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留有后手呢!”千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两条蛇形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是做工精致的饰物,交错的纹路却并非闭合,而是两端留有一指宽的缝隙。
“你必须完成附加条件,才能让契约真正达成。”男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猎手俯瞰着陷阱中挣扎的兽类。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么再多做些事情,也无关紧要了。我也不想指责你背叛了别西卜大人。”千良的笑容像是夏末的风,在蔚蓝的苍穹下徐徐绽放,“那么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能让契约真正生效。”
“我需要你此刻的屈服!”男人捏着千良的下巴,像是在打量着市场上出售的器物,“真是一张俊美的脸,简直不必画作与雕塑中的任何一位美少年逊色,如果让你匍匐在地,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如此神色淡然!
跪下!我要你现在跪下!”
男人厉声断喝着,千良锁紧了眉头,“真是无趣啊!难道你不希望尽快完成将力量献给别西卜大人的术式,却有心思和我在这里玩俘虏游戏?”
“封印已然太久,不急在这一时!”男人声线冷傲,丝毫不为千良的说辞所动,“跪下吧!巫者,我要看看巫者高贵的头颅会不会为了达成邪恶的**而下魔鬼俯首!”
挣扎、不甘与愤怒像是白驹过隙的光阴在千良眼中一闪而过,他嗓音低沉,似有愧悔,“在他们的鲜血染红我的冰刃之后,我便再也不是巫者了。与魔鬼缔约的我,大概在同类眼中,根本不算人类了吧。”
千良身形一矮,直挺挺地正规在德特西尔面前,膝下的大理石很硬,硌得他膝盖发痛。他向一言不发的男人伸出右手,宛如讨食的乞儿,声线仿佛因为突如其来的羞辱而模糊不清,“现在可以完成契约了吧!”
“不,远远不够呢!”男人的话语像是冬日里盘桓在幽暗巷道里的风,伺机在路人的脸颊上留下潮红的印痕,“你这样的下跪,几乎很想是正坐呢。根本没有诚意呢!”
“那么你想?”千良抬眼看着男人,男人笔直站立的身姿在他仰望的视野中愈发高大,他在男人的阴影里卑微如同一个奴仆,等待着主人的裁决。
“不急,不急,先收起你的异能!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作弊的可能!”男人笑得张狂,用足尖撩起千良的下巴,“做吧,我可以感知到你体内异能的波动!”
千良缓缓闭上双眼,遵照着男人的命令,封闭了血脉中的异能。他的心跳仿佛停顿了几秒,复又带来血液的流动。
膝下大理石的寒意瞬间攻占了他的骨髓,不知是店内的空调性能太好还是男人施展了术式,冰冷的风拍打着他的脊梁,让失去异能守护的他瑟瑟发抖。
“很好,真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惜一切的人类!”男人斜睨着千良,“现在跪伏在我的脚下,以你的额头与手臂触碰地面,匍匐着颤抖吧!巫者!”
“你这恶魔!”千良讶异地盯着男人,迟迟未有行动。
“哦?因为羞耻心吗?”男人嗤笑着,把脚掌放在千良的肩膀上,狠狠压下去,“我劝你快些做,否则契约是根本无法达成的哦!”
男人发出几声愉悦的笑声,加大了脚掌的力度。肩头的剧痛让千良发出几声闷哼。他晃动了几下身体,终于向男人的脚下伏下身子,像是求饶的贱奴一般,额头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那一声闷响像是钝物锤落在他的胸口,激起他眼角的几滴浊泪。
“哦!果然是小孩子呢!这么快就哭出来了!”男人的声音很满意,悠然自得地开启了吧台的咖啡机,机器的微弱声响像是一位尽职的配乐一般,为男人的戏码平添了几分回响。
“你够了吗?这样的取乐,之于你就那么有趣吗?”千良低着头,他只能看到眼前的黑色大理石倒映着他青白的面庞。男人的皮鞋已经挪到了千良的脊背之上。
“不!还没有结束!只有当你接受一切,才能证明你并无欺瞒,也只有如此,才能赎情你对别西卜大人的无礼!”男人忽而抬起脚,反复踩踏着千良的脊梁,一次重过一次,直到千良喷吐出暗红的血沫,“啊!肮脏的人类之血,与你真是相配啊!你也说过,你背叛了自己的战友,你这样卑劣的行径已经无需任何遮掩了吧!”
千良重重地喘息着,胸腔与后背的疼痛两面夹击,让他无法呼吸,他听着男人的高喊,几乎料到男人又会做些什么,对方如果不将他的自尊悉数瓦解,大概根本不会罢休。
“你不必作出那么痛苦的模样,引人同情,拥有别西卜大人契约之人,岂会轻易亡故?”男人的声音像是廊檐之下的冰凌,不带半点情感,男人大力地挥手,像是在指挥着盔甲闪亮的千军万马。
千良身下的地板,他和男人周遭忽而化作发光的镜面,千良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五官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血沫含在嘴里,染红了牙齿,像是嗜血的兽类。
“好好看看你的样子,其实还有更好看的东西!”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像是要告诉无形的观众们,**即将开演。
千良感到周身一凉,自己已然不着寸缕。镜中的他,裸裎着瘦削的身体,在不知从何而至的冷风中缩紧了每一寸肌肉。
虽然他知道此地不过只有他和德特西尔,对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摧毁他的意志,考验他的诚意。但身为人类的羞耻之心,让他本能地想去遮掩自己的身体。
“不许动!不许动!谁允许你动了!”男人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你根本不配拥有遮羞的布片!”
男人的踢击如同雨点一般胡乱鞭打着千良的身体,头部、上臂、肩头、肩胛、腰腹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发出压抑的喊叫。
男人的殴打并未停下,仿佛脚下的少年只是一个温热的沙袋,肋骨折断的声响和冲出喉咙的嘶喊像是中场休息的哨声,让男人停下疯狂的殴击。
千良瘫倒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遍体鳞伤,瑟瑟发抖。男人俯下身子,眼眸中皆是快意,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揪住千良柔软的黑发,丝毫不顾少年的呼喊,将千良死死摁在地上,“继续保持方才的姿态,你根本死不了!”
千良努力压制着胸中翻腾的气息,他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临近,生命正一点点地随着呼吸渐行渐远。
午后的阳光从咖啡馆高高的天窗横斜而至,照耀着他蜷缩的手指,不带半分暖意,仿佛连天地都对他闭上了眼睛,万物都在期盼着他的横死。
“让我想一想,想一想。”男人拖着长腔,就像一个孩童在和伙伴思考着下一个嬉戏的游戏,“对了!对了!”
男人忽而抚掌而笑,“我知道巫者因为连接天地,侍奉神明的原因,都极爱干净,时刻保持着仪容的洁净,那么不如这样!”男人拍了拍手,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创意而喝彩。
千良陡然闻到自己的身上传来污浊的气息,像是垃圾满地的腐坏气味,有粗硬的条状物垂在他的脸上。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身下的镜面,发出惊惧的喊声。
镜中的他,已是面有菜色,沾满污痕,一头灰暗的长发如同绳索般打结。他浑身污垢,皮肤乌黑,那些污物遮住了他周身的淤痕,亦吞没了他口中的血色,一口牙齿发黑发黄。周身散发的恶臭,让他无法呼吸。
他已经和街边的流浪者并无两样,唯有面庞的轮廓,尚能辨识出昔日清秀的少年。
千良眼中的惊惧瞬间化作炽烈的怒火,“你这样待我,当真以为日后可以全身而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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