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委屈地摸摸根本不疼的额头,瘪了瘪嘴,一副痛得要哭的模样。
男孩儿不理她,“你就装吧。”
女孩儿听言,瞬间就红了眼眶,小唇抿成一线,喏喏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呜呜,哥哥不要小柒了吗?呜呜……”
见女孩儿真哭了,这下子男孩儿可是急了,赶紧跳下台阶,“小柒,小柒不哭,哥哥没有不要小柒,哥哥最爱小柒了。”
女孩儿不买账,凄凄地哭着,“可是哥哥不等小柒,哥哥不好,哥哥坏。”
“是哥哥不好,哥哥坏,哥哥该等等小柒的。”男孩儿小心地哄着女孩儿,连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哥哥还说小柒笨!”女孩儿再接再厉。见男孩儿抿唇不想应她,哭声隐隐又加大的趋势。
“好好好,不是小柒笨,是哥哥笨,小柒是世上最聪明的妹妹,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女孩儿听言,得意地仰起头,萌萌的小脸上哪里有一点泪痕。
男孩儿深呼吸,磨牙,张开手就要向女孩儿扑去,“小柒,你其实没有哭,是吧?”
“哎呀,被发现了。”女孩儿惊讶地尖叫,脸上带笑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惊讶之色,小腿蹬蹬蹬地迈开,向大门外跑去。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男孩儿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孩儿哪里敢停,蹬蹬跑得更快了。
大门口是高高的台阶,她一蹦一跳地跑下去,刚要跳下最后一级台阶,一双有力的大手包抄,将她的小身子抱起,“我的小祖宗,这又是在闹什么呀?”
“父王,”女孩儿惊呼,看着将她抱在怀里的男子,扭扭身子要下去,“父王,父王,哥哥说柒儿不是小孩子了,父王不能抱柒儿了,不然母妃会生气的。母妃生气,柒儿就没有小点心可以吃了。”
“你啊。”原本还在笑自己这一双小儿女的人小鬼大,却不想女儿的最后一句却给他一盆凉水,让他顿时哭笑不得。
他依言放下女儿,有着厚厚茧子的手指划过她的小鼻子,“心里就只有你那小糕点了?”
“母妃做的小糕点好吃。”这父女俩决计不在同一频道上,凤栖想。她想抬头去看那男子,可眼前却像蒙上了浓雾,什么都看不真切,耳边只听到女孩儿说话的声音,“父王,父王,哥哥欺负我,哥哥欺负我。”
女孩儿典型地恶人先告状,只是疼她宠她的男子也任她玩儿,“是吗?那父王帮你好好教训他,身为哥哥,怎么可以欺负妹妹呢。”
“听见没有哥哥,父王说要帮我教训你,哥哥?”得到男子的承诺,女孩儿眉开眼笑,转过身去向哥哥炫耀,却不想,转身却不见哥哥的身影,哥哥不见了?“哥哥?”
女孩儿登时慌了,伸手要去拽身边男子的衣角,却不想拽了个空,“父王?”
她转身,身边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父王?哥哥?父王?哥哥?哥哥?”
她拼命地奔跑,拼命地喊着,可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没有风王,没有哥哥,雾蒙蒙的一片。
“父王?哥哥?哥哥?”
女孩儿的喊声还在凤栖的耳边回荡,声音里带着的那种彷徨,那种无措,压得凤栖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溺水,胸腔的空气被榨干,火烧一样的疼着。
凤栖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梦里游荡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不是那个破落的宅院,也不是苍云代的别院,而是马车棚。
凤栖呆呆地看着马车顶棚,躺着的身体微微摇晃,手指微曲,指尖触到的丝滑的锦被,很滑很软。看久了棚顶,眼睛有些微酸,凤栖闭上,却在此时听见车帘被掀起的声响,清冷的气息逼近,她猛地睁眼,正对上苍云代深邃清冷的眼眸。
“醒了?”苍云代的声音淡淡,很是平常,好似凤栖不过是贪睡晚起罢了。
“嗯。”苍云代不问,凤栖也不多说,甚至连那个诡异的梦也不提,只是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京都。”苍云代顿了顿,又似解释,“靖王到了西陲关,皇上便命我与连泽火速回京。”
火速回京?“哦。”凤栖并没有多问,只是这么着急,只怕是京都出了什么事吧?她一个凌天的公主去,似乎有些不妥,但是苍云代不说,凤栖也就不在意了,懒懒地窝在被窝里,不想动弹。
“起来坐会吧,睡得久了,晚上该睡不着了。”苍云代似乎轻叹了一声,言道。
凤栖听言,想想好像有些道理,便起身坐了起来,转头看向苍云代。明白色的天罗织锦绣祥云纹,眉眼清冷,容色如玉,雅致风华。无论看多少次,凤栖都不忍不住心跳快上几拍。
凤栖倾身靠近他,看着他如诗似画的容颜,“苍云代,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苍云代正翻着一本书,听见她这话,手下微微一顿,不过一息,他点头,嘴角勾起,“我知道。”
凤栖等了许久,但无奈苍云代除了‘我知道’外便没有了下文,凤栖瘪嘴,“就这样啊?”
苍云代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怎样?”
见苍云代当真什么都没打算再说,凤栖哼了一声,几步走到马车最外面坐下,半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宽阔的官道上此时只有他们在走,队伍不是很长,前后各有一千多的禁军,看来星渺皇帝是将派往西陲关的三千禁军全数召回京都了。
这么说,东陲关之危也就迎刃而解了,那么凤琉,也将不日回京了。
凤栖抬头看了眼乌蒙蒙的天空,好似快要下雨了。
凤栖一直没有回头去看苍云代,所以不知道苍云代的视线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也就没有看见他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晦暗不明。
手指收紧,知道整洁的书页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皱,苍云代才缓缓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白皙纤长,而指尖,因为过于白皙,反倒有些微微透明。
他突然无声一笑,缓缓压下翻滚的思绪,现在,还不是时候。
凤栖一直保持着半掀车帘的动作,看着官道两旁的树木缓缓倒退,偶尔闪过一处好看的风景,凤栖会盯着那处风景久久地看着,从出现,到消失,然后再是千篇一律的树影倒退。
因为风景都是陌生的,反倒是多了几分新奇,就好像小的时候出任务,搭着大巴火车,沿途风景绮丽陌生,总是忍不住趴在车窗上贪看,就算眼睛再酸再涩,也舍不得闭上,担忧眼睛闭上的那一刻,美丽的风景便一闪而过。
苍云代从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如若不必要,他可以一整天都不出声。倒是凤栖,难得安静下来,一时间,马车内静寂。
偏生有人是耐不住寂寞的。
御连泽一向好玩,马车是肯定坐不住的,所以启程之时,他就自己牵了自己从京都骑来的那匹马,坐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这本来是就好的,骑着马,无拘无束。只是与他随行的皆是禁军,禁军军规甚严,这三千禁军又是禁军中的精英,行事上都是偏于稳重的,在御连泽看来也就木讷了,与他们呆在一起哪里会舒服到哪里去。
所以还没行到一天,御连泽就策马赶回了马车那里,正巧遇到凤栖掀开车帘来透气,“小娘子,你醒啦?”
凤栖挑眉看着御连泽,对于小娘子这个称呼是真心的不怎么喜欢,“我说,你就不能换个称呼?”
“不能。”御连泽笑得那叫一个欠扁,“你是我家世子哥哥的小娘子,我这么叫你也无可厚非而不是?”
“你是几月生的?”
“啊?”御连泽有些微怔,想着这丫头的话题跳转得也忒快了点吧,“腊月隆冬,怎么?”
“我是冬月出生的,你该叫我姐姐才是,小连子。”
御连泽一噎,“你不过比我大一个月……”
“大一个月那也是大啊,小连子。”凤栖笑,笑,笑,好不开心的样子。
御连泽被凤栖一抢白,还未完的半截话也只能吞回肚子里,“不要叫我小连子。”怎么听怎么像在叫太监!
“叫姐姐,我就不叫你小连子了。”凤栖笑,亮出一口白牙。
“想都别想。”御连泽傲娇地扬头。
“哦,小连子。”凤栖‘哦’了一声,玩笑般地一声声叫着。御连泽听得脑袋疼,张口想开骂,却在看见凤栖身后坐着的苍云代时息鼓。
看着他想骂却不敢骂的样子,凤栖低低地笑着,肩膀一抖一抖的,只是顾虑着人多,不好太落御连泽的面子,所以不曾笑出声罢了。
“想笑就笑,别憋坏了。”苍云代略带无奈,却满是纵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哈哈……”有苍云代这句话,凤栖便再无顾忌,毫无形象地笑趴。
御连泽俊美的脸上瞬间就沉了下来,看着笑得‘花容失色’的凤栖,狠狠地磨牙,却也无可奈何,只暗想着,回到京都前,他决计不要闲得蛋疼地来找凤栖说话了,简直就是自己找抽。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御连泽却是没有再来找凤栖,更甚至于远远地看见凤栖就躲,这让凤栖无比的郁闷,她是洪水猛兽还是豺狼虎豹啊,至于这么躲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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