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接到秦助理的电话后,陷入了沉思。重新学琴,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不会不清楚。
最近心里一直都慌慌的,那是对未来的恐慌,对打破现有条框的畏惧!对于适应了身上这层自我保护色的她来说,任何改变都是需要勇气的。
突然很想给阿骞打电话,于是,她拔了号码。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先是滋滋啦啦的杂音,袭垣骞在那端扯着脖子喊,“木棉?你听到了吗?喂?”
信号很弱,但仍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激动,似乎,压抑太久,想打给她,又怕被拒绝,纠结着要不要打时,她的电话就来了!
是兴奋的嗓音。
“你在哪?信号那么差?”她问。
“我在工地……这边刮台风……”又是杂音,声音才断断续续传来,“我还要一个多星期才回去……”
“哦。”她应着,想像着阿骞在工地上跳脚,又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木棉……”他迎着风,大声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他吼得用力,风中都能听到他的回音,“但我会努力!努力让你为我骄傲的!所以木棉,你一定要等我!!”
这样努力的阿骞,让人振奋,也给了木棉带来了无穷力量!她突然想明白,永恒不变的是过去,所以人们才需要改变,需要未来!
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畏缩的呢?
瞬间,她释然了,她大声说:“阿骞,我渴望那个舞台!我渴望大提琴!如果说我生命里有什么会成为遗憾,那一定是我放弃的这十几年……我不想再继续遗憾下去了!”
“……木棉,你在说什么?我这边听不清……”电话那端,是呼呼的风声。
终于说出心底的话,木棉笑了,不介意他是否听见。
“我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哦!你也是!别让我回去后发现你瘦了!”
她笑着,轻声说:“阿骞……还有一件事,我和环宇签了广告合约——”
听筒里的杂声被鼓鼓的风声掩盖,他喊得更用力了,可听上去声音更小了,“风太大……我听不清……”他说:“木棉,我很想……嘟——”
电话突然断了。
木棉盯着手机,眼神无奈。
虽然想说的他一句都没听清,但木棉还是平静了。其实,她不需要意见与帮助,只是想跟他说说话,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心安了。
随即,她回复了秦助理电话,下午约在公司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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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个初学者,木棉紧张的检查着装,做着深呼吸,靠墙站立,总也没勇气推开接待室的大门。
“这里还不需要门神。”
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她一跳,回过头,懊恼的看一眼呈闲适状倚在办公室门口的人,她又扭回头嘀咕着:“也不需要看笑话的。”
不知为何,他一出现,她变得更紧张了!
连清和失笑,走到她旁边,双手很自然的插进裤袋里,歪着头,眸光漫不经心的擦过她,淡淡出声:“现在心情怎样?血液奔腾,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心里冒汗?”
木棉瞠目,“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冷眼,口吻不佳,“看你一副急欲告白的样子就清楚了。”
连清和扫她一眼,眸中一丝嫌弃暗暗滑过。
“有那么明显吗?”木棉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不断做着深呼吸,拿眼看他,小声问:“老师很严厉吗?”
连清和背抵着墙,目光平直,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听说挺厉害的,打手板,罚站,找家长,都是家常便饭。”
木棉滞住,“还要找家长?”
成人学生也需要找家长?
连清和瞥瞥她,“家长有配合教学的责任,学生态度不端正,当然要找家长了解情况了!”
木棉一想,也有道理,这边刚点头,那边连清和就抬起手,半抚半压的揉乱了她头顶的发,“做为你的家长,我也会督促你的。”
木棉,“……”
逮到机会就要占她便宜,还不知道连先生有这种恶趣味呢!
“行了,别站在这儿跟墙比无聊了,赶紧进去吧。”他说着,一手撑在她的腰上,把她往前推,另一手便推开门。
木棉僵硬的走进去,酝酿一番,却在抬眼看到站在里面的人时,电击一样杵在原地,人是僵的,视线也是僵的。
半晌,她才找回遗失在记忆里的声音:“杨……杨老师……”
杨幌站起了身,缓缓摘下眼镜,“商木棉,你迟到了。”就像之前每一次数落她一样,他的语气既责怪又无奈。叹了声气,他说:“只是今天,迟得太久了……太久了……”
震惊过后,眼泪唰地涌出,来不及解释,或是根本不必,木棉笑着哽咽开口:“我……我没想到会是您……我以为,以为以后都没机会见到杨老师了……”
杨幌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布丁来,轻轻放在桌上,“老师请你吃的。”
在看到这个熟悉的小东西时,木棉双手捂住脸颊,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记得跟杨老师学琴时,只要她表现得好,杨老师就会请她吃布丁……
“杨老师……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遍说着“对不起”,为她当年的放弃。
杨幌的眼圈红了,摇摇头,他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有在你需要的时候保护你,也是枉为人师啊!”
木棉也拼命摇头,“杨老师,您别这么说!是我让您失望了……”说着,她就对杨幌深深鞠了一个躬。
此时,连清和默默退出,来到门口,颊边是欣慰的笑,悄无声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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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杨幌出来时,木棉开心得挽着老师的胳膊,就像小时候,只不过,当年的老师却是白了发,多了皱纹。
“明天下午三点,不许迟到!”杨幌正色叮嘱。
木棉直点头,“哦!”
杨幌好像不信任她似,又叮嘱道:“迟到了,可是吃不到老师买的布丁哦!”
木棉扑哧一笑,“我这么乖,怎么可能会迟到呢?”
他点头:“那就好。”
目前着杨幌的身影,木棉默默地站在台阶上,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眼神穿越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昂起头,她微微笑了,那时还真是开心啊。
转过身时,她倏地吓一跳,伸手不停拍着胸口,“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连清和朝杨幌离去的方向望过去,眉头稍稍拢了拢,说:“原来,你以前是不个不乖的学生啊。”
木棉一滞,立即辩解道:“我不知道有多好学呢!”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问:“你是怎么找到杨老师的?”
连清和慢慢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抬手很不客气的弹下她的额头,“问那么多干嘛?好好学你的琴,别给我丢脸!”
木棉抗议的瞪他一眼,揉了揉额头,撇撇嘴,“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怎么就会认为我行呢?万一,我搞砸了你的广告呢?”
他噙一丝浅笑,一身从容,他说:“在我这里,没有万一。”
只不过,她是唯一那个。
“咚咚咚”
木棉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急于避开,却忘记身后就是台阶!脚下突然一滑,眼看着摔下去,腰间突然被人搂住,又将她捞了回来。
木棉微微喘息,距离与他拉得更近,抬起头就能望进他水墨丹青似眸……她的心慌着,他却松开手,扭身走下去,声音低低的,“小心点。”
木棉默默望他,跟在他身后。
“我先送你回去。”他说,同时坐进车内,发动了车子。
木棉站在车前,想了下,最后还是上了车,动作慢半拍的扣好安全带,再将视线调向前方,有点茫然。
“老师很高兴……”微顿,她低头:“我也是。”
连清和熟练转动方向盘,“嗯”了一声,很像敷衍,可脸上的神情,却比刚才还要专注。
她没了声,良久,又是叹息:“如果我又让他失望了呢?”
“那你会吗?”
“我不知道。”
连清和双手握着方向盘,身姿坐得笔直端正,唇抿下,开口说:“他那么信你,你有什么理由让他失望?”
木棉低头,手抠着大衣角,“很多年都没碰琴了,而且,年纪也不轻了,我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
趁着红灯时,他扭过头,看一眼她没精打采的样子,眸色变得幽暗,倏尔侧身过去,毫无预警的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木棉一惊,捂着脸,“你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亲了。”好看的俊脸上,一点羞涩扭捏都没有。
木棉气极,“你……你经我允许了吗?!”
“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
“那我干嘛还问你?”
“……”
木棉恼得靠紧车门,始终保持着警惕姿势防备他的再次偷袭!她算是看明白了,跟他讲道理,她永远都别想占便宜!
连清和勾了下唇角,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制造愉悦心情。
比起她信心不足畏首畏尾的样子,还是现在这张脸更动人。
木棉盯着他,突然叫他:“连清和。”口吻不算太亲切,眼神也在闪躲。
“嗯?”他仍在专心驾车。
“我没想过会再见到杨老师……”她咬咬唇,小声说:“怎么办,我好像又欠了你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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