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眸中颜色渐次凝重,她伸手,将他推离自己身边,斜着目光挑了他一眼,“这下,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钟守衡抬起头。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落定,看着她眼角眉梢处的媚情,蛰伏在左胸的那个器官,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她唇角的笑容晦深莫测,“再说了,如果我是唐依心,你觉得我会帮着你去对付钟凌锐吗?”
不会。
他可以很确定的回答,不会。
唐依心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心里清楚,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钟凌锐一个人,哪里会容得下别人的存在。
连容都容不下,又怎么可能,帮着一个她讨厌的人去对付她喜欢的人。
眼眸深处的那一抹骐骥,伴随着她的这句话,而彻底磨灭下去。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信着她没有死,难道,真的是他太过奢望了?
思念太深,执念太深,产生的错觉?
钟守衡错开了她朝着自己看过来的视线,掩了眸中那抹落寞,缓解了下自己的态度,问:“那当年,你是怎么从那场车祸中逃出来的?”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反正醒来之后,已经在美国了。”她淡淡的说,略过了心中的那一抹疼。
钟守衡凝眸,看着她唇角的那抹淡然与冷漠,脑海中,尽力的回想着当年唐依晴的样子。
他本身对唐依晴就没有多少了解,也不熟悉,时隔多年,对她的样子,也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也许,他应该让程硕去查一下,当年的唐依晴。
……
钟宅。
卧室内,男人看着床上女子安静的睡颜,剑眉拧出褶痕,似在思考什么。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的,是他带着乔婉婉离开时,季子期唇角勾勒出的那一抹讽刺的笑。
讽刺中,又好像带着一点悲伤。
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流露出那种神情。
从她来到西城,短短半年之内,西城内每发生一件事情,几乎都和她逃脱不了关系。
钟氏的当家主人换人在即,这个时候,是最为敏感的时期。
如果GE一旦搅合到这件事情中来,那么她的身份,也必然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从她最初来到西城的时候,就明显的表达出了自己对他的敌意,她选择了站在谁那边,他心里也清楚。
乔宏茂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站在他这边,所以,她想要扳倒乔宏茂,这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从这件事情上扯到了当年乔宏茂出卖“唐基”内部资料的事情。
他以为,她只是想要除去他的势力,没想到,她这一出手,竟然直接把乔宏茂置于了死地。
这样的作风,合理,却又不合情。
像是,乔宏茂跟她之间,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一样。
敛了思绪,他的目光落定在床上人的身上。
乔婉婉的脸色很是不好,泛出一种近乎于病态的苍白。
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的情绪好像也很是不安稳,像是在面对着什么可怕的事情,做着噩梦一样。
黛眉蹙的极深,呼吸也不均匀,时浅时深。
钟凌锐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在面对一件心爱的宝物。
他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痛。
有女侍敲了敲门,得到他的允许之后,探进头来,提醒道:“少爷,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回一声,“好,我知道了。”
女侍退下去。
从卧室内走出来,他关了卧室的门,动作放的极小心,像是害怕吵到里面正熟睡的人。
下了楼,走出去,出门,朝着一所咖啡厅驶过去。
半小时后,黑色的车稳妥的停在咖啡厅门口。
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他打开车门下车,去咖啡厅里面,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在那里,耐心的等。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他抬手,看了下手表,一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
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带着一个面具。
阳光洒下来,照在他身上,却并不能抹去他身上蔓延出来的冷气。
早上的时候,他让助理去给季子期打了电话,约她十二点半的时候来这个地方一下。
侍应生端着托盘走过来,将托盘中两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摆放到桌上面。
浓郁的咖啡味道,渐渐的弥散开来。
天色,越来越不早。
直到下午三点,他要等的那个人也还没有来。
心里,莫名其妙的闪过失落的滋味。
一种笃定的信念在心头聚集,他知道,她是不会来的。
本来,他的助理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没答应,只说了一句“自己很忙”,就挂断了电话。
他心里清楚,这么长时间,一直以来,他们都站在对立面,她也一直都将他当做自己的敌人。
不来赴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的咖啡,他喝了口,正想着再等一段时间,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是女侍打过来的,声音还带着点颤抖,“少爷,乔小姐醒了,不过精神好像不太好……”
她话音未落的,那边就响起了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摔什么东西,正想着开口问一句,电话却已经被挂断。
那些声音,很明显,是有人在摔东西,而钟家,现在没有别人。
钟凌锐心头一颤,好像是有个答案,正徘徊在心头,呼之欲出。
来不及再多想什么,也不能再等下去,钟凌锐拿了车钥匙,离开咖啡厅。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来。
他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的朝着里面走去。
的确,是有人在摔东西。
别墅里面,不管是客厅还是卧室,都已经是一片狼藉。
而地上,蹲着一个人,她正抱着自己,蜷缩在那里,肩头一耸一耸的,好像是在哭。
乔婉婉显然是刚醒,也没有梳洗,披头散发的蹲在那里,脸色苍白,听到门口处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朝着他看过来。
在看到是他的那一瞬间,一双美眸,明显的闪过蚀骨的恨。
毫不掩饰。
钟凌锐看着她那样子,只觉得好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从头到脚,都漫过冰凉。
一旁的女侍,正在收拾地上的花瓶碎片。
钟凌锐侧头看向女侍,低低沉沉的出声:“你先出去。”
“是。”女侍听到他吩咐,起身离开。
偌大的客厅内,骤然只剩下了两个人,气氛静的可以,连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乔婉婉抬头看向他,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尽是恨与痛。
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子,直接刺入他的心脏。
钟凌锐沉沉的吸了口气,心跳,失了控制。
看到她这样恨不得亲手杀了他的目光,他闭一闭眼,心中有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七年多。
这么长的时间,面对着一个失去记忆的她,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那种痛苦,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清楚。
“依心……”他看着她的目光,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叫一声她的名字。
积攒了这么久的千言万语,在这个时候,竟然那么苍白。
“你滚——”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凄厉,像是厉鬼一样,刺人耳膜,“钟凌锐,从我面前消失,我不想看到你!”
他的脚步,就这样,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落地生根,再也无法向前迈动一步。
他与她之间,所隔着的距离,也不过短短几步,可是他却觉得,像是隔了天涯海角。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说着,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苍白的无力感。
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愤怒,还是因为过于悲伤,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她的身子正止不住的战栗着。
钟凌锐看着她,只觉心口如被刀搅,“依心,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可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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