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挥手,翩然的一转身,推开门,放进一屋子的冷风,
我打了个哆嗦,感到寒意直侵到骨髓里去。我的手里还攥着创可贴,她没有用上,不过那伤口很浅,不会有什么大碍,其实她就是来威胁逼迫我的。我站在那儿,一时间晕头晕脑,这一夜,把我的生活世界,完全搅乱了。
我关好门,坐回床上,仰起头,把头靠在床背上,闭上了眼睛。经过整晚的折腾,疲倦在我的四肢百骸中扩散开来。睡前拿起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有一条萧瑟发来的短信:今晚的事实在很抱歉,等有时间再慢慢跟你解释。
我心中立刻涌起一阵极大的愤怒和酸楚,丢掉手机,拉开窗帘,对着窗外那无边无际的细雨,默默的发起呆来。
公演进入最后几天的冲刺阶段,我每天都像一个高速运转的轮子,超负荷工作,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萧瑟和林恩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萧瑟也没来烦我,只是尽职地扮演翻译的角色。
这样最好,免得有人再在我面前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经过不断改进学习和刻苦训练,我的进步有目共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终于到来了,连续三场的公演在去年刚刚落成,有着海城文化新地标之称的海城大戏院举行。
大剧场金色大厅内“鞋盒式”布局的观众席可容纳1497人。舞台机械、灯光、音响系统等设备均按照国内一流标准配置。能够在具有国内一流水准的剧院登台演主角,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幸福和荣幸。
我和卓羿宸都全情投入到演出当中,包括开场的“吻戏”,当然,我并没有当日和萧瑟演示时那种脸热心跳的感觉,我只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了戏中的朱丽叶,在凄冷的墓地与爱人完成了生死之吻。朱丽叶投湖后被救起,家人和朋友发现她时,都以为她死了。获知朱丽叶死讯的罗密欧奔向墓地,最后一次拥抱亲吻她后,用一把尖刀刺向了自己胸膛。朱丽叶醒来,发现罗密欧已死,悲痛欲绝,自杀身亡。一对恋人,用生命祭奠了他们刻骨铭心的爱情。
首场演出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当演出剧终落幕的一瞬,艺术感染力如狂飚一般贯满全场,我听到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在剧场内经久不息地回荡。我们演员和主创人员谢幕的时候,欢呼喝彩声响彻全场,而当坐着轮椅的叶梓涵作为主创人员被推上舞台时,全场观众为之起立鼓掌,向她致以崇高的敬意。她经过了精心的打扮,还戴了一顶漂亮的帽子,遮住头上缠绕的纱布。
萧瑟双手捧着一束鲜花走上舞台,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上装里面是白色衬衫,还打了领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着正装的样子,比平日里显得沉稳了许多,而且简约大气,修长的身材尽显优越比例。当他走到我面前时,我清楚看到,他的眼里含着泪水。
“祝贺你童忻!”他将手中的花束递给我,“你的表演太棒了,看得我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我接过鲜花,真诚道了声“谢谢”,不管我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在这样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萧瑟也没有多余的话,送过花之后就走了。他前脚刚走,赵均宁后脚就来了,也给我送上了一大束鲜花,我同样接过道谢。
“我这周六上午10点半会搞一场行为艺术,希望童小姐到时能来捧场。”他竟然在这种时候发出邀约,我只能礼节性地说,只要有空一定去观摩。
我怀抱着两大束鲜花,接受全场观众的掌声与喝彩。最后领导和嘉宾上台与所有演员和主创人员握手,我看到萧鹏程和几个市领导一起上台。“祝贺你童忻。”他说了和萧瑟同样的话,他的眼中也有泪光闪动。
我伸手与他握了握,他粗糙厚实的大手十分有力,仿佛将充沛的能量传递给我。“谢谢!”我对他感激颔首,我的确应该感谢萧鹏程,在叶家村的时候听叶梓涵说过,她看了叶莺留下的
剧本,感触非常深,向虞团长提出在原有剧本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加工,重新编排这台原创舞剧,没想到这个提议很快通过了。后来尹静姝向我透露,虞团长之所以会拍板同意,是因为萧鹏程对这个剧很感兴趣,主动提出要提供资金,而且是以他个人的名义赞助,并不包含在后来签署合作协议的那1000万元内。如果没有他的大力支持,就不会有这部新舞剧,我也得不到参与选拔的机会,更不可能当上女主角。
萧鹏程对我点头笑了笑,便松开手,去和下一位演员握手。我也继续与其他的领导嘉宾一一握手,保持着最礼貌得体的笑容,接受各种祝贺与称赞。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为难忘的夜晚,我终于实现了成为主要演员的梦想,从舞台的小小角落走到了舞台中央,我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和存在。但我也没有忘记,我的成功,是以叶梓涵的血泪为代价的,如果她没有出事,今晚站在这儿的,绝不可能是我!
我将悲戚的目光投向叶梓涵,她同样怀抱着鲜花,同样接受着观众的掌声和致意,但是她的命运早已在旦夕间惊天逆转,在2005年的这个冬夜,25岁的叶梓涵和她孤独的轮椅,停在生命的转弯处。
第二日,各大主流媒体都大篇幅报道了中国版《罗密欧与朱丽叶》首演的消息,并都给与了高度的评价。其中一篇新闻中这样写道:“整场演出从编舞、演技、演员表现力,到服装、道具、剧情构思,再到整体的艺术魅力,都达到相当高的水准。见多识广的舞评家们也被彻底征服,称其为‘任何语言都不能形容的艺术体验’……”
连续三场演出,场场爆满,我的名字也频频见诸于报端。从名不见经传到崭露头角,我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三场演出,萧瑟和萧鹏程都到场观看,萧瑟每一场都上台为我献花。我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这台舞剧对于他们父子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最后一场演出圆满落幕后,按照事先的约定,我和卓羿宸换好衣服,卸下舞台妆后到贵宾休息厅,接受本地据说销量非常高的杂志《星艺周刊》记者的专访。
杂志社来了两名记者,一个摄影,一个文字,一男一女,男的摄影记者叫张哲宇,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干瘪,蓄着小胡子,还扎了马尾辫,有点不伦不类。女的文字记者叫陈扬翊,据说大学毕业不久,挑挑的眉毛,小小的眼睛,笑得非常有自信的嘴,长相很有特点,让人一见难忘。
采访很快进入正题,陈扬翊显然做足了功课,问了各种专业的问题,我们都一一认真作答。采访进程过半后,她话锋一转,开始转向轻松八卦的话题,诸如询问芭蕾舞演员私底下的生活状态之类的,这些倒没什么。但是随后她开始询问卓羿宸一些挺让人尴尬的问题。
陈扬翊提问:“听说学芭蕾的男生一入学,就要穿上一种定制的紧身裤,除了洗澡,一直不许脱?”
卓羿宸回答:“没有这样的事,我们每人的舞蹈裤子是定制的,但不是一直要穿的。一般情况是先穿护身,就是男生专门穿的肉色丁字内裤,然后再套上定制的紧身吊带裤。所以后面看过去就没有痕迹了,前面也不会很明显。”
陈扬翊又提问:“除了这种定制的紧身裤,芭蕾男生还会有些其他装束吗?”
卓羿宸腼腆的笑笑说:“我平常表演裤还有一条黑色的小短裤,配肉色的鞋子。”
“可以给大家看看着装效果吗?紧身裤和黑色小短裤一起。”陈扬翊提出要求。
“这个……”卓羿宸有些结舌,“我已经换衣服了,再说,穿那么少,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给读者展现一下男性的身体美,就这么说定了,等采访结束后让摄影师给你拍几张照片。”陈扬翊自己替他做了主,“还有一个问题,芭蕾舞男演员怎么避免在台上跳舞时候的尴尬,就是生理反应?听说出场前要ML或者飞机一把?
卓羿宸肯定没想到这个女记者会问出如此大胆露骨的问题,脸一直红到脖子上去了,我在一旁也尴尬万分。抛开引人遐想的内容不说,这种问题实在很外行,在舞蹈学校的时候,这种事情的确不少见,但那主要源于青春期的懵懂和冲动。进入专业舞团后,专业男舞者就不会这样了。
其实这和其它领域没有什么两样,当你集中精力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比如参加体操比赛、游泳比赛、跳水比赛、花样滑冰比赛等,怎么可能分心去想那种事?除非他根本没有专心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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