家大姑娘娴熟温婉,却鲜少有人知道宋家还有位二姑娘,原先她以为这宋家二姑娘仪容德行平平,没想到倒是个知道进退的,反观这宋家大姑娘,实在是有些不好说,别的不说,从之前那银霜碳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几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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