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赵卿欢没有想到,在宋瑶的事儿上,她注定是要一波三折的,因为莒王妃宁氏也给了她一个闭门羹。
赵卿欢有些诧异,本想好的另辟蹊径就这样被莒王妃的主动交恶给断了前路。但越是这样的反常,就越让赵卿欢觉得宋瑶的执意坚持里透着古怪。
第二天,她依言带着郎君画又去见了一下三夫人,不过这一回,宋三郎竟也正陪着三夫人一起等着她。
见了赵卿欢,宋三郎很是客气,张口就道,“听夫人提及赵掌媒很多次了,没想到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三郎太客气了。”赵卿欢有些惶恐,连连行了肃拜。
几声寒暄后,三人便依次落了座,三夫人一边笑着展开了赵卿欢带来的画卷一边说道,“昨日我就同三郎说了,其实我和三郎中意的都是林少监。哎呦,你瞧瞧,眉清目秀的,模样也是俊俏。”三夫人心有所意,一展卷,看的就是林少监的画像,便是越看越满意,越满意就越喜欢。
“恩,按着两家的家世,林家也是更合适些。莫府根基深厚,莫公这些年虽不问世事了,可莫大郎在皇上跟前说的话还是举足轻重的,咱们总归是高攀了。若换个性子绵柔的女儿我和夫人倒也愿意费费神,但阿瑶的性子……”宋三郎说着便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凝着的皆是愁云。
赵卿欢自然是听懂了夫妻二人话里的意思,闻言便说道,“如此看来林少监确是不二人选,那若二位都点了头,回头我就去一趟林府吧。”
“望这一次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三夫人苦笑了一下,看着赵卿欢道,“我便是私心想让你快些把这事儿给办了,就烦请赵掌媒多上心了。”
“应该的。”赵卿欢说着顺势就收起了郎君画起了身,“三夫人你太客气了,这本是我的分内之事,若能促成良缘,自是再好不过了。”
“我送赵掌媒出去。”三夫人见状看了一眼宋三郎,两人之间眼波流转,闪着旁人看不懂的暗动。
赵卿欢是明眼人,见状自然连忙摆手拒绝,然后便匆匆的告辞退了出去。
待她出了堂屋外的园子,宋三郎一直紧绷的背才略微松了松,然后便对三夫人道,“我查了,是莒王府里的一个幕僚。”
三夫人脸色一白,堪堪的张了张嘴,可话还没说出口,她眼眶里就已经晕出了泪雾,“这孩子,这孩子的心思怎么就……”
“亏得我昨儿比赵掌媒早到了半步,不然若是宁氏真的见了她,凭着这赵卿欢的能耐,保不齐宁氏会说出些什么来的。”宋三郎沉着一张脸,使劲的压着心里的那股子闷气,“我就知道,那丫头平日里虽脾气大些主意也多些,可却不会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性子,怎么一说要成亲嫁人,她就这般抵触,好像非要和咱们弄个鱼死网破一样,肯定有蹊跷。”
“那个人……那个幕僚,你见了么?”三夫人颤抖着唇,担忧的问道。
宋三郎心疼的看了夫人一眼,只觉连着这些时日,为了女儿的事儿,夫人是操碎了心,不由柔了声音叹气道,“我没见,已经给了钱让宁氏想着法子打发了。”
“宁氏能办好么?”
“怎么不能办好!”宋三郎气的低声一吼,“事儿就是在她府上出的,她这个做姐姐的没看好,差一点酿成大祸,如今我出了银子让她把人给我打发远了,这点小事还能难倒她一个王妃不成?”
“三郎,你、你别气……”三夫人一听就抹了眼泪,哽咽道,“千不好万不好总算是在情况变的更糟以前咱们就发现了。如今又有赵掌媒配的这桩媒,我瞧着林府不错,你与林少监也算是半个同僚,若事儿能定下来,阿瑶这念头,也是好断的。”
“希望如此。”宋三郎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三夫人微颤的肩,目光绕过了门扉,看向了堂屋外头。
园子里,梨花白郁粉梅争艳,枝头散绿盎然成趣,好一片三月明媚春色渐浓之景,不正是凤冠霞帔嫁女迎婿的好时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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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卿欢出了宋府就深深得吸了一口气。三月春光正好,举头而望,天际一片蔚蓝,盈着各宅探出墙来的绿枝,娇艳欲滴的令人欢喜。
她这两日绕着宋瑶的事儿连轴转,本这会儿折身就应该马上赶去林府的,可牵着马走了两步以后,赵卿欢便改了主意准备先回衙门一趟。
从宋府回官媒衙门,若是有心,可以绕过西市再转道,赵卿欢便就如此顺路去西市口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然后又将搁在画坊好些天的那几幅美人卷和郎君画取了出来,方才慢悠悠的遛着马回到了官媒衙门。
眼看就要入四月天了,衙门里的掌媒们照旧是忙的七晕八素不见踪迹的,是以这青天白日的,整个官媒衙门里头却是冷冷清清鲜见人影的。
时近正午,衙门的小衙役正抱着一杆令茅杵在门后头打瞌睡,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小衙役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扶了扶歪在了一边的官帽,正要定睛看呢,头顶却突然吃了一记爆栗!
“衙门冷清,你也不能这样明着胆子在门口打盹儿啊。”赵卿欢双眸一瞪,将手中的缰绳甩给了正点头哈腰的小衙役,然后又训了他一声道,“回头若是让钱掌媒瞧见了,有的你好受的。”
“嘿嘿……您回来啦。”小衙役自知理亏,涨红了一张脸唯唯诺诺的牵住了马,然后冲已经走了进去的赵卿欢喊道,“赵掌媒,有位娘子在内堂候了您多时了。”
赵卿欢步子一顿,惊讶的回头道,“娘子?”
小衙役点点头,“而且我已经问过了,这位娘子不是来求媒的。”
赵卿欢闻言更诧异了,便是冲小衙役笑了笑,然后转了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就直往衙门内堂走去。
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专程来官媒衙门候着她的,竟然会是云千素。
“云娘子?”见了闻声转了身的云千素,赵卿欢不由失笑道,“这是怎么了,你竟会到衙门里来寻我?”
“小欢……”可云千素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眉宇凝愁,一脸的心事,欲言又止。
赵卿欢一愣,以为她是又和方绥之吵架了又或者是被方五夫人伤了心,便急忙上前宽慰道,“你且放宽心,若是明柳先生又让你不高兴的话咱们这两日就不见他了,由得他去天天惦记着咱们才好呢。”
“不是!”谁知云千素却径直摇头驳了赵卿欢的话,正色道,“小欢,今儿我进宫给贵妃娘娘去送画,席间娘娘和我闲聊,竟……竟说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赵卿欢一愣,正要转身去倒茶的手势便顿住了。
“小欢,你知不知道,衡阳公主……皇上已经准备让衡阳公主去和亲了。”
云千素这句话说的是真真切切的,可赵卿欢却听得云里雾里如同飘渺,仿佛眼前一切都是梦境,只要她眨一眨眼,所有的人和事都会随之消失一般。
“小欢,小欢!”看出赵卿欢愣得出了神,云千素着急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摇了摇她的肩,镇定道,“你且缓一缓神,公主和亲也不是坏事,就是突然了些。”
云千素是只知赵卿欢和衡阳公主私交甚密有些情分的,但衡阳和顾容云的事儿她却是全然不知的,是以对于衡阳和亲的事,云千素这般急急来告,全是因为事出突然她也尤感惊讶,若说里头还有别的什么情愫,那倒不然。
“和……和、和亲去哪里?”赵卿欢使劲的捏紧了拳,强迫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并无异样。
可其实她此时此刻内心却如波涛一般汹涌而扑,衡阳的脸,顾容云的脸,还有昨日梅遇笙在莒王府门口和自己说的那番话,正一波一波的撞击着她颤跳的心。
“郭贵妃说是南诏王亲自来求亲的,求的就是衡阳公主。”云千素回忆着之前在宫中和郭贵妃的私聊细细道,“贵妃娘娘说这事儿前后不过一日功夫皇上就定了,许下个月南诏使者就要来长安城朝贡了,到时候和亲的日子应该就能定下来了。”
“南诏?”赵卿欢失神的低语了一句,忽然抬头问道,“是南诏王亲自写文书来求的亲?”
“是啊。”云千素点头,“你也知道,南诏这两年闹的厉害,势力不容小觑,娘娘说皇上见了文书,左右思忖了好久,后来便亲自去了一趟福熙殿。”
“是白纸黑字写的求取衡阳公主么?”赵卿欢抓着云千素的手臂又追问了一句。
云千素不甚明了的摇了摇头,“贵妃娘娘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到底是怎样,娘娘也不曾同我细说,只是这事儿如今在宫中已经传开了,娘娘今日告诉我,是因为想让我给衡阳公主作一幅画,这才闲聊……诶,小欢,你去哪里?小欢……”
但不等云千素把话说完,赵卿欢就仓促的起了身,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冲出了堂屋,徒留身后急急唤她不归的云千素一人端坐桌前,看着赵卿欢奔足而去的背影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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