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王府?
好看的眸眯起,南?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马车。她记得,星渺以前的确有个徽王,那是星渺先帝的兄弟,后来战死在沙场了,徽王府也因此没落,只留了个名。
凤栖只看了一眼那个铭牌,脚下顿了一下,随即依旧脚步轻缓地向前而去,南?玉见凤栖没多大反应,也就不多加纠结,跟上凤栖的脚步,与马车擦肩。
就在这时,马车车帘被缓缓挑起,清丽如铃的声音响起,喊住了准备离开的两人,“凤栖公主请留步。”
凤栖脚下一顿,转身看向那人,唇角微微勾起,“醒裟郡主。”
南?玉抬眸看向醒裟,眼眸微微眯起,好似打量一般地看着她,原来她就是星渺的醒裟郡主啊。南?玉这是才想起,醒裟因为徽王的原故,在徽王战死沙场后便被打入宫中抚养了。
说来,醒裟虽然挂着徽王府郡主的名头,可实际上与星渺的公主其实没多大区别吧。所以一时间看见徽王府的铭牌,她才没有立即想到醒裟。
只见醒裟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下马车,冲凤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醒裟有些事想请教凤栖公主,不知凤栖公主可否移步。”醒裟看了一眼凤栖身边的南?玉,盈盈一笑,“玉公主不介意吧。”
对于醒裟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她的身份,南?玉并没有太大的惊讶。能以郡主的身份生存在星渺的皇宫内,醒裟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南?玉转头看向凤栖,凤栖只静静地看着醒裟,不像是想要搭理她的样子,南?玉复又看向醒裟,“看样子不是本公主介不介意的问题。”南?玉无奈地摊摊手,嘴角的笑意张扬讽刺,这是凤栖惯有的动作姿态,她学来,却也有几分味道。
只是醒裟在宫中多年,即便柔弱,却也知道该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也便只是笑了笑,声音柔柔,“醒裟并没有恶意,只是关于世子哥哥的事……”
听见苍云代的名字,南?玉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父亲呼吸一窒,她的眉轻微一皱,看了看凤栖,又看了看醒裟,“郡主想说什么呢?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吧,那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本公主跟凤栖还有事呢。”
醒裟有些不悦地看了南?玉一眼,又看向凤栖,“凤栖公主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郡主可以选择不说。”凤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沉,带着几分不耐烦。
“你……”醒裟明显被凤栖的这句话刺激到了,眉眼间细微的不悦蔓延开来,“凤栖公主觉得这样对世子哥哥公平吗?”什么叫做她可以选择不说,她说不说,她听不听,都没有关系吗?醒裟十指暗暗收紧。
“什么是公平?这世上,有什么公平可言?”凤栖直直看着醒裟,水眸流转着的幽光看得醒裟有些心惊,“如果郡主来是为了与我讨论什么是公平,就可以回去了。我与苍云代的事情,还轮不到郡主来置揣。”
凤栖话落,扭头就走。南?玉明显也不想多留,转身跟上凤栖的脚步,独留醒裟在原地看她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郡主,就这样算了吗?”醒裟身边的婢女见自家郡主就这么放凤栖和南?玉离开,有些不解。
“不然呢,还能怎么样?”醒裟抿唇,想说的话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就被凤栖堵得死死的,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是凤栖说的没有错,这是她与苍云代的事,她没有立场多话,只是……
“世子哥哥有他的谋算,凤栖公主有她的考量,也许他们都是对的。”
而且,凤栖并不是世子哥哥最好的选择,凤栖此时选择离开,与她而言,反而是好事。
醒裟抿唇,转身上了马车,“回府吧。”
南?玉转头看向已经离开的马车,随后又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凤栖,“醒裟这人,也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
“她若是心思单纯,如何能在星渺的皇宫中生存。”凤栖淡淡地回道。先皇之所以将醒裟接入宫中教养,可不单单只是因为她是徽王府的遗孤而已。
南?玉沉默。她也是出身皇家,皇家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弯弯绕她知道的并不比凤栖少,星渺先皇为何要那么做,她怎会不明了。“其实醒裟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到底不是她能左右的。”说到底,不过又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罢了。
“如今摄政王倒了,御连尊的帝位再没了危险,他会不会向醒裟出手?”先皇将醒裟带入皇宫教养,为的是将徽王手下的重兵良将尽数掌握在手,以此制衡摄政王在朝中的大权,为御连尊铺路。现在摄政王倒了,难保不会……
凤栖摇了摇头,很是肯定地道,“御连尊不是先皇。”醒裟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即便有几分心机,依旧威胁不到御连尊。更何况,摄政王刚倒,御连尊就对醒裟动手,未免太过明显了一些。徽王手下那些尚存的良将也不会同意的。
“那倒也是。”南?玉不傻,凤栖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懂得,说到底,不过是醒裟对于御连泽而言还有用处罢了。呵,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
东城外的竹林里东城门并不远,凤栖与南?玉也不急着回城,两人便慢慢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只是两人走得再慢,也有到的时候。
远远的,她们就看见了立在高墙上的那抹明白色的身影,依旧的如诗似画,依旧的清冷孤傲,依旧的生人勿近。
南?玉不露痕迹地看了凤栖一眼,只见她唇角微抿,清丽绝色的脸上没有分毫的表情,但多年相识,凤栖那微妙的气息变化她还是感觉得到的。
南?玉心中暗惊,原来苍云代对凤栖的影响己经到了这般了吗?不过一见,就能让一贯藏得极深的凤栖乱了分寸气息。
凤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高墙上的人,他如诗似画,他气质盖华,他风姿卓然,他仍是旧时模样,他是瑾王府的云世子,而她,却已不再是她。
如何面对,怎么面对?
玉梨花,碧铃铛,一萧九曲,一舞繁华,风王府的国仇家恨,风氏一族的百年声名,她如何忘,她怎么敢忘!
踏踏的马蹄声远远传来,不出片刻就已到了眼前,她听见身边的南?玉喊了一句哥哥,她听见南?晔喊她的声音,她想起初见他时的模样,她想起那架越荡越高的秋千,想起他落在对面的屋顶看着她荡秋千,却是久久的不说话,那时的玉梨花开得真艳啊,她看得都痴了,也从此失了一颗心,丢了半生魂。
却不想,那一眼,已是千年。
“星渺的禁军并没有在摄政王府找到疆域城长老养的失心蛊,暗探回报,宇文往南隋的方向逃了,失心蛊恐怕也被他给带走了,你去不去?”
“宇文是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参与十年前天隆王朝风王谋逆一案的人,他若是跑了,日后再想找,可就难了。”南?晔见凤栖久久不语,皱着眉顺着她的目光向高墙看去,声音冷冽,“不要忘了,你当初来星渺的目的。”
来星渺的目的吗?凤栖眸光暗暗,她如何会忘,只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吗,她甘心吗?
“凤栖。”南?晔突然大喝一声,凤栖一惊,脑中所有的思绪都被震飞,她怔怔地看向南?晔,只见他面色暗沉,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她一抬头,就望进了他如漩涡一般深邃的眸里,心中万千思绪回拢,千丝万缕中,十年的夙愿清晰明了地摆在她的面前。
那是她的愿,亦是她的命。
凤栖抬眸看向高楼上的人,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清冷却异常执着深邃难懂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地缠住,绑住。
凤栖痴痴地看着,就像当年初见时的模样,很清楚地看着自己丢了心、失了魂,更是清楚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直至万劫不复。
苍云代,苍云代,苍云代……
这三个字,十年日月,十年时光,早已成了她的魂牵梦萦,成了她的当断不断。
凤栖突然转身,翻身跃上南?晔带来的马匹,双腿一夹马腹,马蹄飞跃,箭一般离弦飞去,不做片刻停留。
凤栖的马术本就好,不出一会,便已离得老远。南?晔抬头看向高墙上的人,突然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往日的风流不再,反而如同帝王一般地睥睨天下,即便此时苍云代在高墙之上,而他在高墙之下。
调转马头,南?晔再不看他,御马飞驰离去,南?玉紧跟其后。
马蹄飞驰,身后黄沙飞扬,如雾弥漫。
“世子,不留下公主吗?”溯斐突然出现在苍云代身边,看了一眼远去的三人。他始终相信,只要世子肯出言挽留,凤栖公主一定会为世子留下的。
“若是无心,留下了又能如何。”苍云代声音低低,像是说给溯斐听,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溯斐,去告诉舒王,今日起,由他负责削藩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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