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书灯象一尊雕像般木然端坐,良久,才一字一句的说道:“姥爷,你这是想让我做一头畜生吗?”
“畜生?”韩三昧冷笑:“你以为我韩三昧是怎么起家的?你以为当初刚刚十七岁的主上是如何坐上王位的?!”
铁书灯再次遭受重击,心中的痛苦,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大脑乱成一团,险些要晕厥过去,因为他听出了韩三昧的画外音。∑,
王族无亲情,果然如此吗?!
“书灯,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很好,这很好,你不能去,但我可以去。”韩三昧轻轻吁出一口气,因为铁书灯并没有继续纠缠:“我老了,也不剩几年活头,今夜,就让我给你铺出一条路吧!”
“姥爷,你是去救父王呢,还是要去害父王?”铁书灯的脸颊不停的抽搐着,他不傻,已隐隐明白了韩三昧的用意。
“见机行事。”韩三昧露出狞笑:“如果叶信事败,我当然要擒下叛臣贼子,如果叶信成了……那么,书灯啊,大卫国的未来就全看你的了!”
铁书灯知道,他不想等几十年,那时候他已经太老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明智的选择,是不管不问,到了最后,再安然拿走自己理应得到的,但是,铁书灯又感觉自己的想法太恶心、太无耻,他甚至痛苦的想剖开心窝,看看自己的心是不是已经被**染成了黑色。
“所以,我可以去,但你不能去。”韩三昧缓缓说道:“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铁书灯吃力的问道。
“如果你去了,遇到叶信,该怎么做?阻拦他还是帮助他?”韩三昧说道:“主上莫名其妙判处温弘任一家三口斩立决,已经逼得叶信快发疯了,你以为你去了有用么?能拦住叶信?呵呵……连你我都知道温弘任肯定是被冤枉的,何况是叶信?”
“你和叶信交好多年。应该清楚叶信是个重旧情的人吧?当初他被人当成废物,只有温弘任欣赏他、喜欢他,甚至要把自己的爱女许配给叶家,叶信那时候肯定是感激涕零的。”韩三昧续道:“温弘任蒙此奇冤,叶信又年轻气盛,不管他做出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正处在疯狂之中,你去了不但拦不住他,反而会让你们从朋友变成仇人。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拦不了他,难道你还能帮他不成?如果你帮了他,朝中的臣子会用什么眼光看你?”韩三昧又道:“拦不住他,又不能帮他,那你去做什么?当初你的父王就是什么都没做,你,也应该象他一样!”
韩三昧动了真情,这番话是肺腑之言,铁书灯能理解其中的道理。但心内却更加苦痛了。
“王宫内警钟响了这么久,可一个人都没去啊。”韩三昧叹道:“我去已经足够了,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书灯,你病了。听到叶信谋反的消息,你当场晕厥不省人事,这是合情合理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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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三昧和铁书灯剖心长谈的时候。铁心圣孤零零的坐在大殿中,他的眼神有些茫然。
听到叶信谋反,他勃然大怒。旋即又知道,官翰雨已经被叶信斩杀,他差点昏过去,这个消息比他知道九鼎城被血山军团洗劫更为震骇,几欲吐血,几十年了,官翰雨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
铁心圣第一个反应,就是集合大卫国所有的战力,誓杀此獠!
在铁心圣的设想中,诸位重臣会在第一时间集合,然后各自率领家将,讨伐逆臣,虽然杀了叶信之后,他会面临一种无人可用的窘境,但他不怕,这点挫折是不可能让他屈服的,他还有外力可以借用。
谁知道,警钟响了这么久,一个朝臣都没有出现,王宫内外,除了张皇失措的宫禁军,奔跑呼号的内监、宫女之外,再看不到别的身影了。
虽然身边还有人保护,可铁心圣感到出离的孤单。
沈忘机没有来,他有自己的原因,沈妙是狼骑中的一员,这一次叶信是带着狼骑谋反,他不知道沈妙有没有牵扯到里面,在没有查出究竟之前,他不能冒然出面。
邓知国和王芳没有来,叶信的战力太可怕,让他们感受到巨大的压力,真的要与叶信生死对决么?而且,他们都很叶家有关系,邓家是叶家的姻亲,王芳和叶观海的关系一直不错,而王猛和叶信又始终象亲兄弟一般热络,加上温家已全力一搏,站在叶信那一边,他们没办法快速拿定主意。
韩三昧会来,但不是现在,来得过早会面临一种尴尬,他是阻拦叶信呢还是帮助叶信?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会再等一等,等到叶信真的能攻入王宫之后,再做决定。
大卫国上柱国级强者就这几个了,魏卷和官翰雨已死,唯一一个愿意立即出现在铁心圣身边的,只有温元仁,但可惜的地方在于,他绝不想帮助铁心圣,而是要与铁心圣拼个你死我活。
铁心圣还能指望的,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别离了,但宗别离一点消息都没有,至于宁高悟、周破虏和吴秋深,都是外人,不在这种时候捣乱已经不错了。
宫禁军的将士如走马灯一般冲进大殿,禀报狼骑的动态,终于,叶信已经出现在王城前,在宫禁军进宫禀报的时间里,应该已经跃过城墙,突入宫禁了。
铁心圣终于坐不住了,突然跳离龙椅,向着后花园冲去,他那两位老友是怎么回事?就算他们在闭关,听到王宫的警钟,也应该出来见他了!
其实这个时候,铁心圣应该全力整顿宫禁军,与叶信决一死战,但他没有那个勇气,在听到叶信阵斩魏卷、击杀了官翰雨之后,他本能的试图逃避战斗,就算最后要拼命,他也希望能找到帮手。
守在殿内的几个宫禁军的将领不明所以,但他们的责任是保护铁心圣,急忙追向铁心圣的背影。
片刻,铁心圣冲入后花园,开启案上的机关,随后顺着假山上露出的甬道向内走去。
走出几十米,前方看到了明亮的烛光,铁心圣的身形陡然变得呆若木鸡,接着摇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幸好那几个将领及时冲上了,扶住了他。
那两个麻衣老者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躺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的咽喉都被割开了,鲜血流了一地,而且血迹尚没有干涸,他们的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这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书架依然是整整齐齐的,摊在书桌上的书没有破损,其中一个麻衣老者手中还拿着一只酒杯,酒杯中尚有半杯酒,凶手是在出其不意之间迅速击杀了他们,让他们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铁心圣眼前阵阵发黑,他的身体抖得厉害,以至于扶着他的将领,甲胄上的铁叶在不停发出碰撞声。
在这一刻之前,铁心圣认为自己是异常强大的,整个大卫国,由他来主宰,他能汇集海量的资源、他能调遣强悍的战力,到了这时候铁心圣才蓦然发现,原来他是如此的虚弱,除了自己以外,他一无所有,以前所拥有的种种,不过是幻象,如一场飘渺的梦。
叶信率领狼骑已经来到了正宫前,大殿的广场上,有千余名宫禁军的将士,毕竟是铁心圣的亲卫军,虽然几位重要将领都在铁心圣身旁伺候,没有指挥,但他们并没有被狼骑冲天的杀气所慑服,立即自发的摆出阵列,准备战斗。
看着宫禁军们视死如归的表情,叶信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样也好,一了百了吧。”
下一刻,叶信举起了杀神刀:“杀!”
狼骑轰然应诺,接着随着叶信向前驰去!
叶信拥有丰富的知识含量,在他的带领,天罪营已变成了一架精妙无比的机器。
单单是口令,就和其他军队不一样,只有一个字,简单无比,同时又赋予了复杂的含义。
每到战前,叶信会亲自决定战术,然后下达命令。
走,有时候是指快速行军,有时候是指清扫杂兵,如果面对强悍的对手,走的意思是用最快速度击穿敌阵,然后远遁,绝不与敌军做过多纠缠。
起,是指展开游击战,尽可能的歼灭敌军有生力量,但同时避免与敌军发生正面冲撞。
战,是指必须达成某种战术目标,叶信也决定了付出一些代价,所有的将士都要跟紧叶信。
杀,是指彻底的歼灭,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譬如说叶信在对阵大召国的司马清虹时,下达的就是‘起’字命令,天罪营的将士可没想心灵相通的能力,能完成那般巧妙的配合,正因为他们在发动前已完全领悟了叶信的用意。
宫禁军的将士们呐喊着迎上前,没有主将,能这般鼓噪而前,他们的精神可嘉,但意志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确实能创造奇迹,可有的时候只是无谓的挣扎而已。
狼骑以叶信为中,并驾齐行,只第一轮撞击,冲在最前面的宫禁军将士便化作一蓬蓬飞溅的血花。
叶玲等人只感觉自己的视线已被鲜血铺满,这是花之夜,也是血之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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