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金泰直到背后厚厚的大铁门关起来,才有点儿醒过神儿来。
还是个单间儿。
一个铁架子床,上面有灰绿色的被褥,一股子发霉的气味儿传来。
四周墙上黑乎乎的。
一盏白炽灯在头顶上老高的顶棚上挂着,惨白的光让室内的人更加凄惶。
金泰不想坐在那张床上,他站在不到四平米的小屋正当中,四下环顾。
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金泰想不通。
是那些文件?他只签了字呀!
从来没有经历过商海的搏杀,金泰哪懂这些,他不知道刀可以杀人,枪可以杀人,那微不足道的笔杆子,也是可以杀人的。
站得累了,金泰看看那不知道是脏还是干净的床,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墙上有衣服磨出来的印儿,看来不只一个人在这里靠着思考人生,只是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走出这里。
重刑犯才会蹲单间,这点儿法律常识金泰还是有的。
就这么结束这一生了吗?
金泰的脑子还是不太清楚,乱的说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从何想起。
自己救了龙金城,龙金城安排了一个保安的活儿给自己,突然之间,又把自己捧到飞亚公司副总裁的位置……
“唉——”金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心不古啊……”
本来以为救了别人一命,算是好人有好报,谁成想——
为啥坑我呢?我没做过坏事啊……
金泰一向是正能量满满的,可是今天,他颓了。
外面的天气不知道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了。
进来的时候被搜了身,皮带和鞋带都抽走了,还好他今天来公司的时候没有带那把匕首,不然真可谓人脏并获了。
金泰苦笑,他抬起自己的双手。
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两只手也跟着惨白,还有点儿——
金属的反光。
金泰暂时从自己乱麻一样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还不到绝望的时候,我还有异能!
光线变得零碎了,手微微泛红,好像有点儿透明,但是更多的是像打在不锈钢上的反光,不是特别完整,有点儿像是鱼鳞一样零散地分布在手上的每一个毛细孔周围。
金泰把两只手握成拳头,用力。
“嗄啦啦……”
关节间因为用力挤压出来空气而发出的爆鸣声,然后就可以看到来,本来零散的不锈钢式的反光聚在一起,虽然没有青筋暴起,可是整个拳头就好像一个铁榔头一样,散发着危险的感觉。
金泰松开手,原来一个整体的金属再次变成零碎的。
金泰的心里没来由地安定了一些。
要是有人想在这里要我的命——
金泰眼中闪出有些疯狂的目光。
自从见过血以后,骨子里那种胆怯和懦弱少了很多,多了一些心狠手辣。
大不了从这里杀出去!
金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虽然他马上否决了这个很危险的决定,可是并没有在心里删除,而是在不断地发芽,生根。
呆的时间长了,金泰从霉味里闻出了消毒水儿的味道,他干脆从床上站起来,右手攥拳,大喝一声,“嗨——”
“嘭——”
右拳结结实实砸在墙上。
本来以为会有强烈的疼痛可以让他闷到快要爆炸的心情得以缓解。
但是没有。
只有轻微的疼痛感。
墙上的水泥墙灰出现清晰的四个坑儿,那是指关节留下的压痕。
“呀——”
金泰再次怪叫着,双手轮着朝墙上砸去。
“嘭嘭嘭……”
水泥墙上印迹明显,金泰越打越兴奋,拳头对疼痛的感觉越来越不明显。
“啊……”
他发泄式的大喊着,好像要把所有的不快都吼出来。
“哐啷——”
铁门上的小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人一声断喝,“别喊了!安静点儿!”
金泰听话地停下,收起拳头,喘着粗气,有点儿兴奋地抬起拳头,看着。
没有流血,只是有些发红。
好一双铁拳。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叫,现在省点儿力气吧,”小门外露出来的半张脸没好气儿地说完,“哐”地一声关上拉门。
金泰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他关注的是自己的表现。
就算以后去哪个监狱里服刑,凭着这双铁拳至少不会被人欺负。
不过要是挨颗枪子儿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现实再次回到脑海,金泰有点儿丧气地坐回到床上。
“哐——”
拉门再次打开,还是那张脸。
“站起来!”
他厉声喝道。
金泰就站起来。
“咔啦——”
门打开了。
金泰放眼望去,一个拎着钥匙的警察站在门口。
“看什么看?还他马我请你出来啊?”警察一脸的不爽。
你又没说让我自己出来,金泰在心里小小地抱怨了一下,不过还是走出来。
一股女人特有的体香味传来。
一个精神抖擞的女警官脖子上挂着证件,手里拿着手铐。
“金泰,我是国家警察总局经济犯罪调查局警官吴晓丽,”女警官说话也跟她的精气神儿一样,响亮干脆,“我奉命带你接受审讯。”
“咔嚓——”
金镯子再次上手。
金泰的心情好了一点儿,不像刚上手的时候震憾那么大了。
难怪有好多人会成为惯犯,几进宫也不知悔改,这种震憾真的是很快就越来越小了。
南海市第一看守所,四号审讯室。
警察总局经济犯罪调查局副局长梁锦天面色阴沉的坐在桌子后面,像个困兽一样。
他的心情极度不爽,但是他在压抑。
“哐——”
审讯室的门打开。
金泰被一个女警官带进来,按坐在桌子面前的一张铁凳子上。
“唰——”
刺眼的台灯照在他的脸上。
金泰禁不住闭上眼睛。
“把眼睛睁开!”
梁锦天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威严。
金泰只好睁开眼睛,但是再次被台灯晃的闭上眼睛。
台灯的光暗了一些。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梁锦天合上面前的卷宗。
旁边的女警官开始在纸上纪录。
“洗钱,”金泰说了一句觉得不对,他抬起头,“你说的,我不知道干嘛抓我。”
梁锦天翻开手里的卷宗,随意抽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署名,“这是你签的吧?”
金泰凑到近前,仔细看看。
其实也不用细看,就两个字,金泰的字写的不错,龙飞凤舞的,而且 带有独特的楷体风格,那是上小学的时候被班主任拿教鞭逼着硬练出来的,因为看他长得还算可以,可以在学校来领导视察的时候摆在镜头前面好看,金泰小时候就是这个德行,不打不往前走,后来就习惯了,不打也往前走,只不过学习能力也到此为止了,考不上重点,只好弄一个三流大学聊以自*慰。
“是我签的,”金泰觉得这事儿赖不掉,所以就大大方方地承认。
“这上面有五千两百多万的收入,”梁锦天放下手里的纸,用夺人的目光盯着金泰的眼睛,“你告诉我,一个集装箱的冻牛肉值五千多万吗?”
冻牛肉?
金泰的眼中的迷茫没有任何作伪。
他知道个屁,于小露让他签啥他就签啥,哪个还管上面写的是个啥啊!
梁锦天也蒙了,他有心理学的学位,从刚才的反应里他没有看到撒谎和狡辩,这货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旁边的女警官停止了纪录,略带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对吴朋军的事知道多少?”梁锦天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说实话,我们全都掌握。”
“吴朋军?”金泰继续一脸的迷茫,“他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的秘书于小露呢?”梁锦天快要绝望了,“你不会告诉我说她让你签什么你就签什么吧?”
“本来就是这样的啊——”金泰的脑袋有点儿当机。
“砰——”
梁锦天终于爆发了,他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朝着他吼,“你是不是傻?脑袋让驴踢了?啊?给你啥都签!知道从你手底下流过多少钱吗?快三个多亿了!三个多亿!你个傻笔!你想在牢里坐一辈子是吧?我成全你!滚回你的小黑屋好好想想再来跟我说话!”
金泰脸色惨白,虚汗直冒。
不管金泰是怎么想的,在富阳街的奥运家园,吴朋军在接到一个电话以后,把保险箱里所有现金和值钱的东西往包里一划拉,撒丫子就冲出了公寓。
地下停车场里是如此的安静,几乎有点儿阴森。
尽管灯很亮,不远的出入口还有阳光照进来,但是就是吓人的阴森。
吴朋军打了个哆嗦,一边把包扔进自己的车里,一边系着自己的西服钮扣。
“艹!艹!这下玩儿现了,怕什么来什么……”
他边嘀咕着,边上了自己的奥迪车,打着火,朝着出入口开去。
才出来没多远,还来不及加速的时候,大门方向来的一辆SUV径直朝地下停车场驶来,横着就撞上他的车。
“哐——”
吴朋军急了,他探出头来,朝着那车就喊,“瞎啊你!”
车里的司机没有下车,瞅他就像瞅着一个死人。
吴朋军突然发觉不妙,正待倒车。
一根球棒斜着砸在他旁边的侧挡风玻璃上。
“嘭——”
玻璃碎片飞起来。
吴朋军下意识朝边上一歪,紧闭上眼睛。
“咔——”
一只大手把车门打开,另一只手把吴朋军一把薅下来。
一个黑色的袋子一下把他的头罩上。
SUV的车门打开。
两个人把吴朋军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就朝SUV走去。
“救命——”
吴朋军的话还没喊完,就被一拳结结实实砸在肚子上。
“嘭——”
下手很重,吴朋军一下子就眼前发黑,浑身的肉都软下来,他试图呼吸,拼命想争得一点儿氧气让自己能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让他无法再继续呼喊。
SUV车门关闭,开始朝后倒车离开。
另外一个一直窝在花坛边上玩手机的小年轻飞快地跑过来,窜上奥迪车,也不顾一车座的碎玻璃渣,利索地挂档,操控方向盘,把车开走了。
才没几分钟,警笛声大作。
两辆警车直接开到公寓楼门前。
跳下来的警察分兵两路,一路直奔一楼大厅,一路直奔地下停车场。
但是很快地,就都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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