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公主与寿兰县主拜访硕王府,硕王妃热情相迎。
段玉苒想向身为长辈的南阳公主行礼时,被南阳公主制止!
“都这么大月份了,不必多礼了。倒是我们上门打扰,过意不去。”南阳公主歉然地道。
“公主言重了。”段玉苒也不勉强,顺着南阳公主的话便免了自己的礼。
段玉苒弯着笑眼看向南阳公主身旁的寿兰县主,惊讶的发现寿兰县主已经梳起了妇人发髻!两年前看着还一副娇憨天真的少女,如今脸上挂着小妇人的娇羞笑容。
“县主已经嫁人了?”段玉苒忍不住惊讶地问出声。
她记得当初南阳公主和寿兰县主匆匆离京,是因为贺兰家族中一位长辈过世。看来那位长辈应该不是寿兰县主的直系亲属,所以没有影响到她的亲事。不过,寿兰县主喜欢的不是硕王顾衡吗?还和明兰县主闹得水火不容的!
果然少女时期的迷恋不靠谱啊!
“段姐姐好。”寿兰县主羞怯地低着头,含糊地唤了一声。
“你这孩子!”南阳公主对女儿轻嗔地道,“王妃现在是你的表嫂!”
寿兰县主被训,嘟起嘴哼声道:“我和段姐姐交好,才不从硕王表哥那边论!”
南阳公主瞪了女儿一眼,还想说什么,却被段玉苒的笑声打断。
“公主莫责怪县主,叫姐姐比叫嫂子更亲近,我倒是喜欢得紧。”段玉苒上前拉住寿兰县主的手笑道,“想不到两年前一别,再见面你我都已嫁作人妇。”
南阳公主摇头笑而不语,对硕王妃和寿兰县主亲近的表现感到欣慰。
一行人进了屋子落座,丫鬟奉上茶点后,段玉苒才开口问起南阳公主和寿兰县主何时进的京。
“昨日与王爷提起公主与县主今日会来府中,王爷还被吓了一跳呢。”段玉苒轻笑地道,“王爷说竟不知公主与县主何时进的京,半点儿消息也未听到。”
南阳公主叹了口气,淡声地道:“此次进京是因为惊闻先帝驾崩的丧讯,匆匆从昆仑启程往京城赶。因昆仑与京城相距太远,待我们到时也是这个时候了。新帝登基,想必是日理万机、诸事尚在理顺之中。实不相瞒,我与寿兰是昆仑贺兰家的人,身份较为敏感,所以才扮作普通商旅入了京城。先来打扰你,也是想先对京中高门最近的动向和朝堂上君臣朝议风向作个打听。”
果然不出顾衡所料啊!南阳公主的确是想摸清情况后再进宫!
大荣的前几代皇帝都清楚,昆仑山周围的疆域虽划在大荣国土的版图内,控制者却是贺兰家!朝廷想掌控贺兰一族,却屡屡失败!只有南阳公主歪打正着,嫁给了嫡支长房嫡长子!也正因为南阳公主嫁给了贺兰家主,所以才顾忌新帝登基后,与朝臣们会不会对昆仑贺兰家生出什么心思来。
段玉苒早已得顾衡提醒该如何回答,就将新帝登基三把火乱烧一气、朝堂上已经乱成一锅粥、朝臣们人人自危的事告诉了南阳公主。顺便还吐槽了一下皇帝过分“倚重”顾衡,已经引起部分朝臣不满的事。
南阳公主静静地聆听段玉苒的讲述,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这位新皇帝的行事怎么越听越觉得不靠谱?刚登基不想着稳定朝堂与民心,却心急火燎的打击报复当初的异己者!怎么听都有心眼狭隘的暴君和昏君的潜质啊!
“鼎表哥怎么变成这样了?”寿兰县主听得也惊讶不已,“以前进宫见到鼎表哥,看到他总是态度温和、待人和善!会不会是那些大臣真的犯了错,所以才被革职?”
段玉苒心想:善良的人是你啊,县主!
南阳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当初卢贵妃……现在是卢太贵妃为了能够扶持自己的儿子楚王当太子,的确是召揽了不少位高权重或知名的世家、勋贵。本来这些人在阿鼎登基后就人心惶恐,若在此时皇上礼遇他们,不但能落个好名声,没准儿也能感动几个转而效忠于他。可皇上却……唉。”
南阳公主是姑母,教训皇帝的话也轮不到她来说!
南阳公主又问了京中几个高门的动向,段玉苒早前从忠勇伯夫人那里听说了一些,便全都告诉了南阳公主。
“看来,我和寿兰进宫面见皇上与皇后之后,就得早些回昆仑才是。”南阳公主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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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时嫁的人啊?”段玉苒拉着寿兰县主的手笑着问道。
向段玉苒咨询完了京中和朝堂形势,南阳公主便起身欲告辞,寿兰县主却吵着要留下来和段玉苒多聊聊才肯离开!南阳公主无奈,只得自己先行回去,稍晚些再派马车过来接寿兰县主。
南阳公主离开后,段玉苒和寿兰县主便放松下来,亲昵的并坐到榻上、手拉手地聊起来。
“去年六月。”寿兰县主羞答答地道,“听说了你和衡表哥被赐婚的消息后,我生气和难过很久呢!可后来也就没什么感觉了!而且,衡表哥还是娶的段姐姐你,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寿兰县主是个透明心肠的女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怕段玉苒听了不快!但段玉苒就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并不以为忤。
“段姐姐,你知道吗?我们昆仑贺兰嫡支有个奇怪的家规呐!”寿兰县主反抓住段玉苒的手热切地道,“说出来简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什么奇怪家规,连你之前也不知道。”段玉苒好奇地问道。
寿兰县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以前是我对家规什么的不感兴趣嘛。”
“快说说看!”段玉苒催促道。
寿兰县主精神一振,神情激动地道:“我们昆仑贺兰家的家规竟是嫡支的子女选妻、择夫必须平庸!出身清白单纯!”
噗!段玉苒差点儿被口水呛到!
不会吧!堂堂的贺兰家选媳妇、择女婿,怎么也得门当户对吧!出身清白单纯这好说,必须平庸是个什么意思?退一步讲,要娶的媳妇平庸些可以,你们男人一起过日子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无所谓!但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般的重要,将自家女儿嫁个平庸的男子,这是坑女吧!
“那……那你的夫君……”
“我的夫君是族中一位伯父在外行商时捡到的孤儿,爹娘都在一场洪水中被淹死了!九岁的他和祖母被放在缸里飘着,又饿又冷、奄奄一息时被那位伯父救下。他的祖母没熬过去死了,他就跟着我那位伯父回到了昆仑。”寿兰县主也不作任何隐瞒,实话实说的将自家夫君的往事告诉了段玉苒。
段玉苒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会吧!昆仑贺兰家竟将嫡支嫡长女嫁给一个孤儿?
“幸好当初他没认我那位伯父当义父,不然我们成了堂兄妹就不能议亲了!”寿兰县主抚着胸口庆幸地道。
“……”段玉苒彻底无语了,摸了摸脸觉得脑子不够用!
昆仑贺兰家有这种奇葩家规,肯定是有原因的,但现在一孕傻三年的她想不明白!绝对的想不明白!寿兰县主刚才表现得也是一头雾水,还将这种家规当成爆料来与段玉苒分享,看来她也是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不过,顾衡应该知道吧?待晚上他回来一问就知了!
寿兰县主又看向段玉苒的肚子,羡慕地道:“段姐姐,你快生了吧?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错啦!太医诊脉,说是位小郡主。”段玉苒得意的抚着肚子道。
“真的?”寿兰县主兴奋地道,“真的把脉就能把得出男女?”
“好像是。”段玉苒也不太相信,但古时的大夫都挺神奇,她保留自己的意见吧。
“先生个小郡主好啊!这叫什么来着?叫开花结果……”
“先开花,后……后结……果……”段玉苒被寿兰县主想不出俗语使劲翻眼睛想的表情逗笑,结果笑着笑着就觉得肚子不大对劲儿!“县主?我觉得……觉得好像……”
寿兰县主正高兴地讲述着是谁告诉她“先开花后结果”这句话的,却被段玉苒突变的神情吓到!
“段姐姐!段姐姐你怎么了?”寿兰县主跳下榻来,扶住坐不稳向旁栽倒的段玉苒,“来人啊!快来人啊!段姐姐出事了!”
守在外间的云珠和碧珠先跑了进来,看到段玉苒额头沁着大汗、呼吸急促的样子时吓得脸都白了!
“王妃!您怎么了?”云珠窜上前扶住段玉苒的另一只手臂。
碧珠扭身出去喊刘嬷嬷!
段玉苒死死抓住云珠的手臂,喘了几口气后费力地道:“我可能是要……生了。”
“怎么可能?算日子不是还有半个月左右的吗?”云珠脸白如纸,一副受惊吓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寿兰县主虽然也被吓坏了,但还不忘说出自己曾听到过的话!
“我听严嬷嬷说,妇人生产提早和延迟十天半个月的不算什么!是不是,段姐姐?”
段玉苒虽然被腹部的阵痛折磨得直冒冷汗,但听还没生过孩子的寿兰县主说出那样的话来,又想笑。
刘嬷嬷和碧珠跑了进来!刘嬷嬷看段玉苒的样子,就猜是要提前生产了!
“金桂,快将县主请到王妃的书画间去坐!彩珠、彩云、彩虹快去把生产房用艾草熏一熏、开窗透透气、再仔细铺整一下!”刘嬷嬷指挥着正院里的仆婢做事,“银桂,去吩咐厨房烧水!金枝、银枝,将院中小茶房的炉子捅开,也烧上水!金桔、银桔……”
段玉苒躺在榻上熬着第一波阵痛,听到刘嬷嬷有条不紊的指挥,心中大安!
吩咐完仆婢都该做什么,刘嬷嬷才转身安慰做深呼吸的段玉苒,“王妃莫怕、也无需紧张。这还得痛上几回,孩子才能生出来呢,您可得忍住了。”
“嬷嬷放心,我忍得住。”段玉苒慢慢吐出一口气,然后苦笑地道,“嬷嬷怎么忘了将我娘请过来。”
刘嬷嬷一拍脑门儿!可不是嘛!怎么忘了将亲家太太请过来!
三太太得知段玉苒要提前生产时脸也是煞白!跌跌撞撞的奔到了段玉苒居住的正院。
段玉苒应该是在九月上旬与中旬初左右生产,虽说提前半个月生产也属正常,但往往提前生产的孕妇难产的机率大一些!
产房收拾好,段玉苒被包裹严实的抬到了产房里。
阵痛过后,段玉苒没那么难受了,刘嬷嬷就命人将做好的肉粥端上来喂段玉苒吃,而且粥里还有一颗鸡蛋!
“王妃先吃些东西,生产时好有力气。”刘嬷嬷边喂边哄道。
段玉苒也知道在这种医疗条件低下的古代,女人生孩子时一半命在阳、一半命在阴!自己不配合和努力,没准儿下场就是个死!
把粥和鸡蛋吞咽下去,段玉苒觉得身上被汗水打湿得粘腻腻的不舒服。
跟母亲抱怨了两句之后,三太太和刘嬷嬷就忙着给她擦身子、换贴身的衣服。
刚换上干净的衣服,段玉苒又开始痛了!
等顾衡还穿着上朝的紫色朝服、握着马鞭赶回来时,段玉苒正在经历第三次阵痛!
痛啊痛!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顾衡想进产房看看段玉苒,却被三太太拦住!
“王爷还是在外面等着吧!”三太太虎着脸坚决地阻止道,“女人生孩子时形容皆不体面,王妃怕是不愿王爷见到她那副样子呢!”
女人熬阵痛时往往会痛得面部扭曲、头发散乱、汗水淋淋的样子,屋子里因为不通风,味道也是不好!所以说什么男人不能进产房、怕冲了血光云云,有一部分是迷信的说法,另一部分也是顾及到女人的颜面!
据说,亲历过妻子生产的男人,在以后的房事时会有心理阴影!导致不举!
顾衡握着马鞭焦躁的在院子里走动,产房里的安静让他不安!
“岳母,我进去看一眼!无论玉苒现在什么样子,我也不会嫌弃!”顾衡绷着脸对岳母道。
三太太心里轻哼!男人的话不可信啊!怎么也要为女儿保住这份体面!
“王爷,您还是去书房候着吧。”三太太冷冷地道。
顾衡咬咬牙,伸长脖子往里看,却只看到垂下来的帘子,里面的情形根本看不到!
“岳母,为何玉苒在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顾衡不安地问。
“生孩子前要一阵一阵的痛上几回的,现在可能是不痛吧。”三太太答道。
“我回来也有一阵子了,一直没听到玉苒喊痛!”
这时候,刘嬷嬷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门神似的杵在门口的一男一女!男的是王府的男主人硕王,女的则是硕王的岳母姚氏!丈母娘和女婿都虎着脸,气氛怪异!
“王爷。”刘嬷嬷上前福了一礼,低声地道,“王妃熬过一波痛,现下有些累的睡着了,您不必担心。”
不是要生孩子吗?怎么睡着了?顾衡一脸懵相!
站在院子里的寿兰县主也是十分的紧张,连南阳公主派马车来接她,她也不肯走!
“衡表哥,段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寿兰县主安慰被从产房门口赶走的顾衡道。
顾衡瞥了一眼寿兰县主,脸色阴沉地问:“玉苒的产期是九月中旬,怎么会突然早产?是不是你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
寿兰县主无辜躺枪,气得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干脆一转身走得离顾衡远一些,不理他!
顾衡冷哼一声,一甩手也转过身望向产房。
傍晚时分,南阳公主在府里久等女儿不归,担心的再度来到硕王府,就听闻硕王妃早产了!她的心不禁主是一沉!
正院产房内,段玉苒正拼命想将腹中的孩子往外推,但力气都快耗尽了也是不行!稳婆们在旁不住的打气,脸上的紧张之色也越发的重起来!
南阳公主进了正院,看到院子里除了外甥硕王和女儿寿兰之外,还有两个男人!怔了怔神再一细看,原来是宫中的太医!
“王妃怎么还没生下孩子来?”顾衡朝白太医怒吼。
白太医一脸苦逼,妇人生孩子本来就是这么费时费力啊!何况王妃还是头胎!
南阳公主走上前,对背朝自己的顾衡道:“王爷不必急躁,王妃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姑母?”顾衡猛然转身,看到了身后的南阳公主。
“母亲!”寿兰县主也跑了过来,焦急地问,“您离开没多久,段姐姐就肚子痛,熬到了下午才开始生!可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孩子还没生下来……”
“不会有事的。”南阳公主安抚地拍了拍寿兰县主冰凉的小手,“王妃是个有福气的,肯定会母子平安的。”
“是……是母女平安。”寿兰县主哽咽地道。
顾衡握紧了拳头,再度看向不时传出女人闷吼的产房!
硕王府里众人都在守候着硕王妃的生产,夕阳的余晖中一辆裱糊着黑底洒金枫叶的四檐马车驶进了城门。听到街道上熟悉的吆喝声时,车内的人忍不住微微挑起一侧车窗帘子向外看。
“请贵人快将帘子放下。”车内跪坐着的婆子寒着脸对往外偷看的女人道。
女人不悦的用力甩了一下手,车窗帘子反而因此而飞扬起来!
柳叶弯眉、水灵圆眸、红嘟又唇!那是一个长相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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