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忠勇伯府就有两门喜事,而且相隔才两日。
过了年后就要离京,段玉苒现在只想一切以小心为重,与父兄暗暗商量着将从忠勇伯府分得的两个铺子转手,卖得的钱回平城置地或产业!毕竟平城的物价比京中要低多了,卖铺子换来的银子在平城能做不少事!
但卖铺子的事还得向忠勇伯禀报一声才行,因为当初“分家”可是说分家产单过、并不是真的分家!
对段玉芹和段玉芳这两位堂妹,段玉苒是半点儿好感与同情心都没有!她们之所以混到今天这种局面,完全是自己作的!
腊月初五的时候,段玉苒与三太太就去忠勇伯府给段玉芹和段玉芳添妆。待两位堂妹出嫁之日,她们便不到伯府来道贺了。一是段玉苒的身份尴尬,又出了骗婚那样的事,即使两位堂妹嫁得匆忙,但来道贺的人也不会太少,她若出现反而“喧宾夺主”了!二是三太太虽胎相稳定,却也不适宜出入乱哄哄的场合。
忠勇伯夫人的身体还是不太好,倒是比前些日子有精神了。三太太心中挂念着郑文麒对段玉苒的误会,便去找大太太说这件事。
段玉苒则与忙碌的温氏忙里偷闲的聊上几句!
段玉芹的嫁妆是早就准备好的,但婚事却是突然提前的,再匆忙也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看笑话!至于段玉芳的婚事则由四房自己张罗,只是在采买上两房一起置办了,钱财上多与少只要差一不二,大房也懒得和四房计较。
段玉苒将琉光阁前阵子的分红换成银票给了温氏,并说了自己想将铺子盘出去的打算。
“三叔父与三婶真的打算年后便回平城去?”温氏拉着段玉苒的手不舍地道,“我听说了几天前,琉光阁被地痞上门滋事砸了不少东西的事。琉光阁是妹妹的一片心血,若因这一件事便盘了出去,未免可惜。即使你随三叔父他们离京,铺子由王壮夫妇继续打理也是未尝不可啊?”
段玉苒一开始也是想将王壮夫妇留在京中打理琉光阁,可发生了砸铺子的事后,她却有些不放心了!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都知道琉光阁是她段玉苒的私产,万一那些人诚心让她的生意做不下去,让人隔三差五到铺子里捣乱,这样既影响生意,王壮夫妇的安全也堪忧!所以,段玉苒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将铺子盘出去。
“到底平城离京城太远,我们一家恐怕也不会再搬回来住,不如就盘出去也省了心事。”段玉苒笑道,“不过,如果是二嫂想接手,我倒是可以便宜些盘给你。”
温氏闻言笑着轻打了一下段玉苒,“哪家闺秀像你这般钻到钱眼儿里出不来了!不过,若是哪个男子娶了妹妹,倒是他修来的福气了。”
“不瞒嫂子说,我也这么认为呢。”段玉苒打趣地道。
温氏被段玉苒的话逗得掩口笑不停,姑嫂二人相处的气氛和乐融洽。
三奶奶黄氏带人进来时,看到温氏与段玉苒开心的样子,不屑地撇撇嘴。
“我听下人说三婶与四妹妹来给五妹妹添妆,这不就特意赶了过来,想问问四妹妹添妆的东西是什么,我好写在五妹妹的嫁妆单子上。”黄氏虚情假意地笑道。
段玉苒收了笑容,命云珠拿了给段玉芹添妆的单子呈与黄氏。
黄氏打开单子看了两眼,故作亲昵地调笑道:“我还当四妹妹会用琉光阁里最好的一套首饰给五妹妹添妆呢,原来也只是些普通的物件儿。”
段玉苒送了六匹布料、六个一套的琉璃盏给段玉芹做添妆,按理来说应该是厚礼,却被黄氏说得不值钱一般!
“常言道,礼轻情义重。五妹妹知道我对她姐妹情深便也够了。”段玉苒淡笑地道。
“那套琉璃盏市价便也不低了。”温氏替段玉苒道。
“瞧二嫂说的,我只是说这布料和琉璃盏是普通物件儿,不够新奇罢了。我可没说不是值钱的东西哦。”黄氏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温氏道,“我听说四妹妹的琉光阁里最出名的的东西是玉颜膏、珍珠散粉球和各色花瓣胭脂,还有那琉璃制的首饰头面!毕竟是自家妹妹出嫁,四妹妹不送首饰,送些脂粉给五妹妹压箱底也是好的。”
自从大太太生病,府中的事交由温氏和黄氏共同打理后,黄氏就说话带响儿、走路带风了!过去大太太主持中馈时,身边帮忙的不是四太太、就是三太太!后来又换成了温氏!黄氏始终凑不到跟前去!这下子她可算能名正言顺的有了些权力,说话鼻孔就朝天了!有时甚至不将温氏放在眼里,对温氏做出的决定还要质疑两句,或是命人按着她的意思改了去做!
对于黄氏这种急于抓权的行为,温氏并不理会!忠勇伯府早晚是自己丈夫段玉松继承,黄氏再折腾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温氏只暗中派人盯着黄氏,免得这位妯娌背着自己在府中庶务上做什么手脚,例如安插自己的人、私占公中财产!
“五妹妹出嫁,怎好送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做添妆?三弟妹说这样的话可就是错怪四妹妹了!”温氏沉下脸对黄氏道,“五妹妹嫁去的只是普通人家,送了贵重的琉璃首饰反而打眼,倒不如这些实用的物件更适宜些!”
黄氏被温氏训得讪然,却也不服气!她就是看不惯三房的人!一家子的不要脸不要皮,自己做了没脸的事,还把伯府给牵扯上了!
温氏训完黄氏,就拉着段玉苒聊些别的,将黄氏晾在了一旁!
黄氏没脸,只得假作还有事要做,起身离开了。
“你别理她。”黄氏一走,温氏就安慰段玉苒道,“三弟妹是个心窄的,说话虽难听了些,却也没什么坏心思。”
“二嫂子放心,我不会将三嫂子的话放在心上的。”段玉苒道。
她跟黄氏也没什么要打交道的事,以后可能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完全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让自己不愉快。
段玉苒又让云珠将送给段玉芳的添妆单子和东西送去四房,交给四太太。比起段玉芹的两样添妆,段玉芳只得了四匹布料而已。
云珠去四房送了添妆回来后,对段玉苒低声回禀道:“八小姐身边的丫头拦住奴婢,说八小姐想见小姐您,有些话想与您说。”
段玉苒轻声哼笑,“她有话想与我说,我却无话与她说。不理便是!”
与三太太乘上马车后,段玉苒拨开车窗帘向外看了看忠勇伯府门口的石狮子与朱红大门。
这门内的人恐怕也只有温氏可交了!待他们一家去了平城,就与这忠勇伯府再无什么牵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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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忠勇伯府的两位庶出小姐前后脚的出嫁了,年也越来越近了。
忠勇伯用在平城的三间铺子换了三老爷手中两间京中的铺面,并言明还让段玉杭帮着打理平、安两洲的产业。
这对三房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腊月二十六这天,京城下起了小雪,段玉苒决定最后一次去琉光阁巡视。
说实话,要将自己倾注心血经营起来的琉光阁卖掉,段玉苒心中实在不忍!所以拖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没决定到底该如何安排琉光阁!
宝卉生了一个儿子,段玉苒就让她在家安心照看孩子,不要到铺子里忙活了。但宝卉是个闲不住的,时常抱着孩子到铺子里帮忙照应。
因前段时间被地痞打砸过,原本年底生意应该大好的时候,琉光阁却生意惨淡!
段玉苒在铺子里看了一圈,心里酸得厉害!
“小姐,开了年就好了。”宝卉抱着儿子站在段玉苒身旁,看到了小姐眼中晶亮的湿意劝道,“到时候大家也都淡忘了那件事,生意还会好起来的。”
至今,王壮和宝卉还不知道主子有将铺子盘掉的想法,他们对琉光阁的感情亦是很深。
段玉苒张了张嘴,想说出实情,但又不忍快过年了令王壮夫妇难过。
望着外面飘飘扬扬、由小转大的雪,段玉苒幽幽叹了口气。
“关了吧,看样子年前也不会有什么生意了。与其这样耗着,不如你们夫妇早些带着孩子回家准备过年。”段玉苒对宝卉道。
宝卉还想劝,却被丈夫拉住用眼神阻止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小姐经历了太多的事,到这个时候恐怕也是心力交瘁了。再怎么劝也是没用,反而徒惹惆怅。
给雇来的丫头发了月钱和红包,让她欢喜的回家过年去,王壮就开始收拾铺面准备关店!
窗上的挡板子刚上好,王壮就听得身后传来车轮与马蹄碾在新雪上的咯吱声。
声响在琉光阁的门口停了下来,一个穿着厚披风、戴着斗笠的男子翻身下马,朝王壮问道:“掌柜的,你这是要关门了吗?”
王壮放下手里的板子转身看去,纷扬的雪令他看不太清楚那人的面貌,只看到有几名与那男子同样打扮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他们的包围下是一辆大马车。
“是啊,要关门了!”王壮应道。
“今儿才二十六,又是正午时分,掌柜的这门关得太早、也太怪异了吧?”那男子走上前几步,用一根手指顶了顶斗笠沿儿,然后抬头朝王壮一笑,“我们爷还想在贵店买点儿东西呢。”
王壮看清那人的脸时,惊得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段玉苒坐在一楼的琉璃摆件架子旁,脚下燃着炭盆子,怀里抱着王壮和宝卉的儿子小拴子逗弄。她正与宝卉说着孩子养育的琐事,就听到了外面王壮与来人的对话。
皱了皱眉头,段玉苒对碧珠道:“去跟王掌柜说,直接关店,有生意也不做了。”
“小姐……”宝卉和云珠等人想劝,但看到段玉苒坚定的模样,就都没往下说了。
碧珠跑出去跟王壮传话,却在门口发出不小的惊叫声!
段玉苒眉头锁得更紧了,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名衣着统一的彪形汉子,一辆马车停到了铺子门口!
段玉苒警惕的站起身,将孩子还给宝卉,并推了她一把,“带着孩子上楼!从外楼梯先走!”
自从知道顾衡是从宝珑斋的外楼梯进出后,段玉苒再次效仿的也给琉光阁造了这样一条楼梯,她觉得这楼梯与上一世的“逃生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宝卉犹豫着想留下,但在段玉苒的催促下,再看看怀里的孩子,咬牙上了楼。
见宝卉上楼离开,段玉苒的心放下一半。如果是有人来找麻烦,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站起身,段玉苒朝门口走去,她倒要看看,今天又是何方神圣!
人刚走到门口,马车的车门也被拉开了。一个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用摔的方式从车里掉了下来,重重的落到雪地上!
段玉苒吓了一跳,由云珠扶着退了两步。
站在马车旁、戴着斗笠的男子不温柔的将摔下来的人拖到一旁,并强行扶他站直身子。
接着,马车重重的晃了一下,从里面跳下来一个裹着黑裘大氅的男子。
看清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圆脸时,段玉苒微微张大了嘴!
“姐姐!救我!”蓬头垢面的男子悲鸣一声,扑到了段玉苒的身边,鼻涕眼泪混在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看着令人作呕!
“世……世子?”段玉苒又退了一步,然后抬头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高壮身影,“硕王?这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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