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他们……”
“我让你说啊!”五娘拍了红棉脑袋一下。
“他们……他们是一群山匪……”
“什么?”五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跟山匪有往来?你哪儿招惹来的?”
“我本来……本来不认识他们的……可他们其中一个盯上了我……就……就老来缠着我……”
“你被人骗过身子了?”
“没有……没有……”
“你个贱丫头!”五娘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指着她骂道,“你果然上不得台面,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一个下贱的丫头来,你叫我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府里混?出了这种丑事,你不去跳河死个干净,你还跑来这儿跟我说,说得着吗?你给我滚!往后都不要来找我了,只当我没生过你这么个女儿!”
五娘气得头顶上都快冒烟了!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要让别人知道自家女儿被山匪给占了身子,那她老脸真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娘,”红棉捂着脸颊呜呜哭道,“您不能不管我呀!您都不管了,那我可就没活路了!”
“没活路就一头撞墙死了去!死了就干干净净了!”五娘骂道。
“娘您要真那么狠心……那我也没路可选了,如果被衙门里抓了,我就说所有事情都是您和甄夫人指使我干的!”
“什么东西?被衙门的给抓了?”五娘又听出了一身冷汗,指着她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你全都给我抖落清楚了!”
“反正都到这份上了,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那几个山匪就是劫杀了紫穗姨娘的凶手!不但是紫穗姨娘,紫铜,阿秋还有那马夫都是被他们给杀了的!”
“我的天……”五娘当即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几日衙门里查得紧,他们要逃出城回山寨去了,他们想把我也带走,逼得没法我才上您这儿来的!您要是不肯帮我,那我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您看着办吧!”红棉威胁道。
“我的个天哪!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啊!”五娘气得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不为难您,就让我在府里待上两日,等他们出了城我就回家去!”
“我抽死你!我抽死你!”五娘扑上去就拍打红棉,“你还敢威胁你老娘了!你可真得意上了!老娘索性抽死你算了!”
“娘……娘……”红棉抱着脑袋喊道,“您抽死了我,您也得给我填命呢!”
“我……”五娘歇了手,摁着心口粗粗地喘了几口气,“我问你,那几个山匪真的打算出城了?”
“他们在这城里也待了一段日子了,再加上紫穗姨娘那件事,的确是要出城了,就在这两日。”
“死丫头,你看你给我添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我当真欠着你啊!”
“事儿反正我都跟您说清楚了,您自己决定怎么办吧!”红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我……我真是气死了!”五娘揉着心口跺脚道,“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冤孽了呢?行,要待着是吧?那你就先上我那屋待着去,我找你哥回来商量商量,看怎么摆平你这事儿!真真是气死我了!
随后,五娘带着红棉,一脸阴沉地往回走去。可就是有那么巧,李思禅迎面走来了,还把两人都叫住了。李思禅的目光在红棉身上打量了一眼,有些不满地问道:“这不是红棉吗?又回来了?谁许的?”
五娘忙说道:“她是来瞧我的,一会儿就走。”
李思禅翻了个白眼,不屑道:“瞧什么瞧?有什么好瞧的?没放你们回去歇一两日吗?温府又不是客栈,每个丫头的亲眷都来瞧一眼,这府里还像个话吗?”
五娘又道:“我知道她不该来了,下回也绝对不敢再来了,大少夫人您忙着,我们先走了……”
“给我站住!”李思禅喝住她道,“什么下回?这回的事儿就这回了了,还用等着下回吗?不要以为她是你女儿就可以把温府当你家似的随便来!蜻蜓,给我撵了她出去!”
李思禅的陪嫁蜻蜓立刻上前去拉红棉,红棉连忙躲到五娘身后,五娘赶紧护着她道:“大少夫人,您看这也不是多大点事儿,就不用您身边的人亲自动手了。这样,我一会儿就送她出去,您看行吗?”
“不行!”李思禅傲慢道,“温府有温府的规矩,规矩不是随便可以打破的。你只是府中一个姨娘的奴婢,凭什么对你格外开恩?你只当还是从前你家姨娘风光的时候呢?少跟我废话,蜻蜓,把红棉撵出去!”
李思禅一声令下,红棉就被蜻蜓和两个婆子扔了出去。五娘不放心,跟着出去对红棉说道:“你也不要在这儿闹了,赶紧去你哥那儿,让你哥想想法子!他在船坞,一般人是不敢去船坞的!快去啊!”
红棉无奈,只得离开温府大门,往船坞去了。走到半路上时,两个身影忽然从她旁边一过,将她架起就往巷子里走去,她正要大叫,却被对方捂了嘴巴。
到了巷子深处,她被扔在了一个中年男人跟前,她一看到那男人就全身哆嗦,忙求道:“关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山寨啊!”
那中年男人哼笑了一声道:“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的山寨啊?死丫头,你能被我看上那是你的福气知道吗?还想躲进温府里不出来?这不照样给人家扔出来了吗?乖乖的,跟着我出城去,有你好日子过的!”
“关大哥!关大哥!”红棉连连拱手求道,“我真的不能跟你去!我爹娘会找我的!我爹娘在温府里干活儿你是知道的,温府可不好惹啊!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记着的,将来肯定会报答你的!”
“丫头,不要忘了,那几个人可是你让我杀的啊!你就陪了我几晚,就能抵过那几条命了?”
“我……我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啊……”红棉呜呜大哭道。
“说说而已?”男人抓着她的发髻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面露凶相道,“你逗爷呢?你当爷是路边的乞丐,由着你玩是吧?我告诉你,天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儿!那晚是你指名道姓地要杀了那姓紫的姐妹俩,其余两个是爷顺手杀了送给你当聘礼的!你已经是爷的人了,就别指望能从爷的手里逃脱!带走!”
“不要!不要!我不要跟你们去!我不要!”红棉哭闹道。
“再嚎就杀了你,信不信?好好地跟我走出去,别闹也别想跑,被衙差抓住了你跟我都别想活命!”
这几个男人挟持着红棉走出了巷子,尽管红棉心里十分害怕,但她也不得不装出没事儿似的,因为她身边的这几个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走上街不久,红棉抬头就看见了云云和素琴。两人正站在一个柜台前挑选着什么东西,她刚往那儿瞟了一眼,旁边姓关的男人就低吼她道:“想做什么呢?不打算要命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忙把目光收了回来。
几个人很快出了城,走到事先备好的马车跟前。姓关的推她上车,她再次恳求道:“关大哥,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离开我爹娘,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少啰嗦!快上去!”
话音刚落,几个衙差忽然从城门方向跑来。几个山匪见状,连忙四散开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衙差们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不落地擒了回去。
这日晚些时候,温老爷带着全家老小高高兴兴地从他大哥家回来了。屁股还没坐热,外面就有人来报说衙门里来人了。大家起初以为是甄卜一家谁来了,谁知道来的人竟是甄可明。
“甄捕头,这趟莫非又是来问紫穗姨娘那件案子的?”温老爷不解地问甄可明道。
“那案子已经有了了结,裘大人特地让我来跟温老爷说一声。”
“有了结了?”温庭悦忙问道,“也就是说已经抓到凶手了?”
“没错!”甄可明点头道,“下午的时候,已经将一干凶手抓了回来,一个不少。”
“一干凶手?”云云插嘴道,“这么说来,还真不是一个人干的?”
甄可明冲云云笑了笑说道:“其实这回得多亏云云你。”
“这话怎么说?与我云姐姐有何干系?”庭笙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下午我在衙门的时候,云云忽然跑来找我,说看见红棉和几个陌生男人打街上走过,看上去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于是我就带人追出了城,果真看见有四个男人与红棉一道,正推红棉上马车。那四个人一见着我们立马开溜,分明是心里有鬼,我当即拿下带回去一审,结果竟审出了大事儿。”
“莫非紫穗姨娘他们就是被那几个恶匪给害死的?”温夫人问道。
“正是!据他们的头目关二青交待,人是红棉指使杀的。”
“怎么可能?”万氏一脸诧异道,“红棉会干这种事儿?”
“那几个山匪是这么说的,但是红棉自己却说当时讲的只是气话,没想到那几个人会当真,更没想到他们是山匪。等她知道的时候,后悔莫及,却也不敢向衙门里报案。这双方各执一词,裘大人打算明日开庭公审,温老爷可以派人去旁听,此事裘大人必定会秉公办理。”
温老爷点头道:“知道了,回去跟你家裘大人说一声,辛苦了!此事了结后,温某必有重谢!”
“温老爷客气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甄可明走后,温夫人问云云道:“你是怎么看出红棉不对劲儿的?”
云云道:“瞧着就有些怪,红棉还拿眼睛瞟我,仿佛有话想说又不敢说。我也没料到是这么一桩大案子,原以为仅仅是红棉被歹人挟持了。”
“亏得你心思细腻呢!”温夫人夸口道,“若不是你,红棉与那几个山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个红棉真叫人有些失望啊!打小在府里养大的,又是她娘和甄姨娘亲自教养出来的,怎么会去和山匪勾结?她指使山匪去害紫穗,莫非就是因为前阵子跟紫穗口角了两句?那也太不值当了啊!”
“或许还不止呢!”李思禅忙插话道,“这事儿怕还和二娘院里的五娘有干系呢!”
“这话怎么说?”
“先前我不是提早回来了吗?正好就撞见五娘领着红棉过来,我问红棉来干什么的,五娘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只说自己会送红棉出府的。我这会儿想想,还真是很不对劲儿呢!”李思禅表情略显夸张道。
“后来呢?”
“五娘非要留着红棉,我没让,我就叫人把红棉送出了府。仔细想想,红棉不会是躲到咱们府里来的吧?她怕那几个山匪找着她,就上咱们府里来躲着,哎哟,想想还真是吓人呢!”李思禅捂着心口大惊小怪道,“听说那些山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招惹上这样的人,那准没好果子吃!这红棉和五娘胆儿也太大了!连山匪都敢招惹呢!”
“衙门里不还没审清楚吗?我想红棉应当是被那几个山匪给骗了,至于五娘,她未必会知道那帮山匪的事情。再说了,咱们这温府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闯进来的,大嫂实在不用忧心那没用的。”温庭悦不满地撇了李思禅一眼。
“是,咱们这温府铜墙铁壁,哪帮子山匪敢攻这儿来?可要是出了温府呢?瞧瞧你的紫穗姨娘是怎么没的?不就是那些山匪暗地里下的手吗?招惹上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出门儿都得小心些,要不然什么时候被割了脑袋都不知道呢!”李思禅紧接着又说了几句。
温老爷脸色微微收紧,眉头也皱了起来。温夫人往他那儿瞟了一眼,起身道:“老爷玩了一整日了,想必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让老爷好生歇着。”
众人退下后,阿梁走到温老爷身边问道:“老爷,要备沐浴水吗?”
温老爷紧拧双眉,摇摇头道:“让我再坐一会儿……阿梁,是不是我真的太纵容甄茹他们那一房了?”
“这个……”
“你老实跟我说。”
“其实这不能怪老爷,老爷也是因为大夫人不争气所以才把后宅之权交给了甄姨娘。甄姨娘这人性子烈,脾气重,管治起府宅来是十分得干脆利落,但当然了,这干脆利落之中免不了有些狠辣的手段,其实这都无可厚非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于七小姐和红棉来说,她的做派确实没起到了一个好榜样。这两个孩子的品行确实让人堪忧,又特别是七小姐,她是老爷您的亲生女儿,将来若是嫁了出去,只怕会给温府带来一些不中听的非议。”
“唉……”温老爷长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我太疏忽了,女儿成了那副德行竟还不知道……”
“老爷忙于买卖,疏忽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说我这宅子里竟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接下来我该把这后宅大权交给谁呢?”
“三小姐暂时也能为老爷打理打理,不过她将来迟早是要嫁的;大少夫人接手虽说是名正言顺的,但我想大夫人恐怕是容不下那几位少爷的,剩下……剩下也没谁能撑起这大局了。”阿梁摇头说道。
“唉,若是碧儿还在,我也不至于如此伤神啊!”
“其实有个人倒挺合适的。”
“谁?”
“云丫头。”
温老爷点头道:“对,我也挺看重这丫头的。这丫头是碧儿一手*出来的,做事踏实细心,性子又坚强,眼光也很不错,如果她能替我掌管这后宅大权,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可惜,她对庭悦始终没有男女之情,我也逼她不得。”
“男女之情不就是日久生情吗?兴许云丫头与二少爷相处的时日还太短了,对彼此不甚了解,待他们二人相处久了,没准就生情了。如果能让二少爷娶了她,往后咱们这温府就有人管了,也不必担心交给三小姐不长久,交给大少夫人会生是非。”
“这得看庭悦自己的造化了,我当然是希望云丫头能留在温府嫁给庭悦,如此一来,温府有人照管,另外云丫头对庭笙如同亲弟弟一般,我也不必担心庭笙在这家里会受人欺负了。”
“这时候,老爷就该帮帮二少爷,多让他与云丫头相处相处,时日久了,那感情就自然生出来了。”
“嗯,”温老爷含笑点头道,“你提醒得没错,我是应该帮帮庭悦,好让他早日让我喝上云丫头那杯儿媳妇茶。”
且说第二日裘大人公审,判了那四个山匪秋后斩,红棉身设其中,脱不了干系,判了个流放青州。红棉当日便被押解流放,五娘没来送行,只有她父亲江二两和哥哥江成远来送了她一程。她被流放后的第三日,甄氏就以静修为名,带温濯冰和五娘离开了温府,到城外五里处的一家寺庙去了。
大年初六,温老爷接到一封邀请函,是他的旧友邀约他去聚会的,他便决定带了庭悦和庭笙两兄弟一块儿前往。庭笙要去,云云自然也会跟着去。
听说这趟去大概要五日左右,云云便打算去跟阿箫说一声儿。夜幕降临后,云云找到仲夏,合计了一个借口,然后就出府了。到了谭十三家门前,对方听说她是来找阿箫的,便将她带上了那个阁楼,就是她和阿箫以前来过两回的阁楼。
阿箫这时候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她便坐在窗边等候。过了一会儿,门忽然开了,阿箫手里甩着包东西回来了。抬头看见她坐在窗边,阿箫先是一愣,紧接着把手里的油纸包一扔,迎上去一把抱起云云乐道:“你总算来看我了!”
云云略显羞涩道:“窗户还开着呢,你放我下来!”
“谁会来偷看?你总算来看我了!”阿箫高兴地抱着她原地转了两个圈儿,吓得她忙搂紧了阿箫的脖子,咯咯笑道:“你先放我下来,可晕死我了!”
阿箫将她往塌上一放,她正要起身,却被阿箫摁着就是一顿长吻。相思劲儿稍得缓解后,阿箫才松开了她,指着那食盒笑问道:“给我带好吃的了?”
“两样小菜和一沙罐子汤。”云云跪坐到凭几旁,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了出来。阿箫拿起筷子,揽着云云的腰亲了一口道:“有媳妇就是好!”
“谁是你媳妇了?”云云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早晚都是!”阿箫盘腿坐下,捧着汤碗喝了一口,回味悠长道,“我家云儿熬的汤就是好!比我家那些厨子熬的都好多了!云儿,以后天天都给我熬汤好不好?”
“让你家那些厨子给你熬吧!”云云也盘腿坐下,给他斟了一盏酒道,“跟你说个事儿,我明儿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我陪你!”
“是老爷要去拜访他的旧友,庭笙也要跟着去,大概五日后回来。”
“五日后?这么久?”
“是呢。”
“只有你家那小少爷跟着去吗?”
“二少爷也会去……”
“什么?”阿箫放下酒碗,一脸不痛快地说道,“那家伙也要跟着去?他故意的吧?他故意让他爹带上他和你家小少爷的吧?”
“是老爷的意思,说他那位旧友还没见过庭笙呢,所以要带去见见。”
“那温庭悦跟去凑什么热闹啊?就不能不去?”
云云看他那吃醋的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不放心什么呢?”
“我是不放心温庭悦那家伙!”阿箫往嘴里灌着酒道,“那家伙阴乎乎的,谁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招啊?云儿,别去了,跟你家小少爷说一声儿,找个借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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