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开会的谷强、孙奇峰、唐均和巩帅也都闻讯跑了下来,为了避免刺激到庞烈,他们没有立即从楼梯旁冲出来,而是一面悄声让大家先下楼,对外联系武警支援,让狙击手准备。
韩增则尽量柔和地喊道:“庞烈,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出来,我们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不瞒你说,我们也怀疑你哥哥并不是自然死亡,很有可能是被人谋害的,而且这件案子我们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很快就能为你哥哥讨回公道!”
这话本来说得不错,可是韩增的信息量不足,并不知道庞烈也是“沦落人互助会”的成员之一,不知道庞烈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因此这话对正常人来说听起来比较顺耳,但对庞烈来说,无疑增加了相当的刺激。
因此,庞烈死死地扣住陈阳光,手里的枪口继续在陈阳光脑门上的肥肉里压出一个凹陷来。
陈阳光也学过擒拿格斗,真动手的话也许不如其他早就当了领导的同批同事,但一般人还真打不过他,可庞烈比他强壮高大太多了,而且有枪,他还真不敢用性命做赌注进行一次尝试,眼下只能等待特警的神枪手解决庞烈了。
庞烈冷笑道:“我提出的要求,你们不能满足,我还提个屁?”
韩增当然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你先说,能不能满足,也得你说了以后我们才能判断!”
庞烈阴森森地说:“很简单,你们给我找辆车,不准跟着我,不准定位,我开出去,之后就放了他!你们敢跟上来,我就把他的脑袋钻个窟窿眼儿!”
韩增急道:“这个不难,我要请示我的领导!”
庞烈怒道:“我知道你不是能说了算的人,但你在耍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痛快地答应了,你当我是精神病院的?我***怎么知道你们定没定位,跟没跟踪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找了辆车给我之后会不会封锁所有出城的路?”
韩增也急了:“那你还提这种要求?”他心思缜密,枪法和武功都是上乘,但口才不算好,而且并不是谈判专家,而是实干性的,这句话显然就落了下乘,更加激起了庞烈的怒火。
庞烈狂吼道:“不错!我反正不想活了,我就是在耍你,那又怎么样?妈了个逼的,我现在就弄死他,够本儿了!”
唐均没办法,只能快速从楼道里闪出,庞烈见又来了一个,更加激动,尖叫道:“谁敢过来?我打死他!你们这帮脑满肠肥的畜生,成天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干过一点儿正事儿没有?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唐均忙叫道:“你别激动,庞烈!你哥哥去世了,大家都为你难过,我们会为你哥哥找到凶手的!我是刑警大队四中队队长唐均,你还认得我吧?我是能说了算的人,你要一辆车,那可以,我现在就有一辆,我自己的比亚迪S7,给你钥匙,就在我手上!”
巩帅也快速掏出钥匙:“也可以用我的!我的刚刚加满油,你跑个几百公里没问题!”
庞烈冷笑道:“你们耍猴呢?好感人啊!我要这小子的车,我手里这小子的车!”
陈阳光颤声道:“不……不在我身上,在我办公桌上,韩增……你帮我拿来吧……我那车是辆汉兰达,太大了不好开,我劝你还是用唐队的吧……”
庞烈阴恻恻地说:“你没有资格和条件,让我来选择什……”他的话还没说完,背后的窗户陡然爆裂了,铺天盖地的碎片就像一场暴风骤雨一样四下弹射,也就在这同时,窗户边缘白光一闪,那光就骤然化作人形狂电惊雷一般直接刺到眼前。
庞烈不敢转身,而是拉着陈阳光一下子背靠墙壁,以免唐均、韩增、巩帅以及现场的二十多个警察全部扑上来制服他,但那疾电到了跟前已经从耀眼的眩晕光辉中稳定下来,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庞烈的手腕。
庞烈感觉自己简直就像被一条从远古深海里游来的巨齿鲨一口叼住,那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攫住他五脏六腑的每一个细胞,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似乎某种不属于人间的东西,近在咫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使得他迟疑了一秒才发出惨绝人寰的激烈惨叫,咯吱一声脆响,他的手腕断了。但这一刹那的一系列变故激发了他内心中想要同归于尽的凶悍猛恶,使得他趁着手指还有力气,就要扣动扳机。
但紧接着他看到了一条血做的长长浪花,已经将他的那根原本在扳机位置的手指整个远远地抛送出去,横截面齐刷刷就像被锋利的刀子斩断一般。
他在泪花四溅模糊了眼睛时,用眼的余光勉强看到他眼前站着一个男人,用一只手将从自己手里夺走的枪捏碎,而且是在一瞬间彻底改造了形状,使得扳机部分陡然变形,完全成了一团铁疙瘩。
这无异于突然出现了强力切割,把空气都全部挤了出来,使得整个铁疙瘩密不透风,连子弹也要被憋死,这也使得原本处在扳机前后两侧贯穿枪支的那根食指,成了这小小断头台上的首个祭祀品。
惊恐和剧痛交织得像诺曼底登陆时漫天的子弹轨迹编织成的大网,把庞烈彻底笼罩住,摇摇晃晃,无力地瘫倒在地。
但他还没落地,五六个警察已经蜂拥而上,将其死死地压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失去食指的手被反扣在后背,因为用力太过激烈,手的截面继续喷涌出更多的血花,斑斑点点喷溅在墙壁上,显得触目惊心。
唐均、巩帅、韩增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由于此事太过突然,也太过惊世骇俗,大家真没想到这职业生涯惯常看到的场景,居然发生在公安局的刑警大队办公楼,尽管都放松下来,却还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此刻,外面传来了大量的踏步声,似乎是有大批的武警在接近,而路晨和张晓影也快速奔跑上来,一脸肃然又焦虑万分,可当她们发现事情都解决了,虽说在意料之中,但还是露出了欣喜和宽慰的笑容。
陈阳光从小养尊处优,来到刑警大队也主要是为了混个文职,这次算是他职业生涯里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就算危机已经解除,也仍旧吓得面无人色,过了老半天,才缓缓地坐下。他还真是特别讲究,都吓成这样,也没忘记伸手拖个椅子,而不是一屁股坐下。
于果朝他笑了笑,说:“阳光,你临危不乱,面无惧色,是个男子汉。”
陈阳光噗嗤一声笑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揶揄地说:“你别臭我了!我是给吓傻了,压根就说不出话来!都是实在人,我没必要非吹牛,但谢谢你维护我的面子。我只能谢你这个了……
“因为你救我的命是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大恩也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说,你现在各方面路子都比我野得多,我估计是帮不上你什么忙咯……这里是三楼,虽然不高,但你这功夫可真是太厉害了……隔着这么远就能抓着他……”
他陡然看清楚了那把枪被捏成了一团铁疙瘩,顿时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唐均、巩帅和韩增看清楚了枪的形状,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已经没有暖气了,春天仍然比较寒冷,可他们几个在已经适应了这种天气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都打了个寒噤。
正在此时,有个女声突然喊了声:“好!”这就像一枚石子突然扔进平静的湖面,震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随后越扩越大。大家都叫起好来,纷纷鼓掌,越来越热烈,这其中的敬佩之情浓郁极了,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
唐均派张晓影快速跑下去向领导汇报危机已经解除,张晓影来了劲,一路狂奔下去,差点把谷强和孙奇峰都撞倒,她看到后面还有鲁正义和段金锋也赶来了,吓了一跳,忙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发生的情况。
武警部队的狙击手已经占据了各个有利位置,鲁正义快速思考,马上做出深思熟虑的决定:“让武警部队都撤离!对外宣称是我们刑警大队临时做的一次演习,内容是为了防范被带到这里的嫌疑人突然抢枪,以及应对措施。我宣布,这场演习圆满成功!就这样!现在武警部队可以回去了!”
张晓影心想:“这当官儿的就是不一样啊,无论遇到多大的事,满脑子首先想到的还是舆论影响,看来我是当不了官儿了……”
她当然知道鲁正义和段金锋总体来说还是正统又有原则的领导,但只要是领导,就难免恶俗,她终究是很看不惯,在这方面,她还是最向往于果那种无拘无束和自由自在。
鲁正义看到于果时,连忙换了一副笑容,快走几步,上前跟于果热情地握手和寒暄,不断称赞于果本领高强心肠又热,正义感极强,这次多亏了他,这才没让事情闹大,这件事确实是家丑不可外扬。
于果也听明白了,鲁正义作为一局之长,不得不首先考虑此事的影响,哪怕已经成功解决了,骨子里也十分不光彩,传扬出去,胶东市公安局真会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于果便点点头,也用暗示的口吻表示,绝不透露,同时也说,人没事就好,恳请鲁局长不要批评这些下属,他们也不容易。
鲁正义和段金锋开会时突然听说此事,特别恼怒,的确也有要严惩属下的意思,但现在事情成功化解,心情愉快,再说以后用到于果的地方多得很,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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