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还没成形呢!”向晚失笑,却还是握住意儿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道,“你摸摸看,不过还得四个月之后你才能摸到弟弟妹妹。”
向晚顿了一下又道:“意儿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意儿手指头在她腹部小心翼翼地来回,满眼都是新奇:“我两个都想要!”
“这傻孩子……只能选一个的。”
“为什么啊?不能两个一起要吗?意儿喜欢弟弟妹妹。”
这话倒是将向晚问愣了,她抬眸看向一旁的凤澈,明显是向他求助,孰料他却直接将意儿抱了起来道:“那咱们就两个一起要,让你娘生一对好不好?”
靠!生一对?当她是猪啊?一肚子一窝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哪儿能说生一对就一对?双胞胎就很难得,更何况是龙凤胎!”
凤澈眨了眨凤眸,摸了摸她的脸道:“儿子女儿都好,一胎不行两胎也是可以的。”
“靠!我又不是生孩子的工具!”向晚差点就一脚踹过去了。
“好啊好啊!”意儿却只以为向晚正要给他生弟弟妹妹了,兴奋不已,看向向晚道,“娘,你一定要生一对哦!意儿要给弟弟妹妹当哥哥!”
“……意儿,别听你爹乱叫!”
凤澈瞥了她一眼,随后便陪了意儿说话去了,这时候向晚的目光才触及门口的阿穆珠,顿时一怔。
她抬起手便拉了身侧的凤澈一下。凤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也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口有些出神的阿穆珠。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阿穆珠回过神来,顿时一笑,缓缓走近道:“王爷这么疼向姐姐,向姐姐一定能生出个白白胖胖的孩子!阿穆珠真替向姐姐开心!”
向晚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朝阿穆珠伸出手来。阿穆珠立刻便上前两步朝她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阿穆珠,你姐姐的事你不要担心。王爷已经在想办法跟她联系了,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很安全,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并没有人为难她,所以你大可放心!”
阿穆珠闻言,眸色动了动,随后目光在向晚和凤澈之间来回后,声音已经是有些哽咽:“阿穆珠谢谢王爷和向姐姐这么照顾我们姐妹!阿穆珠无以为报,在这里,就给王爷和向姐姐磕头了!”
她说罢便要跪下去。向晚一把拉住她,“磕什么头啊?我与你姐姐有过命的交情,如果这时候陷入危险的人是我,她也会竭尽所能去救的!阿穆珠,不要说谢!从此以后,你就当王府是你家,安安心心住在这儿,什么都不要想,啊?我还想着以后孩子生下来唤你一声姑姑呢!”
阿穆珠闻言,顷刻便擦了擦眼睛笑了起来。她从前性情本来就活泼得很,如今被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沉闷了不少,这会儿一个笑道让向晚看到了几分从前的明媚,心下宽慰不少。
喜悦弥漫在整个王府,晚上的饭桌有关于向晚的伙食彻底做了大调动。不过好在她这会儿胃口上还没有什么反应,若是再过几天只怕胃口就会差了,这些东西都吃不下,所以能享口福的时候可得好好享一享。
*
这天晚上,凤澈早早便陪向晚安歇了,整个王府一片安静。
朝阳陪了意儿安歇之后,这才从意儿的住处出来,途径荷花池边的时候,忽然似看到那里有一个人影。身为王爷贴身护卫亦得维护整个王府的安全。因此他没有多想,便转身绕了过去。
回廊之上果然看见了一个人影,走得近了才发觉并不是别人,而是阿穆珠。
她此刻正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双腿悬在荷花池上静坐着。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危险。
他不由得拧了拧眉。
正好这个时候,阿穆珠发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朝阳。
一身黑衣,面无表情,这似乎是他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那双眼睛在黑暗之中漆黑沉静,仿佛除了王爷的事情之外,别的事都入不得他的眼。
阿穆珠怔了怔,随后便朝他招了招手道:“朝阳哥哥,过来坐会儿吧!”
朝阳听得她的称呼眉心一动,静立了片刻之后,这才缓步朝她走了过去。
“大半夜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做什么?”
阿穆珠晃动着腿看向满池塘的荷花:“从宫里出来因为姐姐的事我几乎天天睡不着,今天听到向姐姐说她安全的消息我心里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可也许是这几天习惯了,所以奇迹般的这个点儿还是睡不着,就出来坐坐。你呢?”
她歪着头看向朝阳,因为年龄小,那一张脸竟有几分稚气未脱。眼睛也是明亮的,在这月光之下倒让人心念微动。
朝阳面无表情看向前头意儿住处的方向道:“刚刚陪意儿休息便出来查探一下王府的安全,没想到看见你。”
阿穆珠粲然一笑:“那正好陪我解解乏吧?过来坐!”
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朝阳看了一眼,神色似乎是凝了下才道:“那里坐着不安全,你下来。”
阿穆珠眨了眨眼睛,嘻嘻笑着看他:“我从小就喜欢这么坐,感觉视野开阔,你要是怕的话,要不然就坐我后面好了,这里安全!”
朝阳嘴角一抽,却并没有过去,只是双手环臂靠在身后的廊柱上,颀长的身形更添几丝英俊:“在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阿穆珠愣了愣,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他。
他静立在那里,面色一如既往沉静,没什么别的表情,仿佛随口一问。
不过阿穆珠知道事实可并不是这样!
记忆之中,虽然跟朝阳在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不过他从来都不喜欢理她这只惹祸的妖精,都是避得远远的,今天这样静下来谈话的机会分明是有那么多年的相处时间在,可是细细一想却一次也没有。
她笑了一下道:“连宫里我都能住的下去,更何况王府?而且你们都待我很好,我住得舒服着呢!”
她抬起目光看向池中心的那一片颜色夺目的荷花,眉心一抹黯然之色轻而易举透了出来:“朝阳哥哥,你说人死后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也会像我们现在一样吃饭睡觉吗?”
到底是十几岁的姑娘,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会儿浑身上下透出的寂寞和伤感轻而易举坠入朝阳眸底。
任谁*之间家破人亡,唯一的亲生姐姐还受着半生不死的折磨,谁都会活得不开心吧?
朝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一片荷花,声音也变得轻轻淡淡:“会的。他们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其实还是一样生活的。”
阿穆珠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
朝阳平静的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没有说话。
阿穆珠这时却忽然从哪里起身。跨过栏杆下来。
或许是天太黑她没有踩稳,脚一下子滑开,朝阳眼看着她就要摔倒下去,下意识伸出手来拉了她一下。
这一下子用力过重,竟使得阿穆珠整个身子都被他拽了过去,一下子撞到了他胸口,疼得她眼冒金星。
“面瘫脸!”她一下子就生气了,一时竟忘记了称呼。
一抬头正对上朝阳有些错愕的眸子,她顷刻之间反应过来,便摸了自己撞痛的鼻子声音十分埋怨:“你就不能轻一点拉我啊?我是小女子,哪里经受得住你那么重的力道!鼻子都快撞扁了!”
话音落,她忽然就摸到了什么惊叫一声:“糟了糟了……流血了!”
“啊?”朝阳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松开她,却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那你……我……呃……”
“帕子!帕子!”
阿穆珠仰着头捏着鼻子提醒他,朝阳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身上又从来不带帕子,这会儿一时找不到擦的东西,干脆就直接从自己的衣摆撕下一块布来,替她压住鼻子,片刻功夫,他手心里的那块布便被她的血染红,朝阳面色顿时有些古怪。
“你按着!不要松手!”阿穆珠道了一声立刻便从自己胸口摸出帕子出来代替了他的布条,随后回过头来怨怪地瞪着他:“朝阳哥哥,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啊?”
朝阳看着眼下窘迫的处境,眉头拧得厉害:“刚刚是怕你摔了,别好心没好报!”
“哼!我这鼻子还是被你胸口撞的呢?到底是不是好心啊?”
“……”朝阳说不出话,直接拉着她到一旁廊上的椅子坐了下来,随后看了看她的鼻子道:“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去扰人清梦啊?”阿穆珠摸了摸帕子,随后将帕子取了下来,可刚刚取下又觉得有液体往下流,她顿时再次将帕子按在鼻子上仰着头对着一旁的朝阳道,“不行了!这点帕子都止不住血!你感觉送我回去,我回去洗洗!”
朝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扶着她,送她回房。
好不容易回来了,阿穆珠立刻打了水清洗了一下,然后找了干净的帕子重新压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一回头却看见朝阳就站在门口。他似乎对女子的闺房有些别扭,就立在门口不进来。
对于他这个人的脾性,阿穆珠从前就摸得很透。之前那会儿在荷花池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后心情已经好了很多,这会儿看他立在那里,一时间不由得起了心思,快走两步朝他走了过去,直接就凑近了他微微拿开手里的帕子问:“还流血吗?”
朝阳闻言很认真地看了看她的鼻子摇了摇头:“好像不流了……”
“朝阳哥哥!”阿穆珠却突然凑近了他,整个身子几乎都凑进他怀里了,吓了他一跳,急忙就后退半步。阿穆珠这时却一下子抓住他的袖子,抱住他的手臂灿笑着看他,“你喜欢我喊你朝阳哥哥还是面瘫脸啊?”
女子近身的气息,吐气如兰。朝阳不自在别开脸:“哪个都好,随你高兴。”
他伸手去推阿穆珠的手指,阿穆珠却不肯放开,朝阳便退后几步,想要避开,阿穆珠见状却忽然嘴巴一扁,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朝阳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低下头去,眼泪“啪啦”就流了下来,“我来王府好几天了,可是跟大家都不熟,向姐姐一天到晚要陪意儿,王爷又要忙国家大事……这个王府,我就只认得你了……可是你也不想和我说话是不是?”
她忽然就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腿上,抱着自己的腿哭:“我好想姐姐,好想父王……可是……可是……”
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下朝阳,可是她说到后面分明是真的想起了伤心事,一时间哭得更大声了。
朝阳在一旁彻底是没辙了,不知道如何安慰又不能走开,简直进退为难。
于是这天晚上,朝阳不得已陪着阿穆珠坐了大半夜,直到她终于睡着了,他才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住所。
他一直都觉得女人是个麻烦的动物,看来是一点也没错。这女人麻烦起来简直比砍上他几刀还痛苦!
不过想起阿穆珠的遭遇,他心头升起的那一点烦闷不由得又压了下去,只轻轻叹息了一声。
*
第二日一早凤澈早朝去了,向晚受了若雪一番细致的穿戴梳洗,然后又用完了早膳,这才得以有了空闲。
意儿一大早来给她请了安之后便去上课去了。她本想着拉阿穆珠出来走走,可是走到她房间外头才发现阿穆珠根本没醒。
“王妃,需要我去唤醒阿穆珠姑娘吗?”
“睡得好好的,把她叫醒做什么?估计她这几天都没睡好,昨天好不容易得知阿泽雅平安的消息,这会儿难得睡个好觉。”向晚随后转头往外走,继续道,“去吩咐厨房的人把阿穆珠的早点准备着,等她醒了,给她端过来。”
想了想,向晚又停下步子道,“你去跟管家说一声,阿穆珠从此后应该会常住府上,她该添的东西,伺候的婢女以及一切用度都按我的分例来,不可亏待了她!”
若雪闻言便笑了起来:“王妃待人可真好!一会儿我就去跟管家说。”
“我从前在云赫部落的时候她也待我好。更何况她们还在那样的时候替我保护意儿,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我都该记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我向晚向来的作风!”
若雪点了点头:“难怪王爷这么喜欢王妃,王妃这么真性情,任哪个男子相处下来只怕都会动心!”
“乱夸什么呢?你再乱夸我也不会给你加薪!”
若雪闻言“扑哧”一声便笑了起来。她无奈看着向晚:“王菲有时候还真是……让人……”
向晚挑了挑眉:“哭笑不得啊?凤澈也老爱做你这个表情。”
回去的路上却正好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她抬头看去正见了凤澈一身朝服,身后跟着朝阳,两人不知道在谈论什么,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向晚随即站着没动。
凤澈一抬头便看见了她,立刻便跟朝阳交代了一句。
朝阳抬目看向这边,随后便转身又出去了。
凤澈这才举步朝她走了过来。
“没有多睡会儿?”他握住向晚的手,牵了她往里走。
向晚轻笑一下道:“昨晚那么早睡,这会人哪儿还睡得着啊?不过你刚刚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凤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她。
向晚触到他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凝,随后凤澈便接过若雪手里的伞,扶了向晚的腰往书房方向走道:“皇上今天下旨了,半月之后,他会迎娶惜晴,并立她为后,从此北罗和金元朝互为盟国,永修于好。”
向晚眨了眨眼睛:“她昨天还……看来是真对你死心了?”
凤澈略沉默了一下才道:“这样的结局其实在我意料之中,只怕北罗皇帝从一开始中意的位置就是金元朝皇后的宝座,只不过惜晴她有私心罢了。”
向晚心中默默,看了凤澈片刻才道:“其实你还是替她担心的是不是?”
两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前,凤澈直接推开书房的门,将伞递给身后的若雪之后便带了向晚入内。
室内放了冰块,顿觉一阵清凉扑面而来。
他扶着向晚在一旁的榻上坐下,说起这榻还是今日新添的,因为她现在怀孕不同以前,凤澈怕她来书房没有地方休息便专门让管家新搬来这张贵妃榻,在他务公的时候,她好在这里休息。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担心不了,也没法去操心。我现在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给向晚倒了一杯温水,随后又给自己倒了茶,这才走上前来,“北罗昔日与西宇可是联合攻打过金元,怕就怕,北罗在与金元结盟的同时秘密也同西宇结了盟,与金元联姻乃至归还雪城,只是为了给金元吃一颗定心丸,实际上,却是利用惜晴在金元的便利,伺机窃取有用的信息,借以攻打金元。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非常棘手了!”
“你的意思是说假意联姻,其实是让洛惜晴当jian细,这样一来,北罗和西宇到时候可以顺利吞并金元?”
凤澈点了点头,“这两个国家多年来都对金元朝虎视眈眈又如何会轻而易举妥协?再加上近来的鬼域势力,金元朝似乎真的要走向衰亡了!”
他眉心的愁字显而易见。向晚看了半响,轻叹一声走到他身侧去,将头靠在他肩上,轻道:“你虽然是王爷,可是皇上对你那么防备,金元朝的事情你也插不了手,你现在……可有什么计划?”
凤澈搂住她的腰,目光悠远:“心有余而力不足,又能有何计划?”
向晚抬起头来看了他的眉目半响,轻叹一声道:“那皇上会不会想到这些?”
“这也是我另外担心的一点。如果他只是将计就计……惜晴……只怕是一条死路。”
向晚轻叹:“所以可以不在意可以不去理,却不代表可以眼睁睁看着她送死,是这样吗?”
凤澈低下头来看她,似欲解释:“晚晚……”
向晚却一下子伸出手来按住他的唇,笑了起来:“男人总该有自己应该担当的事情,就连我也会有。你能倾尽心力帮我阿泽雅的事情,我怎么会连理解和体谅都不给你?”
“只要她以后不触及我的底线,生死面前,我还是会给她一份援助,不为别的,我只是因为我夫君。”
凤澈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眉心,良久,他才轻叹一声:“晚晚……谢谢你!”
“别谢我,你得谢谢我们的孩子,我这是在为他积功德!”
凤澈顷刻便笑了起来,又亲了她一下才将她深深纳入怀中:“大婚的日子母后定了,未免跟封后大典相冲突,我们的日子拍在他们后头的第三天,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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