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相聚一场以后,金泰把马彪安排到卧室休息,自己拿着手机,走上阳台,把阳台门关上。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龙金城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以他现在的水平,能否从龙金城的话语中发现些端倪,金泰心里没底,可是他还是想问问。
“嘟……嘟……”
铃声每响一次,金泰的心就跟着停一次。
“喂?”
龙金城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儿鼻音,大概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
“我是金泰,”金泰有点儿忐忑地说,龙金城接电话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泰啊,”龙金城的声音几乎马上清晰起来,“项怀章的事情你处理的很好,到目前为止调查组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利于你的证据,你不用担心”。
龙哥不愧是龙哥,几乎马上就看出了金泰的心事。
但是这一次,金泰最想问的不是这件事,“谢谢龙哥,这我就放心了,那个刘晨光——”
“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龙金城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不管有什么结果,都早就安排好了,不会牵连到你。”
这样不行,金泰忍不住了,“龙哥,你说他不会连累我,可是最近两天,他一直派一个人在找我,一个叫冼周的人,我想知道,他这样是什么意思?是想杀了我吗?有什么事不能见面谈?”
“冼周?”龙金城诧异地问,“冼周是谁?”
“您不知道吗?”金泰直觉龙哥不像是在骗他。
“完全不清楚,”龙金城沉默了一会儿,“阿泰,是不是觉得我们在杀人灭口?”
金泰没有回答,等于默认了。
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黑帮电影看太多了,”龙金城的话语显得轻松写意,“阿泰,一直以来你都做的非常出色,项怀章的死并不是你的错,我们谁也不希望这件事发生,不过反正他也没有带来太大的损失,所以也没有人想要追究,至于刘晨光,我想我可以打个电话帮你问一下,你们找时间见个面,没有我们的许可,他不敢动你一根毫毛,除非他疯了。”
“这样最好了,”金泰虽然还没有完全释去心中的疑惑,可是至少放下了一半儿的心。
从阳台回到客厅的时候,金泰发现马彪坐在客厅里,正闷着头儿,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金泰回来,马彪抬起头,“兄弟,我想去自首。”
金泰坐在他对面,“老哥,想好了么?这事儿真不赖你,可要是自首,没准儿就真说不清了。”
“我想,我能说清楚,”马彪挺认真的样子,“做男人,犯错就要承认,是我当矿长的时候出的事儿,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都得负一定的责任,在饭馆吃饭的时候,好多人都在谈论这事儿,几十条人命,上百人躺在医院里,兄弟,要是我一直躲着,良心不安哪!”
都是成年人,金泰也不好多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
谈不上佩服,不过金泰对他的勇气还是挺尊敬的。
监狱,他绝不想再进去第二次了,哪怕他现在做的是一件也许是更大的错事。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金泰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早饭,然后跟马彪一起出了门。
也是邪门儿,平时看着挺多的出租车,今天再想找的时候,一辆也没有。
“走着去吧,”马彪一脸的抱歉,“小金,多不好意思,你老婆让我家闺女去帮忙卖衣服,我这去投案还——”
“应该的,”金泰随口说着,走下人行道,朝迎面开来的一辆红色出租车招手,“老马,你别跟我客气,咱俩啥交情——”
话还没说完,红色出租车后面突然闪出一辆黑色雪佛兰SUV,在出租车还有不到十米就到近前的时候,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黑豹。
“呜……”
引擎轰鸣着,震动了清冷的街道。
金泰愣住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背上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下。
金泰不由自主地朝前抢了几步,躲开了SUV的撞击,站到了路中间。
“嘭……”
雪佛兰撞到什么东西的样子,拐了个急弯,轮胎摩擦地面,冒出阵阵青烟。
金泰站稳脚跟,扭转身形,正好看到雪佛兰后车窗摇下来,一个穿着绿色风衣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金泰一个激灵,朝边上就闪。
“砰——”
一声枪响。
金泰只觉得左肩一震。
“吱……”
车子的轮胎发出痛苦的呻*吟,拼命扭转着车体,朝远处疾驰而去。
金泰晃了几下,勉强稳住了身体。
左肩上这时才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还有热乎乎的血流出来。
但是金泰强忍住,勉强支撑着身体,朝路边走去。
马彪躺倒在路边,头下的血已经把人行道和背后的地面都染红了。
金泰走到近前,跪倒在地,扶起马彪。
马彪还没断气儿,他看着面前的金泰,张嘴想说话,可是喷出一口血。
“谢谢你,老马,”金泰突然想哭,“你救了我一命,撑着点儿,我这就叫救护车!”
大门值班室里的保安听到门口的刹车声,冲出来,看到这一幕以后,马上返回去拿手机。
老马伸出手,金泰连忙握住。
“一命——还一命,”马彪总算说出了一句话,“兄弟,你的救命之恩,我可还啦,麻烦你照顾好我的老婆孩子,拜托了,拜托了……”
“行!”金泰重重地点头,“大哥,今后她们就是我的亲人,大哥,大哥!”
马彪的手重重地沉了下去,眼睛也缓缓地闭上。
“呜哇……呜哇……”
大辽河并不大,医院离着也不算远,很快,街上就听到了急救车的声音。
金泰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眼前已经没有声息的马彪,肩膀上还在抽痛着,双手和胸前都是血。
哪怕不只一次经历过死亡,再看到一个人死在眼前,金泰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与此同时——
在大辽河以西柴胡乡的乡诊所,冯老板躺在病床上,胳膊上扎着输液针,两个吊瓶吊在输液架上。
他的两条胳膊和胸前都打着厚厚的石膏,脸上也贴着纱布。
在他的身边,正坐着一个阴森的人,脸色冷冰冰的,两只眼睛像锥子一般直盯着他……
“一个月八百多万的纯利润,”他刀片一样薄的嘴唇抿了一下,“老冯,你知道为了拿下项怀章,我们花了多少钱和精力吗?现在出这么大的事儿……”
“我,我也不想的,成哥”冯老板哭丧着脸,“项怀章死了,我想多赶工,能赚点儿是点儿,谁想到特么就这么塌掉了。”
“这的确不是你的错,”成哥点头,“我同意,只是事情已经出了。”
“是是是,成哥,”冯老板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成哥,看在我每年给定海石创造一个多亿的利润的面子上,跟老大求个情,饶我一回……”
成哥没有回答他,站起来,走到他的床边,轻轻抽出他头下枕着的枕头,突然摁在他的脸上。
冯老板剧烈的挣扎着。
成哥的手却一直很稳,语气也未曾有任何变化,冷冷的,“老冯,真不怪你,你也别怪我,矿难就到你为止吧。”
一分多钟以后,冯老板的挣扎停止,双手无力地垂下。
成哥走出病房,两个站在门口的大汉恭敬地低下头,没有问任何问题,悄然跟在他的后面。
成哥掏出一个白手绢,仔细擦了擦手,掏出一部手机。
“喂?老大,解决了。”
一个有些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好,回来吧,看来以后我们的日子要节省着点儿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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