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胡说!”他是真的被激怒了,扭着她的胳膊,使着劲,恨不能就这样将她羽翼渐丰的一对翅膀给掰折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想我恨你是吧!”他恶狠狠的质问完,又逐渐流露出委曲到不解的表情,“你就那么想我恨你吗?那么想吗?”
木棉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脱臼了……又有脚步声了,她咬着牙,不肯出声。
她怎样都无所谓,可目前的情况一旦被人发现,一定会对阿骞造成影响!
“商木棉!你和商倪一样残忍!一样是凶手!”他控诉,每个字都像把刀子,朝她身体里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扎。
残忍,父亲,凶手……
这些是她最难以承受的字眼!他知道,他都知道!可他偏偏要用这些来鞭笞她!
他是恨极了她,不管此刻脚底是悬崖还是深渊,都想带着她一块跳下去!哪怕是在烈焰里挣扎扭曲,两具残缺的身体也要紧紧缠在一起!
木棉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现在唯一能对阿骞做的,就是坦承,无论阿骞今天怎么对她,她都认!
突然,身后压迫她的力量消失了——
接着,是有人被狠摔向墙壁的闷哼声。
木棉回头,抬眸就触上连清和的侧脸,绷紧的轮廓,锋利的棱角,还有眼神里的冰冷与愤怒,都令她震惊。
他一只胳膊抵住袭垣骞,另一手握成拳,抬起就要落下——
“清和!”她立即唤住他,声音里的惊颤,让他眯紧了黑得似夜的眸,拳头攥得发白,最终还是放下。
袭垣骞没有反抗,就站在那儿,勾扬着嘴角,满眼讥嘲的看他。
如果这是场战争,战火早已点燃。
连清和揪住他的衣襟,尖锐的目光直抵对面的年轻男人,声音沉得像从胸口里撞击出来的,“这个女人跟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了!你听清了吗?无论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商木棉这三个字,这辈子都要和我连清和绑在一起!”
他的眼神愈发的阴狠了,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你再动她一下试试!我会做得比当年的商倪还要残忍!”
感觉到来自对面即将爆发的怒火,连清和松开手,退后两步,随手解开了西装外套,看都不再看他,转身披在木棉身上,把她紧紧护在怀里,用力吻了下她的额头,“我命令你,马上把他从你的心里赶出去!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允许任何人践踏我的圣土!”
木棉慢慢闭上眼睛,额头悄然抵上他的下巴。
袭垣骞站在原地,除了凝固的血液结成了冰,骨肉已然四分五裂。
#
连清和带着她从后门离开,上了车后也是一言不发。
木棉扭过头,想说什么,又被他脸上沉寂的气息吓退。
她很少见他这样阴沉,可最无助的是,她不知道这会该做什么才能使他消气。
车子突然停在了路边,他解开安全带,甩到一边,推门下去,门“砰”地砸回来,木棉的心也跟着弹起来。
张口就想问他去哪,他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待在车里!”转眼,人就消失在后视镜中。
木棉靠向车椅,心情竟格外的平静。
她以为她会很难过,其实并不,原来将心底里的东西剖出来后,人是轻松的。像卸下全部负重,从头到脚都是飘的,而她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失重感,只想就这么多飘一会,飘到哪算哪。
很快,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脸色阴沉的男人,探进半个身子,解开她的安全带,然后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朝他。再取出药膏,在她胳膊上乌青的地方力道适中的揉着。
她眯起眼睛望着,又眨了眨,倏尔笑着伸出手,拍拍他的头顶,哄着:“不气不气,不气了啊……”
连清和抬眸,扫了她一眼,没吭声,继续给她的手腕上药。
半晌,他问:“冷吗?”
“不冷。”
将药涂好后,又把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扣好,整个人就像缩在他的怀抱里一样,有点滑稽,又很暖和。
抬头看到她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他面无表情,“傻笑什么?”
她摇头,仍在笑,“没什么。”
不理她,他关上车门,绕过去,坐进另一侧,发动车子,很快并进车道。
木棉坐在他旁边,脸颊一直都挂着笑,目光落向窗外路边,徒然一亮,她说:“停一下!快停一下!”
不知道她想干嘛,连清和皱眉,可还是依言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木棉推门下车,回过身,朝他招手,“来啊!”
连清和随她下去,木棉跑回去十几米,来到路边,那里有人在街头拉大提琴,琴盒打开,里面是硬币和零星纸币。
木棉朝他勾勾手,“钱包!”
他没多想就掏了出来,递给她,木棉从里面抽出一张,放到了琴盒里,昂起头对那人笑笑,“可以把琴借我几分钟吗?”
那是把很普通的琴,她欣喜的接过来,连连道谢。
转过身,她下巴微抬,一手拎起裙子,正经八百的朝连清和屈膝行礼,后者扬起眉梢。
木棉坐了下来,将大提琴搁在腿间,琴弓触上琴弦,手腕上的银色手链,随着一连串舒缓的音符,一同翩翩起舞。
她微笑着,目光凝向他。
是那首《千风之歌》——
翱翔在无限宽广的天空里
秋天化作阳光照射在田地里
冬天化身作白雪绽放钻石般的光芒
朝阳升起时幻化为飞鸟轻声呼唤你
夜幕低垂时幻化为星辰温柔守护你……
琴声张开了魔力翅膀,在这个不算冰冷的街头翱翔,吸引了路人,吸引了过往车辆。
木棉一身红色晚礼服,身上是他的黑西装,一红一黑,似岩石与烈焰,彼此滚烫,又不曾磨灭。
连清和低眸望着她,脸廓线条不再紧绷,目光也开始变化,像羽毛,轻盈,柔和,随时可以带着眼中的身影,幻化成千缕微风。
琴盒里的钱开始多了起来,木棉笑着对每一个人颔首致意,流淌在指间的音符,愈发的自由酣畅。
因为,有他在的地方,哪里都可以成为舞台。
而她,享受这个舞台。
许多人都认出了她,对着她拍照,拍摄视频,木棉完全不在意。她的人生,从此都不会再插进别人的目光,她有大提琴,她有他,人生的美妙不外乎如此。
曲散,人未散。
她起身,对着一圈围观的行人弯腰行礼,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是在音乐厅内无法感受到的情感,即兴的真挚,不会被任何期许捆绑。
木棉将琴还给主人,对方说什么都要将之前的钱还给她,木棉笑着摆手,感谢他将琴借给她。即使再平凡无奇,也是他最宝贵的。
来到连清和面前,她先笑着打量他,问:“喜欢吗?”
他挑眉,看不出情绪:“你指什么?琴,还是你?”
木棉想了下,答:“我。”
他低头,挨近她,“如果你还不知道答案,那我真该揍你了。”
木棉扑哧一笑,昂起下巴,用清澈的眸望他,“你舍不得。”
连清和眯起黑眸,“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她得意的说。
他貌似嫌弃的调开目光,嘴角却含着低调浅笑,张开手,懒洋洋的说:“过来。”
木棉不作迟疑,双手搂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偏缓慢的心跳声。
身后,悠扬的大提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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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车将她送回家,推开车门,站在木棉租住的小区大门外,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昂着头环视。
木棉下了车,问:“在看什么?”
“你的租约是多久?”
“大概还有半年才到期。”她走过来,“问这干嘛?”
将视线对准她,他说:“把这里退掉,搬到我那里去。”
木棉眼眸瞪大,马上退后一步,“不要。”
连清和皱眉,“你不乐意?”
木棉:“住了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了,而且,我喜欢这里啊!”
他点头:“那我搬过来。”
木棉一愣,“你……”
“和你一起生活。”连清和也不矫情,大方道:“如果想要我再回答得准确一些,那就是想天天和你睡一张床上。”
木棉此刻的表情很精彩,虽然类似直白暧昧的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还是会被他的坦诚给再一次刷新认知。
她果断拒绝:“不行,我喜欢自己的床自己睡。”
“我把我的搬过来,拼到一起。”
“那也不行!我家太小,放不下两张床。”
“把隔壁房子买下来,两间打通。”
木棉皱着眉,不可置信的问:“连清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这么强盗!”
想了半天,她只能用强盗来形容他。
他好笑的看她,“男人想睡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怎么就成强盗了?难不成,有了你还要吃素?”
“……”木棉被他的问话给噎了住。
他上前,摸摸她的脸,语重心长道:“木棉,这可不行呢,你要尽快适应啊,我在等你呢!”
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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