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已经拔下了头上那根簪子,凤澈瞥了一眼,身形未动。
可这一幕却将一旁的朝阳和贺礼给吓到了,两人纷纷从马车上下来,贺礼更是箭步上前,想夺下徐婉手里的簪子,却没想到徐婉身手灵活,竟然轻而易举就避了过去。
贺礼实在不料她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顿时愣了一下,身后凤澈清淡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退下。”
贺礼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朝阳开口道:“贺公公,以徐大人的身手还伤不着皇上。”
贺礼这才算是放下心来,走到了一边。
徐婉手里的簪子依旧对着凤澈的方向,尽管她知道以她的身手根本对付不了眼前男子,别说是他了,就连那个冰条子她也打不过。但是打不过归打不过,就算打不过,她也不能被人这么平白欺负了去!
她徐婉是谁?二十一世纪女法医,就算打不过也不能没了骨气!
“把簪子放下。”凤澈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没什么情绪。
徐婉咬牙:“不放!谁知道你还耍不耍*?”
一旁的朝阳和贺礼闻言都是面色未变,凤澈却只是拧了拧眉,伸出手来。
徐婉也没见他怎么动,便忽然只觉一股大力将手里的簪子往前拽去,她手心不稳,眼睁睁看着那簪子就这么飞进凤澈的掌心瞠目结舌。
而后者握住簪子之后便又缓缓朝她走来,徐婉赶紧伸出手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跟你拼了!”
凤澈却压根没将她的话放进眼里,依旧朝她走近,徐婉手头虽有防身之物,但只觉那些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小儿科,眼见着形势不对,她立即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这……”
贺礼眼见着这一幕,也不知道该不该追,他瞧了瞧凤澈的脸色最终是没追去。
眼看着徐婉冲进林中很快不见了身影,他这才有些着急的走上前去询问凤澈道:“皇上,这徐大人……”
“你们去前面等着。”
凤澈淡淡道了一句,脚步轻移,人已朝了徐婉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秦大人,这……”
贺礼表示很着急。
朝阳看了一眼密林,转身就朝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贺礼还想说什么,朝阳已经面无表情架起了马车,吓得贺礼赶忙追了上去跳上马车。
*
徐婉一路走一路往回瞅,眼见着后头没人追上来,她这才松了口气。一想起刚刚自己被人轻薄,顿时就捂着嘴巴使劲擦。刚好这时候她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顿时就撒开腿跑了过去,掬起满满的清水往唇上覆去。
“就这么讨厌朕?”
忽然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徐婉回头一看,眼见着那人竟阴魂不散的跟了来,惊得倒退一步。可她忘了自己现下是在水边,脚步一退之下已经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跌进水里,忽然只觉得一道风来,同时眼前有紫影划过,再回身,整个人已经稳稳落在地面之上,而身侧之人不是那害他落水之人又是谁?
“松开松开松开!”
徐婉烦躁的拍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同时跳出一大步远指着他:“你别跟着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凤澈神色不变:“朕没有下过旨意放你离开,所以现在的你还是朕的婢女,忘了?”
徐婉咬了咬牙:“那又怎么样?”
“抗旨不遵,你说会怎么样?”
“我管你怎么样!什么抗旨不遵,都是借口!你不就因为我扎了你一针吗?那你现在扎回来还不行?扎完了以后你就放过我,成不?”
凤澈一双眸子顷刻间便暗沉了下去,看着她不说话。
徐婉立刻就从衣袖里取出一根银针来,几步走到他身前递给他:“来,麻穴在这里,你刺一针!就是这里!刺啊!”
她抓住他的手,让他往自己身上刺针,却没想到凤澈竟忽然反握住她的手,那根银针尽数没入他手中,瞧得她眼皮子一颤,随即抬起头来看他,便见着那双凤眸从未有过的暗沉。
他依旧没说话,徐婉也不知是因为吓得还是惊的,也是没说话。
两人的视线交接,一个晦暗如海,一个茫然交错,分明是两道并没有任何关联的眸色,可是相接的一瞬间却分明生出别样的情绪来。
凤澈依旧深沉晦暗,徐婉心中却是轻轻颤动——尽管,她压根不知道那丝颤动的根源来自于何处!
恍然间连忙松开手,那根银针脱离自己的手指赫然扎进了他的掌心。徐婉看了一眼,急忙别开头:“这次我可没扎你,是你自己碰上来的!”
“是,你没有扎我,一切不过是我自作自受。”
他用的是“我”这在从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徐婉蓦然抬起头来,正见了他那双寒凉的眸子从自己脸上移开,隐约之中眸底似有什么在碎裂,徐婉看得莫名,也正是在这时,他那双薄凉的唇忽然就勾起一丝笑意,却分明是讽刺的笑。
这样悲凉又孤寂的神情叫徐婉心下震撼不已。
自两人相视以来,她在他身上见过许多次,尽管他从不表露出来太多,但是那眸底化不开的忧伤时怎么也遮挡不住的。尤其是在无人之时,他就像是背负着整个世界经历过整个世界的饱经沧桑之人,可是偏偏,她对他的过往经历一无所知。
或许从前,她鲜少放在心上过,可是这一刻,他再一次莫名其妙的话莫名其妙的忧伤神情,到底还是叫她心头一震,看向他的双目也迟疑了几分。
是不是她的话戳中他的伤口了?
他自作自受?能让一个皇帝亲口说出自己自作自受的人显然是极其重要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这般自降身份自尊的话来!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人与自己有关一般,否则皇上也不会对她莫名其妙的好莫名其妙的坏,因为她随意的一句话不高兴,甚至还对她做那般亲密之事!
皇上不是自前王妃死后便一直不近女色么?那为何,他会突然亲她?
金元朝的漂亮女子那么多,只要他皇帝开一下金口,什么女子没有?可是为何偏偏,他却会去接近一个才相处三月不到之人?
尤其是几日之前她还被眼前这个人强行赐婚来着,可是现在他却对她表露出亲昵之意,这中间到底因为什么转变这么快?又因为什么而使得皇帝总因她而被影响情绪?
徐婉细细想过一下,到底还是先说了一句“对不起”,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很可能一句随意的话触到了他的伤心事,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而刚刚那一个吻,就当被她刚刚的那一针扎过当解恨了吧!
凤澈听到她的道歉,这才又看了她一眼,随后却是收回目光别开了视线:“既然你不喜,朕日后不会做那般事就是。”
他转身往回走,徐婉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前头凤澈却已经转过头来:“还不跟上?”
徐婉一顿,一想到堂堂皇帝大人到底也算是对着自己表示了歉意,她也不应该紧揪着不放,毕竟刚刚那个吻也就只擦了一下嘴皮子,他也并没有深入,算不得太大损失。
想到这里,她这才咬了咬牙,抬步跟了上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徐婉向来是这样的人!
重新回到马车之内,这一次徐婉学乖了,怕自己受不住寂寞,干脆就靠在车壁上睡起觉来,而对面那位在上车之后显然更加沉默寡言,她几次偷偷打量的时候都发现他眸中的光芒是散的,也就是说他心绪不宁在想事情。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徐婉打量几次之后后头才是真的彻底睡了过去。
却也是在她熟睡之后,对面那人悠远的目光这才收了回来,转而落在她的脸上,面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明明想着盼着等了那么长的日子,就该在相见之后将她牢固的束在自己身边,*着她溺着她,让她将那颗失去的心重新找回来,可是一旦想着她当日的狠心抛弃,听着她现在口口声声的自由,还有看他时那完全陌生甚至于厌恶的眼神,他会这般烦躁,越发耿耿于怀呢?
她不止一次忘记过他,为何从前能等,现在却不能耐心的等下去了呢?
是他的心封闭得太久,竟连对她的温柔也忘记了吗?
看着那内壁之上睡得安然沉稳之人,凤澈一双眸子在急促的狂风骤雨之后终究是恢复了风平浪静。
徐婉一觉醒来,这才发现目的地到了。马车外头立了个人,正是秦朝阳,而凤澈和贺礼却已不见了身影。
她看了一眼秦朝阳手里的雨伞,这才发现天居然下雨了。
“秦大人,我们这是到哪儿了?皇……凤公子呢?”
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她隐约看出前面是一家府邸,朝阳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道:“这里是王府,从前爷住过的地方,因为爷有些事情要办,天又下雨了,所以便吩咐我带你来这里暂歇一下。”
“这样啊。”徐婉应着的同时已经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她接过朝阳手里的伞,看了一眼前面府邸匾额上“三王府”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提起裙摆便朝着府里走了进去。
朝阳跟在后头进府,直接将她领进了屋内的一件卧居道:“这是爷以前的卧居,你就暂时在这里歇息吧,待爷回来,我会来通知你。”
徐婉看了一眼屋内简单的陈设却十分清雅的格调摆了摆手道:“成,跪安吧。”
朝阳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没有对她这句话提出异议,转身就撑着伞走近雨幕中。
徐婉看着他离开,这才收了伞进屋。
她刚刚在进来之时是看见了下人走动的,也就是说虽然当初的三王爷当上了皇上,可是这间府邸却依旧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而且还有专门的下人打扫!
她看见卧居的墙上挂了不少字画,大多都是一些类似于国画那样的,虽然画得很好,但她也没有什么欣赏能力,也就并不大感兴趣,直至在临近卧榻对面的墙上看见一张美人图之时,她脚步不由得一顿。
画上除开那副美人图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其实说是美人图也有些牵强,因为女子的妆容实在太中性化,若不是服侍上面到底是有女子的特色,她还真认不出是美人图。
而显然,画上的是一副睡美人!
女子并不算什么貌美倾城,不过倒是清清秀秀,若是好生打扮一番应该也不错。
徐婉瞧了片刻之后,忽然就注意到了什么,她视线一定,细细看去,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睡着的女子发间簪了一根簪子,而那根簪子赫然就是今早宫中凤澈说赏给自己的那枚。
她不由得伸出手来往头上摸去,那里就是今日早间插发簪的位置。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摸到空空如也,却没想到手心竟然摸到了实物。
而当她取下来,看见那根跟图片上一模一样的簪子之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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