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已经混沌不堪,不知道时间,也分不清白天黑夜。迷糊感觉好像有人敲审讯室的门,正在审问我的警察暂时停止问话,我昏昏沉沉的坐着,眼皮不停的打架。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惊跳起来,强撑开眼皮。“你可以走了。”其中一名审问过我的民警臭着一张脸说,很不情愿放我走的样子。
我脚步虚浮地走出审讯室,外面是白天了,强烈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童忻!”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那声音果然是出自沐眠之口。
“你怎么样,没事吧?”沐眠关切询问。
我顿时明白了,我能这么快被放出来,一定是沐眠的功劳。一股热浪冲进了我的眼眶,我摇摇头,哽咽难言。
刚才那个臭脸的民警插进来,气势汹汹地质问沐眠:“你这样拿领导压我们算什么,领导就可以循私枉法吗?被害者死前明明指正她是凶手……”
“你先别激动,听我好好说。”沐眠打断了他,“我怎么可能拿领导压你们,如果我没有道理,领导也不可能仅凭我一句话就同意放人。”
“你的道理是什么?”那民警问。
沐眠反问:“被害者的死因是什么?”
对方回答:“胸部被利刃刺伤,大量出血而死。”
“这就是童忻并非凶手的最好证明。”沐眠自信满满,“你没有发现,她身上的旗袍很干净吗?据我所了解,她进入会所时穿的就是这身旗袍,没有换过。死者是被刺伤,大量出血,凶手的衣服上肯定也溅满了鲜血,只要注意观察,多动动脑筋,就能知道她不是凶手了。”
对方哑口无言了,惭愧地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沐眠带我离开后,我很郁闷地小声问:“那几个审问我的人,是不是实习生?”
“实习生肯定不是。”沐眠笑了,“不过应该是新手,经验不足,你就原谅他们吧。都怪那个李菲,临死前还冤枉你,这件事实在很蹊跷。对了童忻,我已经从岛外的派出所调到西区公安分局刑警队了,李菲被杀,我们刑警队已经立案,接下去会进行调查。”
“那太好了,谢谢你。”我感激万分,“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真的很感谢。”
沐眠冲我调皮地笑。“你搞错了,该谢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我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沐眠笑得神秘。“你出拘留所就会看到了,他正在外面等着你。”
可是我们走出拘留所的大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咦,刚才明明说在这儿等我们啊。”沐眠疑惑的四处张望,“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了。”我阻止她,刚燃起的热情又迅速冷却了,“他可能不想见我。”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沐眠问。
“是萧瑟吧。”我苦涩地说,“我知道他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告诉我,回来后也没有和我联系,
“不会吧。”沐眠很惊讶,“那他怎么知道你被抓进了拘留所,十万火急的找到我,说你绝对不会杀人,让我务必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昨晚他也参加了李菲的婚礼,我看到他进了婚宴厅,但他没有看到我。”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我却浑身通过了一阵寒战,而且只站了一会儿便头晕目眩,话也说得虚飘飘的,“李菲被杀引起很大的骚动,他一定也知道了。”
“哦,这样啊。”沐眠也有点糊涂了,她扶住我,“我先送你回去吧,看你很疲惫的样子,回去好好睡一觉。萧瑟那边,我问问怎么回事再跟你说。他的手机号码还是原来那个,你也可以自己跟他联系。”
我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上车后整个人瘫在了座位上。
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公寓,看了一眼时间,将近早上8点,排练是10点开始,我调好闹钟,抓紧时间睡了两个小时,精神恢复了一些,准时去参加排练。
中午休息的时候,朱尊一来找我,他脸色苍白,眼窝发青,显然昨晚也没有睡好。“童忻,实在对不起。”他满脸的歉疚,“请你帮忙,结果害得你被拘留。幸亏出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不明白,李菲为什么要那样说。”我很困惑,也难以释怀,“你知道原因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想过,会不会她以为你真的是我的女朋友,嫉恨你,所以故意那样说。但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可笑,太自作多情了。”他痛楚的咽了口气,眼底闪着深刻的凄凉,“再说了,就算真的嫉恨你,也没必要因为这样陷害你,却让真正杀害她的凶手逍遥法外。所以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们同样困惑,同样得不到答案。
“还有件事情,我昨晚遇见萧瑟了,你被警察带走之后,我看到他也在围观的人群里,非常焦虑的样子。”他落寞的一笑,带着歉意说,“我和他打招呼,但他对我很冷漠,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起初我很不解,后来突然想到,他可能是误会了。你假扮成我的女朋友,挽着我的手臂进会所的时候,我看到远处有个穿西服的男人盯着我,那人戴了一副墨镜,我一时没认出来,后来回想起来,应该就是萧瑟。”
我震动的微颤了一下,原来萧瑟看到我和朱尊一了,他误会了?我一时间心潮激荡,取出手机就想给他打电话,澄清这个误会。可是萧瑟在熊芊羽闺房内的画面闯入脑海,已经落在按键上的手指顿住了。既然他还这么关心在乎我,为什么回来后不第一时间联系我,那时候还不存在所谓的“误会”。还有,既然到了拘留所外,为什么又悄然离去?这恐怕不是“误会”二字能够解释清楚的,也不符合萧瑟的作风。
我堆积着满怀的怆恻、痛苦,还有满怀的疑问、困惑,以及各种难描难绘的愁绪。犹豫了片刻,终是将手机收回。算了,《吉赛尔》周三晚上就要开演,先全力以赴备战演出,结束后再作打算。
在新年芭蕾演出市场上,《吉赛尔》的上演是海城芭蕾舞团的“重拳出击”,在各媒体的宣传中,都将其称为“巴黎国际芭蕾舞比赛金奖得主童忻的最新演出”,所以,这部剧演出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我们舞团的艺术声誉。虽然我已经历过世界最高级别芭蕾比赛的“考验”,但在演出之前,我还是感受到颇大的压力。
在海城大戏院的第一场演出之前,我和卓羿宸他们一起在后台做准备。办公室主任方艳兰走进来,笑着说:“今天大剧场是满场啊,大家可要铆足劲了!”
她的本意其实是想让我们放松地跳,我当时却一下子紧张起来了,胃部一阵阵的抽搐。我赶紧走出休息室,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出去却呆住了,我接触到的,是萧瑟的脸,和他微笑的凝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瞠目结舌的。
“因为后台有保安守着,狗仔队进不来。”他无奈的笑了笑,“我的事情,演出结束后再告诉你。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因为紧张?获得国际大奖后的第一场演出,压力很大吧?”
他对我的心思简直了如指掌,我讶然点了点头,心正在剧烈跳动着,说话的气息也不稳定:“听说……台下是满场……我有点紧张。”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你跳舞难道希望台下没有人看?相信自己,你绝对没问题的!”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也把我妈妈日记本里的一段话送给你:虽然获得了国际芭蕾舞比赛的最高奖项,但要想真正伫立在舞台的中央,需要不断挑战自我。挑战就是学习,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为天地间无守成之事。”
他手心的温暖力度,还有那稳重安宁的声音,都传递了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我的心跳竟渐趋于平稳,纵然有千般不满,万般委屈,在这一瞬间,也都烟消云散了。
《吉赛尔》这部舞剧有“芭蕾之冠”的美誉,第一次使芭蕾的女主角同时面临表演技能和舞蹈技巧两个方面的严峻挑战。这是双重考验,也是检验一个芭蕾舞女演员是否成熟的试金石。
让我异常欣喜的是,首场演出非常成功,观众的掌声与喝彩说明了一切,我经受住了双重考验,在卓羿宸的默契配合下,尽情而完美的演绎了吉赛尔。
回到后台后,我和卓羿宸都十分兴奋,相互击掌庆贺。
“童忻,你抓住了吉赛尔的灵魂,越来越成熟了。”卓羿宸似有无限感慨,“有人说,伟大的艺术家一定经历了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情感世界,这样他的作品才更深刻。以前我对这句话的体会不深,但现在已经有了很深刻的理解。如果表演者有亲身的经历,任何想象中的情感与心灵的痛苦,会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对你和对我都是如此。所以当生活给予我们痛苦的礼物时,泰然接受才是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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