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闻言,顿时看向一旁的徐泽清道:“老爷,婉儿说得是,您就别伤心了,再说了,婉儿只是出嫁,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婉儿得皇上*爱,来去自由,相府离宫又不远,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您这个样子,倒让孩子笑话了!”
徐泽清闻言,这才又别开脸深吸了口气,伸出袖子来擦了擦眼睛,这才又恢复了常态,看着徐婉道:“你的嫁妆,爹和你苏姨娘仪好了一份单子,一会儿你回屋自己看看,若是缺什么,直接跟爹说。”
“宫里什么都不缺,爹,你就崩操这份心了!”
徐泽清又叹了口气,随后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才道:“那让你苏姨娘陪你说会儿话,三日之后就是大婚了,爹去安排一下你出嫁的事情。”
徐婉点了点头,徐泽清这才看向一旁的苏姨娘。
苏姨娘立刻露出温婉的笑容来:“老爷去吧。”
徐泽清这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当即,苏姨娘便拉着徐婉的手往府里走去道:“你爹说了,你从前的屋子会一直为你留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随时回来住。虽说女儿家嫁出去了,从此以后成了别家人,但是相府是你的娘家,也永远是你家。”
徐婉不由得看了苏姨娘一眼。她同这位苏姨娘接触不算多,印象中的她总是温声细语的模样,事事周到,她性子皮一些,好似跟她出入太大,所以大多数时候徐婉也不常去找她。
此刻听着苏姨娘这段话,细细想着她进府来将相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种种,不由得心生感叹:“谢谢苏姨娘,我会的。”
苏姨娘点了点头,又絮絮叨叨的跟她讲了很多。她的语气颇像一个长辈的叮嘱,徐婉一一听了,惊叹于她的懂事,又想着她如今跟自己差不多的年岁,不由得佩服这位女子的心细如针。
直至快到闺房门口,徐婉这才忽然回过头来看向苏姨娘道:“苏姨娘,嫁给我爹,你会觉得委屈吗?毕竟你比我大不了多少,论年岁,你足以当我爹的女儿……”
“婉儿,老爷很好。”苏姨娘忽然打断徐婉的话,眸中透出温柔来,“起先我也是不肯的,但是老爷却是真心待我。我自小便是孤女之身,得尹夫人怜惜收为义女,尹夫人虽然待我好,可对比亲生总是有不同。”
“我也一直恪守本分,不敢有半丝逾越,乃至于当时这门亲事,我听说是皇上下的旨不可更改亦是为此伤心难过了许久,可是老爷……”
苏姨娘顿了顿才道,“他同别的男子不同,他是真心怜惜我,疼爱我!他甚至考虑我的感受,迟迟都不愿碰我,后来还是我……”
说到这里,苏姨娘脸上一红,随后看着徐婉露出幸福的笑容来:“如今……我已有身孕在身,婉儿,你会介意多添一个弟弟妹妹吗?”
“你有宝宝了?”徐婉又是惊又是喜,目光自她下腹看了过去。
苏姨娘点了点头,一脸羞涩之意:“大夫刚诊出来,才一个多月,看不出来呢!”
徐婉顿时眼睛都亮了。
真正的徐婉并不在这里,如果徐泽清真的能有自己的亲骨肉,与她而言,怎会不是喜事一桩?
尤其是她心里一直遗憾着自己并非徐泽清的骨血,因为自己顶替了徐婉的身份而愧疚于他,可眼下他有了自己的亲骨肉,日后有了自己真正的孩子,她怎能不兴奋?
徐婉忽然就伸出手来握住苏姨娘的手道:“谢谢苏姨娘,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爹爹真的不可能幸福起来,我特别感激你!”
徐婉说完便伸出手来猛然抱了苏姨娘一下,在苏姨娘错愕的目光之中忽然就道:“苏姨娘,虽然你是姨娘的位分,但我爹那性子,古板木讷是绝对不会娶妾室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以后的日子!而且……你愿不愿意当相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苏姨娘一惊,整个人竟当即迟疑了起来:“……你不介意?”
她之所以为妾室身份,一来是她的身份本来就低下,不配为正室,二来,则是徐泽清自己那边的考虑,怕徐婉觉得她代替了她亲娘的位置不肯答应。
所以即便是她如今和徐泽清两情相悦,徐泽清也不能将她扶为正室,而且还直接跟她严明过原因,她也理解。
她虽不再介意自己的妾室身份,也甘愿为妾,但是若能为正妻,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哪个女子会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介意?”徐婉顿时就笑了起来,忽然就心思一转道:“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三日之后好不好?你入相府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大婚之礼,我让我爹用正妻之礼,八抬大轿把你抬进相府大门,你说好不好?”
苏姨娘惊喜得无以复加,忽然就朝着徐婉跪下去:“贱妾在这里谢过婉儿了……”
“别跪别跪……哎呀,你现在还怀着孕呢,千万得仔细身体,尤其我爹吧,老来得子,更得仔细!”
苏姨娘闻言,彻底被她逗笑,由衷感谢徐婉:“婉儿这般明事理大气,难怪能得皇上的青睐,这是婉儿修来的福分,亦是皇上的福分。”
这话夸得徐婉头顶一片光芒闪烁,她嘿嘿一笑:“这样吧,你们的婚礼就由我来操办好了,就当我这个女儿送给你们的一份礼……嗯,就这么说定了!”
苏姨娘看着她,最终是点了点头。
而徐婉在当天就开始操办了起来。
第一件事自然是制作嫁衣。
但是三天的时间实在是太急,重新设计款式制定花样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徐婉在让人量过苏姨娘的尺寸之后,直接就让人将那尺寸送进了宫里,让凤澈命宫里的制衣局按照她的嫁衣款式加班加点给再做一套。
宫里人多,赶一点的话,自然是来得及的。然后接下来便该是一些婚礼的安排了!
所以那三天里,明明她是该出嫁的新娘子,却忙着别人大婚的事情,而且还亲自采购物品,使整个相府焕然一新。
徐泽清是清官,两袖清风,也没什么钱,家里的家具用品什么的,都是用过好多年的。而徐婉在一番计划之后干脆就拿出自己在雪城之时赚的那些钱来,不仅将相府的生活用品全换了新的,也将新房布置得格外温馨漂亮,苏姨娘看见之后感动得无以复加,只能是对着徐婉千恩万谢。
而徐泽清在看见焕然一新的相府之后,心里又是喜悦又是感动,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大婚这日,徐婉和苏姨娘坐在一间房里任人梳妆打扮。
只是不同的是,一个是嫁出相府,一个是嫁进相府。
她在收拾妥当之后便会由相府的人送上入京的轿子,而苏姨娘这边则会在府门外乘坐轿子,吹打着锣鼓迈过长街从正门迎入相府,成为正妻。
收拾妥当该是徐婉离府的时辰了,苏姨娘对着她又是一拜道:“愿姑娘此去,一路平安幸福、荣华似锦,与皇上白首不离、百年好合!”
徐婉也对着苏姨娘拜了一拜:“婉儿祝福爹和母亲,百子千孙,白头到老!”
苏姨娘笑了起来,眸底隐隐含着泪光。
徐婉这才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闺房大门。
门外,徐泽清眸含泪光看着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伸出手来,握住徐婉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只步伐沉重的牵着她往门口而去。
徐婉看着宽阔的背影,一时间眸底也有些湿润。
她伸出手来,挽住徐泽清的手臂,在他的搀扶之下一路到了府门外。
徐泽清这才终于停下脚步看向徐婉,深吸了口气,这才笑道:“婉儿,入宫了不比家里,日后,你就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了,不可像在家里一样成日闯祸!”
徐婉也勾起唇角,却笑得眼睛模糊。她伸出手来,抚上徐泽清的眼角,那里不止有泪光闪烁着还有深深的皱纹。
徐婉尽力让自己笑得灿烂幸福:“老爹,你看今天也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可是新郎官,这样子像什么话?再说了,你本来就比母亲老,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成糟老头了,看母亲还喜不喜欢你!”
徐泽清怔了一下,听着她口中的称呼,眼睛又忍不住红了几分。但他尽力忍着,吸了口气才又笑了起来,握住徐婉的手:“好,爹听你的。婉儿啊……”他哽咽良久,这才终于说了出来,“爹就送你到这儿了!”
徐婉看着他背过头去,想着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的是不像样子,但她还是伸出手来,越过徐泽清的肩头抱了他一下才道:“爹,你要幸福起来!”
她语气低低的,徐泽清听了双肩又抖了抖,分明是抑制不住不舍之情。
徐婉随后松开他,本来还想跟他道别,但看见徐泽清背着身伸过来的朝她摆手示意她离开的手指,她心中一叹,最终是什么都没说,在朝阳的搀扶之下上了软轿。
锣鼓声起,炮声如雷,徐婉就在这一路吹打声中,直往皇宫而去。
自宫门到天门宫,地上铺就着长长的红地毯,她一路被人搀扶着行走在红地毯上,直至手指被交握进另一人手里,她眸光一瞥便触及那一双修长白希的指,紧扣着她的,而另一端是同意喜庆的火红喜服。
徐婉像是被那一身火红烫到了眼睛,急忙别开视线,却也就这么甜进了心里。
裙裾似乎忽然被人牵扯住,徐婉一怔,下意识转头,只是她遮着红盖头只能看见寸光而已,那背后的情景,她是半点也看不到的。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右相之女徐氏有端雅贤淑有贞静之德,称母仪之选,宜共承天地宗庙,祗遵圣母皇太后命,兹册其为皇后。”
一长串话听得徐婉头晕,而接下来的跪拜参礼拜堂,她几乎只是本能的跟着宫人的安排走。
直至后头,她忽然被请入室内,重新更改了发饰衣着,再出来时,竟已是凤冠后服,俨然已是皇后的装扮。
徐婉隐隐惊了一下,抬眸便看向一侧的若雪道:“殷姑姑,你们这是……”
若雪顿时笑了起来,给她整理着最后的妆容,由衷喜悦道:“皇后娘娘日后直接唤我名字便是,至于今日,不仅仅是您和皇上的新婚之日,还是封后大典,所以皇后娘娘还得再熬一会儿,待祭祀宗庙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礼成。”
徐婉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难怪刚刚莫名其妙的宣读了那一道立后圣旨。
徐婉再次被请出去之后,先是祭祀参礼,而后是册封金印,在然后则是受满朝文武百官的朝拜,冗长的过程,简直就是她穿越过来之后最累的一天!
等到册封之礼结束,她这才被重新披上盖头送入喜房之中,也就是在转身离开之时,裙裾之上再一次传来了力道,徐婉一惊,忍不住便转过头去挑开一丝盖头瞅了过去,正对上团团圆圆二人亮晶晶的眸光。
她一怔,圆圆突然就碰了身旁的团团一下兴奋道:“母后看我们了!”
团团似乎是想翻个白眼的,半响才鼻子出气哼了一句:“我有眼睛看到。”
圆圆当即撇了撇嘴,回过头去,又对着徐婉裂开嘴笑了起来。
徐婉一时惊讶得回不过神,那团团圆圆的打扮分明就是花童的模样,这……难道这个时代也有花童?
应该不可能吧?
但惊讶归惊讶,她心里还是欢喜不已的。有这么两个可爱的小花童,尤其还是她和凤澈以后的孩子,她心里不由得也跟着柔软下来,甜蜜又幸福。
终于是到了新房了,嬷嬷在耳边一通叮嘱这才离了房间。
徐婉也不喜欢让人服侍,直接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直到房门被关上,她这才立刻离开大*,挑开半截盖头就掀开了*上的被子。
果然!她就说坐在上面怎么那么硌人,却原来是铺满了花生莲子红枣桂圆的。
她忍不住就拿起一个花生剥了壳三两下吃光,随后环顾了一眼四周,看见不远处的桌子上摆了糕点,立刻便走了过去。
她是真被饿一天了,就中途换衣服那会儿吭了两块酥饼,之后便什么都没吃过——当然,中间歇息时候凤澈塞给她的三块酥饼除外。
但那玩意儿毕竟小,根本不够她的食量,因此这会儿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抓起一块糕点便吃了起来,但又怕弄花了妆容,干脆就只能小口的吃。
但即便是这样,回过神来之时,她竟已经吃了五六块,那装糕点的盒子看起来就特别寒碜。
刚刚嬷嬷还跟她讲这里头的东西不能动,都是有寓意的,所以想了想之后,徐婉迅速动手将那一盒点心分开摆成了一个花朵的样子,随后拍了拍手,很是佩服自己的小聪明。
也是恰在这时,外头忽然就传来了说话声。徐婉当即就听到了凤澈的声音,她赶忙将盖头一拉,回*上规规矩矩坐好了!
这厮,今天不是大喜么?难道他不该被灌得酩酊大醉,咋这么快就来了?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凤澈一眼便瞧见榻上端坐之人,眉眼顷刻间变得温和起来。
他关上房门,缓步朝着*榻走来,目光从那人的头顶手指再到她腿上精美的绣鞋,眸光越发柔情蜜意。
随后,他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挑开了徐婉头上的红色盖头。
当目光触及那一张赏心悦目的面容,他的眸色凝了凝,没有动。
徐婉几乎是在他掀盖头的一瞬便已抬起头来,前一秒还是端庄安静的模样,下一秒已经朝他笑起来灿若桃花:“怎么样?有没有被惊艳到?”
凤澈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然后伸出手来在她脸上一抚。
徐婉只觉得脸上传来些许痒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然而凤澈的手指横在她视线之中时,她才看到他指尖沾惹的粉末,分明是她刚刚吃糕点留下的渣子,却被他发现了。
徐婉顿时面色一囧,凤澈却将沾惹了粉末的手指放到口中,尝了尝之后这才点了点头:“嗯,是挺惊艳的。”
“去!我说的不是这!”
徐婉顿时拉住他的手臂,作势就要打他。
凤澈避了避,却没有真的退开,而是由了她的动作挑起眉梢道:“没见过偷吃东西还要留下把柄的新娘子,你大概是第一个吧?”
“我也没少当第一,多一个名头也不算多。”
凤澈顿时低低笑了起来,忽然就伸出手来将她打横一抱。
徐婉吓了一跳,直至整个人被他放到了梳妆台前,她这才松了口气,但在转瞬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尖叫一声摸着自己的嘴巴道:“哎呀呀呀,怎么这样?口红都花了!”
她刚刚一边吃的时候还一边围着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画圈圈擦痕迹,却没想到不知何时,口红早花了去,涂了一嘴。
“你还说惊艳,这个样子,就是天仙也变成了丑八怪好不好!凤澈,你大爷的,看我笑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踢了他一脚,同时摸出手绢来,准备擦一下。
“有什么好擦的。”
她刚刚掏出手绢,手指却忽然被身侧之人握住,她转过头来刚想回话,却忽然被他低下头来覆住了双唇。
她一怔之下,才听得凤澈的声音含了笑意与*溺传了过来:“之前不花这会儿也得花,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他垂眸看着徐婉纤长轻颤的睫毛,深呼吸一下之后又再一次重重亲了下去。
徐婉听明白他的意思之后,顿时整个耳根都红了起来。她勾住凤澈的脖子,由着他的亲吻,同时竟伸出长腿来,搭上了他的腰。
凤澈低笑了一声,下一瞬,他直接抱起徐婉放到了梳妆台上,任由她的双腿环着自己,再一次深深吻了下去。
嫁衣及地,火红的喜服与她的嫁衣纠缠交叠在一起,烫着徐婉的双眼。
她忽然就伸出手来,摸上凤澈的发髻,直接拿下了他头上的玉簪,墨发垂落下来,顷刻便与她早已散乱的发丝纠缠交织,恰似结发同心。
徐婉耳根微热,连并着整个心口都热了起来。从来到这个异世时起,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成亲生子,留有羁绊,却没想到这一年不到的时间过去,她竟然已有了深及骨髓的爱人,一个日后会跟她一生一世相守白头的爱人。
幸福来得太快,也来得太突然,徐婉甚至有些不相信这一刻的真实。
她忽然就低下头去,埋上凤澈的肩膀便重重咬了一口,痛得他倒抽口凉气,追问她:“你做什么?”
徐婉终于相信这一刻不是梦,顿时吃吃笑了起来:“不是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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