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燚带着这三千人马,离开邯郸,北上广宗,人马精神抖擞,不过三日,就赶到了广宗城外的官军大营。
到了广宗城外,高燚有种又回到了邯郸的错觉,只见城外数万官军将所有路口堵死,密密麻麻人头攒动摇旗擂鼓呐喊,声势震天,攻杀声也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盾牌手们一手举盾,一手持刀,呼啸着登上城头,但很快又被守兵杀死,从数丈高的城墙上摔下,摔倒地上,血肉模糊,然而很快就有新的士兵补充上去,开始又一轮的肉搏……
“惨烈啊!”高燚看得触目惊心,回顾沮授感慨道。
这时落月也策马而来,她换了一身利落劲装,看起来别样的英姿飒爽,高燚问她:“落月妹子可打听清楚了吗?”
落月点头:“都清楚了,官军共有四万余人,分做四路,围住广宗四面城门攻打,曹操攻西门,麴义攻东门,皇甫嵩之子皇甫鸿攻北门,皇甫嵩自攻南门,而广宗城内约有十万黄巾贼,张角的精锐尽在其中。”
秦翻在高燚身后,这下可是吃惊不小:“左将军果然非等闲可比,四万人就敢来攻打有十万人盘踞的广宗城!”
沮授却是笑笑:“这不算什么,很可能黄巾贼的粮草已经吃尽了,人马虽多,都是不堪一击之辈!”
赵云看着厮杀激烈的城头,悠悠说道:“还有一点,城内的箭可能也射光了,不然不会任凭官军攻上城头再厮杀了。”
正言说间,不觉已到皇甫嵩营门之外,这三千人马威风凛凛,早惊动了附近的官军,他们纷纷驻足观看,辕门处守卫兵士早已打马而出,手举兵刃喝止道:“何人胆敢擅闯左将军大营?”
高燚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曹操所给他的令牌来,大声回道:“奉义校尉高燚,奉左将军之命,募得三千新兵,前来复命!”
那军士接过令牌查看了一番,神情立即大变:“原来是奉义校尉,小人言语无状,高校尉多海涵,左将军现在帐内议事,高校尉且在此稍等片刻。”
高燚笑笑:“不妨。”
落月有些不满:“这皇甫嵩好大的架子!”
沮授道:“官位越大,架子自然也越大,有些事情必须做给人看的!”
赵云与秦翻一起过去,对着身后三千人道:“这里不是邯郸,待会不要让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喏!”三千人一起发喊,气势惊天动地。
这喊声自然也传到了皇甫嵩帐内,他正在帐内与诸将商议,如何攻进广宗城内去,突然闻听外面动静,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终于来了!”
“什么来了?”帐内诸将纷纷不解。
皇甫嵩却不说话,起身步出大帐,正撞见军士来报:“启禀左将军,辕门外有一将极其雄壮,领着三千人马候在外面,自称是奉义校尉高燚!”
这军士抬头时,面前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皇甫嵩的身影。
“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皇甫嵩一出营门就望见了下马恭敬候命的几人,当先的高燚自然很是抢眼,而高燚身后的沮授赵云落月秦翻等人也是吸引人注意,还有那三千静静待命的死士,皇甫嵩走过去,像是突然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四周的擂鼓呐喊声,厮杀血战声,人马嘶鸣声,似乎凭空消失了,只有这三千人无声的站在这里,无声,无意,让人发冷。
皇甫嵩不禁有些震撼,这感觉,好熟悉,他记得第一次看到丁原的陷阵营的时候就是类似的感觉,确切的说,是高顺的陷阵营,那是去年在雁门看到陷阵营击退鲜卑来犯的游骑兵,七百人奋勇杀入近万的敌阵之中,击杀了数名以为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敌军头领,不过半天的功夫,鲜卑骑兵便阵脚大乱,慌乱退兵。
“并州有丁原,寸土不可欺,丁原有高顺,陷阵真可畏,百战皆百胜,天下第一军!”
皇甫嵩喃喃说着这话,他没有想到,除了陷阵营,还有这样一支可怕的人马存在。
突然,赵云一个手势落下,三千人齐声大呼:“左将军,请准许我们一战!”
声音利落干脆,惊人气势森然凛冽,令皇甫嵩身子一震:“诸位放心,现下正缺一支奇兵,我正苦思无方,正要尔等好儿郎一展身手!”
“谢左将军!”
皇甫嵩开怀大笑,走到高燚身边,自然也看见了高燚身后这匹全身褐红的浮云马,不由想起长社之时,笑着看高燚:“它便是助我大胜贼军的那匹千里马吧?”
高燚点头:“亏得此马,才叫董卓知道了左将军的厉害。”
此时众将也闻声而来,见皇甫嵩与一少年小将亲密交谈,个个面露不解:“左将军,这是?”
皇甫嵩咳嗽了一声,而后郑重其事道:“他便是我常向你们提起的少年英雄,奉义校尉高燚,高明阳!”
“失敬,失敬!”一听到高燚的名字,这些人眼中都是露出了敬佩的神色,反倒让高燚不解了,怎么这些人都跟吃错了药一样?
皇甫嵩笑着为高燚解答了疑惑:“当时听闻反贼褚飞燕,哦不,现在要叫张燕了,听到张燕领四万大军攻打邯郸,又派数万人马截断各路援军进军的隘口,只是为了活捉一个叫高燚的少年,这个消息就足够震惊了。”
高燚连连摆手:“左将军真折煞末将了,张燕哪里会是这样意气用事之人?他所图者,乃是邯郸城内可供他的黑山部众食用三年的粮草!”
皇甫嵩听了高燚这话,对高燚的赏识又加重了几分,心道好一个明是非知进退的少年英才,微笑着继续说道:“邯郸城内当时兵不满五千,连我都认为不可能守住了,我派孟德前去,名为援兵,实则是给他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救出,只是不曾想到,孟德人马未到,你竟已经凭一己之力,把张燕的人马闹了个天翻地覆!”
高燚明白了,怪不得他能当上这个奉义校尉,只怕皇甫嵩和沮授一样,也是下了一个天大的赌注吧?输了就是死,赢了就是数不清的高官厚位,富贵荣华……
一瞬间,高燚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棋子,这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他忽然有一种冲动,如果他失败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这样想着,高燚仿佛看见了自己战死在乱军之中的样子,无数的敌兵呐喊着将手中兵器不断刺进他的尸体,很快变得血肉模糊,而城墙上皇甫嵩曹操丁原等一群人指着高燚的尸体一阵嘲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真是死有余辜!”
“兄长,兄长!”忽然赵云使劲扯着高燚的衣服,将幻想中的高燚拉回了现实。
“嗯?”高燚似乎有点丢了魂,不明所以地看赵云。
赵云一指皇甫嵩:“兄长,左将军问你话呢?”
高燚根本不知道皇甫嵩问的什么,可是他现在却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末将刚才失态了,皇甫公明鉴,末将不是为求功名利禄才去做那些事情,高燚心中所想,只是不忍见世间生灵涂炭,仗义而行而已,黄巾贼之中,亦有心系百姓之贤良,官军之中,不乏祸国之蛀虫……”
“我知道,你是在说董卓嘛,他这人是有些招人记恨,所以你当日教训了他,是好事!”皇甫嵩的脸忽然冷了一下,很快又化成笑容,避开了高燚带着逼问的目光,显然他隐约想到了高燚要说什么,于是适时想转移话题。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高燚猛地提高了嗓音,这一路上高燚不是聋子,他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令他触目惊心的消息:长社之战皇甫嵩巧用火攻大败黄巾三十万精锐,后又分多路追击歼灭十余万黄巾老弱妇孺,确切的说,是屠城,后来皇甫嵩又与朱儁坚守,攻破汝南和陈国的黄巾残党,并再次屠城,这次数量更多,达到了二十余万,虽然皇甫嵩把功劳让给了朱儁,但朝廷还是封了他一个槐里侯的爵位,左将军的高位就是靠着屠杀这几十万的无辜生灵而得来的!
“你就是这个意思!”皇甫嵩也提高了嗓音,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看着突然就激动的高燚,语气渐渐缓和下来,拍了拍高燚肩膀,“长社之战的火攻主意是你的功劳,这个功劳我一直都给你记着,等这次攻破了广宗拿住了张角,一并上报朝廷,拜将封侯,都只在覆手之间!”
高燚却是一字一句,拒绝得斩钉截铁:“高燚可以不要任何功劳,只求皇甫公这次不要屠城!”
“放肆!”皇甫嵩万万没想到才一见到这个传说中的高燚,对方就会给他丢出这样尖锐的问题让他难堪,“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服从!”
“可我是人,不是杀人工具!”高燚抬头,目光里透着毫不退让的决绝,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竟然敢在炙手可热的左将军皇甫嵩面前这样针锋相对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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