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呢,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画中人应该是从前的三王妃吧?而这根簪子可能是三王妃跟三王爷的定情信物!也是在这时,徐婉才想起当日大殿之上初次相见时皇上说的那段话。
他说“再怎么像也不可能是”,也就是说,她和前三王妃的关系其实只是生得相似而已,所以皇上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她说着喜欢,表现出对她态度的忽冷忽热,却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如果真是长相相似,他当初在初次见过她之后为何要给她赐婚?
徐婉想了想,忽然又想起凉亭里的那个晚上,据他口中所言,好似并不仅仅是长得像而已……
莫非长得像,行为也像?
所以向晚只是一个跟她重名的前王妃而已,跟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可是,那本仵作的书呢?
她忽然又联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虽然里头关于法医的知识属于现代,但是她在刚穿过来那段时间便听说过这个时代曾经出现过以一位非常出色的女仵作,而验尸的手法和手段跟现代技术竟不谋而合。
她当时还想着那女子会不会跟她一样也是现代穿越而来,可是细细一打听才得知那女子虽然技术高超,却是昙花一现,早在一场牢狱之灾中便已经死了。
也正是因为此,她才没有继续往下查下去,那那本书,是那名女子写的吗?
可是笔迹跟她相同这疑问又怎么解释?
徐婉烦躁的按了按脑袋,她确信自己从前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紊乱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个朝代的一切的的确确是跟自己不相关的,所以,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种种巧合,她像极了那个曾经出现在金元朝的或许也同样是穿越的女子而已?
向来善于推理的脑袋在这一刻却只觉得压根不够用。徐婉最终是将这样的最终推断结果当成了事实,不然,一个向来禁欲系的帝王怎么可能对她如此特殊?
这样的认知植入脑海之后,她才算是安下心来。
原来种种不同,种种原因皆是因为此,既然整件事情真的是跟自己没有瓜葛,那抽身而出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这么想着之后,她心里压了许久的大石这才算是彻底落下,随后在“噼啪”的雨声之中靠在软塌上竟不自觉睡了过去。
凤澈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她一人躺在软榻之中,侧身而卧,屋外雨声如何烦闷都侵扰不了她的美梦。熟睡之中的她眉目很安实,唇边似乎还隐隐挂着笑意,如此轻松而又舒适的神情在向晚的脸上他几乎没有看见过。
他忽然就想起从前和她在一起的那许多个夜晚,每每半夜醒来瞧见她的面容之时,她眉宇之间即便是熟睡之中也依旧是紧绷的神色,好像最最轻松的时间是那段她就职京兆府衙跟他一起查案的场景。
好像也只有在查案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燃起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信,也是那种时候的她那般神采奕奕自信飞扬,叫他这个向来清心寡欲之人对她上了心。
而如今的徐婉,像极了初见时的她,无忧无虑,心思狡黠,又带点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他忽然就在门口停下脚步来。
如果那些记忆带给她的只有沉重痛苦,那他何必费尽心思让她记起?她同他在一起时经历得已经足够了,如今她好不容易洗去了一切变成一张白纸,他又何必让她再次承受那些千疮百孔的过往?
现在这样,无忧无虑胆大包天才是当初最原始真实的她!
曾经的他即使竭尽所能也依然没能保护好她,那现在呢?他已经是帝王了,是这个晚晚用性命换下的江山的帝王,那为何,他还要执着于过往执着于自己那三年多的耿耿于怀?
忘记了又怎么样?她能忘记,他就能让她重新再爱上他!他们可以重新开始,而那些沉痛黑色的过往就让他一人独自来承受。
三年前,她用性命换下了他的太平,那现在,就让他用毕生余力来护住她的太平。
想到这里,凤澈那双向来淡漠的眉眼缓缓变得柔和下来。他凝视着睡梦之中的徐婉,看见她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泛起的弧度,自己亦是心下一软。
无论如何,只要她是他的晚晚,这一切就足够了!
无关身份无关记忆,只要她是她!
徐婉醒来之时是被一阵香气给*醒的,确切的说是被饿醒的!
她从软榻中抬起头来,便见着下人正在食桌上摆放着菜肴,一道道的,香味四溢,使得她本来因为饥饿而敏感的嗅觉越发明显。
她急忙就从软榻里爬了起来,一眼瞧见端坐在那里的紫衣男子,立刻屁颠凑了上去道:“皇上,您办完事了么?”
凤澈看了她一眼,原本淡漠的眸子缓缓柔和下来,唇边甚至还浮出一点笑意:“饿了?”
徐婉对于他的转变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她觉得这样子的皇上可爱多了顿时露出满脸的笑意点头道:“是啊是啊,饿了这么久,可不就饿了!”
凤澈看了一眼她蠢蠢欲动的架势,却碍于他的在场而不敢真的行动,他随即淡淡抬了下巴:“吃吧。”
徐婉立刻食指大动。
几口美味下肚,感觉肚子里都有暖意融融的感觉,徐婉整个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尤其是这些菜每一道都特别美味好吃,好像是专门为她设立的一般。
等到她终于放下筷子,摸着自己撑得发胀的胃,心满意足下来,这才发现一旁的凤澈吃得依旧不多。
他姿态优雅,即便是在这样没有下人作陪的场合依旧保持着优雅的作风,不得不令人佩服。
眼瞅着他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徐婉眼珠子一瞪,立刻便道:“皇上,您吃这么少不饿吗?”
一个大男人饭量都没她大,这简直就是要成仙的节奏啊!
凤澈闻言,面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之前出去的时候便用过,只是想着你没吃,所以才陪你再吃一些。”
原来是这般。
徐婉恍然大悟,却又从他口中捕捉到他的用词,顿感受*若惊。
不过眼下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立场,知道他的好只是因为另一个人,因而也就没有点破。
她看着满桌只动了并不多的菜肴,只觉得可惜,但她食量毕竟有限。
“叹什么气?不过是一桌菜肴而已。吃好了吗?如果吃好了,随朕出去走走。”
她那较真叹气的样子好似损失了多少银子似的,不由得让人觉得好笑。
徐婉闻言,立刻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外头才道:“天这么暗,是要下暴风雨了吧?这个时候出去?”
凤澈此刻已经站起了身,闻言,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是要下暴风雨,而是你睡了一整个下午,天黑了。”
徐婉一怔,猛然间又看了一眼外头——擦,她这一觉竟然睡了那么久?难道那张榻又魔力?
眼看着凤澈出门,她急忙起身,墙角墙角有一把来时朝阳给她的雨伞,她立刻就带上跟了上去。
外头依旧在下着雨,不过却只是暮雨潇潇,不打伞没什么关系,不过时间久了,衣服肯定会淋湿的!
她身为贴身随侍,自然是要将伞带上。
不过她显然高估自己的小身板了,当雨伞撑上凤澈头顶,她的手已经呈现负累的状态,这要是多挨点时间,估计她的半只手都得废了。
凤澈看了一眼头顶的雨伞,随后又将视线落在她手里,伸出手来便接过了雨伞:“朕来。”
雨伞落入他的手中,解放了徐婉的小爪子顿使得她如释重负。
请舒口气,她跟上凤澈的步伐,瞧了一眼四周方才看向凤澈道:“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对于他这会儿颇为柔和的态度,徐婉心头也轻松了不少,至少看他现在的姿态应该不是会突然发脾气的那种,所以她也不必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危,连话语都轻松了不少。
凤澈看了她一眼,这才将视线扫向四周:“许久没有回来这里,有些想念,想走走而已。”
徐婉顿时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难得他也有怀旧的情绪。她瞅了一眼四周,认真评价道:“风景倒是不错。”
凤澈轻应了一声,带着她走过细长的青石小道。
他的目光平静而悠长,仿佛一位久别的人重游故地,连周身的气息也是内敛缓和的。
而处在她身侧的徐婉,难得见到他出现这般情绪,自然是放松得不行。
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四下走,因为一把雨伞的原因,两人贴的很近,在偶然的行走之中,两人的手臂还能碰撞到一起。
徐婉几乎是在每一次之下悄无声息挪开半步,凤澈却好似感觉不到,一点反应都没有。时间渐久,徐婉心头的那丝警惕之意便缓缓松懈了下来。
人家都不在意,她在意个毛!
眼瞅着行走之中的凤澈忽然停下脚步,眼睛专注的看着前头的一间房子,徐婉也跟着停步,却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
“这是晚晚从前住的地方。”
一旁的凤澈却突然开了口,声音清淡平静。徐婉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凤澈却没有看她,而是继续道,“细细算来,她住在这里的时候才算得我们真正欢乐的时光,只是那时候的我们都不知道。”
似乎是想起过往,凤澈目光柔和,唇边含笑,是十分宁静美好的样子,看得徐婉倒是有些失神。
“皇上和**皇后……很恩爱吧?”
徐婉回神,看着眼前这间屋子忍不住出声。
凤澈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她值得朕倾注全部的爱,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美好的人。”
他说得分明是别人,可是却眼神专注,看得是她,仿佛……仿佛是在对她说。
徐婉当即有想起自己的处境,一想到自己只是替身而已,忍不住就将话题往外引:“那她是怎么去世的?”
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问得直接而又残忍,这在用情至深的皇帝身上简直如同撕开人家的伤口一般,连忙就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一时失言!”
凤澈神色却并没有变化,似乎是对这句话并不生气,然后,徐婉便听得他清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因为朕。”
他说完这几个字,目光又看向那屋子,一时之间有些沉远,徐婉当即闭上嘴巴没有再问。
虽然说她迫切的想将自己和曾经的皇后在皇上心里分离看,但显然凡事得把握住度,而刚刚,这个度已经过了,所以眼下她不便开口。
不过皇上的答案……
难道是因为**皇后因他而死,所以他才走不出那份伤痛,独守了这么多年?
顷刻之间,徐婉心头对他的敌意竟减去了几分。一个能在漫长寂寞痛苦之中苦苦守了那么多年的人来说,遇见一个相似之人而激发出的情绪不稳暴戾倾向似乎就更加理解了。
正因为**皇后使他背负太多伤痛,而遇见一个长得像**皇后的她,才会这般不同,大抵任何人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如他一般失控的!
虽说他是天子,但到底也是凡人。徐婉心中对他生出几分怜惜来,轻轻道:“所以您才放不下?”
凤澈神色一顿,眉目之间堆叠上一丝愁意,却顷刻又散开化为乌有:“没有什么放得下与放不下,能与这样的女子相伴,此生足矣,又何必对着过去耿耿于怀?”
一整个傍晚的时间,徐婉第一次同他走得那么近,第一次能跟他心平气和的畅聊话题。
那一瞬间,她几乎都要以为身侧之人不是皇帝,而只是一个平常的身份对等的男子罢了。
回宫之时,却只有贺礼一人相随,而赶车的是另一名车夫,不见朝阳身影。
徐婉正觉得奇怪的时候,一旁的贺礼赶忙朝着皇上解释道:“秦大人回了一趟府上没出来,老奴打发了人去问,听说是秦大人有要事没法脱身。”
凤澈应了一声:“不必理会,回宫。”
贺礼这才松一口气,赶忙吩咐车夫驾起车来。
却没想到中途竟然下起了大雨,到达宫门口之时,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着实惊人得很。
贺礼干脆就将车驶进了宫里面,直接一路到了乾明殿外。
“皇上,您小心些!”
几个宫人撑了大伞站在马车旁边,但是这会儿分明是暴风雨,而且风力特别大,饶是宫人尽力护着手里的伞,却还是被风给卷走,而剩下的众人也是摇摇欲坠的架势。
不过好在这里离殿内也就百来米的距离,并不远。徐婉抬步欲先下马车,手臂却被人拉了一下。她一回头,却忽觉眼前一暗,随即身上已经被罩上了一件披风。
她疑惑的看了凤澈一眼,对方的手指已经停在她的身前给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缓道:“朕先下。”
徐婉又看了他一眼,凤澈已经自身后前来,越过他当先下了马车。
凤澈一下去,所有人的伞便都叠了过来,徐婉紧步跟在他身后便瞧见他此刻已经转过身来朝她伸出了手。
这架势……是要扶她下马车啊!
徐婉面色一凝,目光所及却是众人尽力抵挡风雨的艰辛,当即也就没有再犹豫,将手伸了出去。
腕上一紧,她只觉得整个身子一轻,再回神,人已落至地面,并且被他护进了怀中。
徐婉本来是拒绝的,但是眼瞅着他的手紧紧也只是放在她的肩上,并没有吃她豆腐的架势,因而便又生生忍了下来,直至成功回到了殿内。
百来米的距离,所有人的身子都湿了大片,连凤澈也无法幸免,却唯有她一人被紧密护在重重保护之下,除却披风湿了一些之外,身上完好无损。
她心下正在感慨着刚刚的行径,那厢皇帝陛下却似压根没放在心上,他此刻就站在殿门口看着外头的雨幕,吩咐一旁的贺礼道:“召左右相国以及户部兵部工部三位尚书入宫。”
徐婉一怔抬头看去,却见着凤澈已经转身入了殿内,她急忙跟了上去。
凤澈却在这时乍然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她有些许湿意的披风上,拧了拧眉:“去换件衣服,贺礼,命人熬制些姜汤送过来。”
贺礼急忙应了下来,徐婉的目光却是落在他湿透的半边肩膀上道:“皇上,您衣服也湿了。”
凤澈却是头也不抬,坐在书案后不知道看什么,闻言应了一声:“你先换。”
他都这么说了,徐婉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她进去换好了衣服出来,贺礼已经捧了两碗姜汤送了进来。
“徐大人。”
贺礼将姜汤送至徐婉手中,徐婉赶忙接了过去,几口喝完之后,这才看向一旁的凤澈,贺礼随即又递给她一碗,视线移了移,示意她送给皇上。
徐婉接过了碗,这才朝着一旁的凤澈走了过去:“皇上……姜汤!”
凤澈在看着一份资料,徐婉略略扫了一眼隐约看见几个“飓风”字眼。她怔了一下,不就是台风么?
她来金元朝也不短,略微知道一些简单的地理形势。这个国家的京城跟古代的京城压根不一样,这里的地理位置其实是离海岸不远的,也就是说今天爆发的这场大风是飓风?飓风应该是台风在这个时代的说法,也就是说,这是台风来了?
她神色一顿。
台风可大可小,这雨还是白天的时候便开始下的,当时的风力虽然不小,却没有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而这个时候的风……
徐婉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这才隐约知道凤澈此刻忙碌的原因所在。
台风过必有灾难发生,身为一国之主,自然要心系天下百姓。
所以他紧急召集几位大人应该是要议事吧?
但是国事固然重要,身体肯定也得要紧!尤其是他的身体。
徐婉急忙就端着碗出声道:“皇上,您刚刚也淋雨了,喝点姜汤吧。”
凤澈依旧没有抬头:“放那里吧。”
徐婉看了一眼手里的汤碗,固执的便将姜汤往他眼前一送道:“姜汤要趁热喝才有效,你这会儿不喝,一会儿感冒了怎么办?”
视线被她挡着,凤澈的动作自然是停了下来。听到她的话,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伸出手来接过她手里的汤碗,微微拧眉几口将姜汤喝完,这才递上空碗给她:“可以了吗?”
这模样……倒像是遇见了一个妻管严,而他无可奈何一般。
徐婉一怔之下回神当即点了点头,把空碗递给宫人,连忙又指了他身上的衣服道:“衣服湿了得赶紧换!”
凤澈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又站起身来,起身就走近了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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