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这辈子见过一次,便不想再有第二次的交集,而有的人,只因一次擦肩而过,便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觅。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很显然,林梦溪并不想见到来人。
而佟敏也并没那么好心,想要过来慰问她,她只是过来拿检查报告,听说她住院了,便好奇地过来瞧一眼罢了。
“看你这副样子,的确需要住院静养,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待在这所医院,应该换个地方待着。”佟敏踩着十寸高跟靴,一步一步朝林梦溪走去。
好看的眸子,往房间里打量了圈,“啧啧,堂堂林市长的千金住院就这么冷清?连束花都没人送来?真是可惜,早知道,我就在楼下买一束带上来了。”
“佟敏,你滚,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林梦溪指着门口,朝她低吼道。
“哈哈,林梦溪你终于承认你是只老鼠了,而且还是一只过街老鼠。”佟敏偏不走,一屁股就坐在她*边的椅子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林梦溪气得浑身直打颤,一双眼睛恨不得能喷出火来。
佟敏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说着,“林梦溪,你本事还不小嘛,还真怀上了我妹夫的孩子。”
那个‘妹夫’两个字,佟敏故意咬得很响亮。
“怎么,连你也开始嫉妒起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了么?”佟敏对陆柏昇的感情,林梦溪一清二楚,克制住心头的怒火,酸了她一句。
佟敏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你以为我是佟雨念?非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更何况,你肚子里这个孩子真的是陆柏昇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佟敏把手撑在*沿上,特意将身体朝林梦溪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林梦溪猩红的眸子剧烈一缩,“佟敏,你知道什么?”
佟敏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了,缓缓地收回身子,耸了耸肩,如实以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全知道。”
“你跟踪我?”林梦溪攥着拳头瞪着佟敏,恨不能杀了她灭口。
“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佟敏脸上也腾起了一丝不悦的情绪来。
说起这个还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她本是去找一位乡下郎中开些土方调理身体,没想到她刚到诊所,就看到她林梦溪离开的身影,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毕竟这乡下地方,她怎么可能会来。
后来,在问诊的过程中,一名护士进来在医生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佟敏耳尖听到了林梦溪的名字,便顺口问了句,医生不愿开口,保持着沉默。佟敏是谁,对想要知道的事情,自然会有她的办法得到,当她从那名护士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着实震惊了一把,不由得也暗自惊叹她林梦溪真是大胆,居然连这种事情也想得出。
“林梦溪,我是不是可以推断,你其实根本就没和陆柏昇上·*?”这句话,佟敏说得十分笃定,根本就不是疑问。
林梦溪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随着她这一句话落音而消失殆尽。
看着她这副神情,佟敏越发地肯定心中所想的,低笑了一声,“林梦溪,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陆柏昇你居然也敢算计,你活腻了是吗?”
“佟敏,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似的,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样口出狂言。”林梦溪死死地咬着牙齿控制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她告诉自己,不要被她的话给蛊惑,一定不要自乱阵脚。
“口出狂言?呵,林梦溪,你那天会发照片给我,难道不是想刺激下我?你心里难道不是盘算着,万一佟雨念没上你的钩,我佟敏也有可能会上,多拉一个人下水,总会多一丝希望,也不至于你苦心经营的一场好戏白白浪费,我说的没错吧!”
“你……”林梦溪哑口无言。
“只可惜,林梦溪,你算盘打错了,我佟敏不是佟雨念,我可没她那么傻,你还当真以为我对陆柏昇念念不忘呢?”这年头,哪个女人少了哪个男人的爱会活不下去?那只有傻子才会干,她佟敏从来都是聪明人。
“所以,陆柏昇的*你上不了,转身就爬上了陆奇骏的?”林梦溪陡然说出这么一句。
佟敏脸上的笑容一僵,凤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她盯着林梦溪,那冷锐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我和陆奇骏在一起了。
看着佟敏脸上那抹震惊和慌张,林梦溪的心里总算是顺了一口气。
也没打算把话只说一半,把手里的枕头垫到后背上,缓缓地靠下来,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怎么说,我也在陆奇骏身边睡了三年,他身上有哪个女人的香水味,我是个傻子也能闻出来了,更何况,这三年,他身上的味道从未变过,我想那个女人也只有你了。”
对于她的话,佟敏倒没显得有多么地不自然,只轻哼一声,“就仅凭一个香水味,就说我和你老公有染,这点说辞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吧。”
没根据的话,她林梦溪当然不会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转眼,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反问,“佟敏,在江淮用你这款香水的女人能有几个?”
佟敏怔了怔。
“且不说这款香水价格不菲,即便是有钱也难买到吧,这可是私人订制,是根据每个人的体味和喜好勾兑出来的,独一无二,更何况,以你佟敏的性格,能容忍别人和你用同一款香水?当然不可以,所以,你便用自己的关系,将这款香水垄断,成为了你的个人专属,我没说错吧!”
林梦溪这番话,说得缓慢而有力。
她以为佟敏会勃然大怒,或者是恼羞成怒,毕竟这样羞耻的事一旦传出去,她可会身败名裂。
没想到,她只是不以为然地一笑,“没想到你林梦溪不仅仅是只花瓶,还有几分侦探的脑子嘛,没错,我是睡了你老公三年,让你守了三年活寡!”
佟敏的坦荡,让林梦溪惊讶,更让觉得耻辱。
“说起来,你林梦溪也挺可怜的,心爱的男人被我妹占有着,自己的老公,也冷落了自己三年,要是我,我可没这么好的耐心,所以说,你林梦溪还是挺让人敬佩的。”佟敏话里的奚落再明显不过。
林梦溪气得当下就冲下了*,一把掐住了佟敏的脖子,“佟敏,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嚣张,你才是真正不要脸的婊·子,贱·人。”
这道伤疤横亘在她心上,已经有三年了,在外人眼里她是光鲜亮丽的陆家大少奶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如今,被佟敏陡然撕开这道被她隐藏起来的伤疤,那种痛,不比失去孩子还要来的尖锐刻骨,这是她的自尊,她所有的尊严都被他们佟家两姐妹给无情地践踏了。
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她对陆奇骏没有感情,这三年他不碰她,她在心里无数次地感激他,可后来她才知道,不是陆奇骏不碰她,而是时机未到而已。
在她狠狠被陆奇骏羞辱过后,现在佟敏还要再来她的伤口上撒盐,她才是真正恶毒的女人。
佟敏不费一点力气地就将林梦溪抚开,林梦溪狼狈的跌在*上,只能用愤恨的眼光瞪着她。
“所以说,林梦溪你我都是同一种人,这叫臭味相投!”佟敏一点都不介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反正,她已经脏到骨子里了,这些言语上的攻击根本对她造成不了半分伤害。
“佟敏,你简直不配做人。”林梦溪咒骂她。
“我不配,你就配?你敢说,佟雨念摔下楼不是你故意推的?你敢说,你和陆柏昇上·*不是你精心设计的?林梦溪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佟敏倨傲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厌恶。
“我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会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佟敏,佟雨扬是你藏起来的吧。”林梦溪从*上站起来,目瞪着佟敏。
佟敏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
“你让陆奇骏查机场的监控摄像头,然后鬼鬼祟祟地将佟雨扬接走,别以为你和陆奇骏那点勾当我不知道。”那是陆奇骏唯一一次在家里醉得不醒人事,接到佟敏的电话,林梦溪十分意外,在好奇心的趋势之下,她还是帮了她,她一直不明白,佟敏为什么要机场监控的位置,直到后来,在剧院,佟雨念去找陆柏昇,从他们的争吵中,她才知道原来佟雨扬不见了,这才恍然,佟敏的目的。
“所以,那天告诉我方位的根本就不是陆奇骏,而是你!”佟敏大惊。
“没想到吧,我居然连陆奇骏的书房也能进。”林梦溪脸上扬起骇人的冷笑。
“需要我现在告诉佟雨念,是你将佟雨扬藏起来了么?”林梦溪威胁她。
佟敏的眸子微微一紧,只冷嗤一声,“林梦溪你敢么,你还有这么多把柄在我手上,陆柏昇你也没到手,玉石俱焚这种事情,你玩得起么?”
林梦溪被她咬得死死的,这个女人太清楚她要什么,和她怕什么。
“林梦溪,你要陆柏昇,而我要毁了佟雨念,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佟敏再开口,声音冷了几度。
“所以,你的意思……”林梦溪不解地看着她。
“你是聪明人,我现在对陆柏昇一点兴趣都没有,佟雨念离开了陆柏昇,最后受益的人会是谁,不用我告诉你吧。”
“你要和我联手对付佟雨念?”林梦溪没想到事情会变得此刻这样,眼睛里有一道曙光。
“我会助你得到你想要的,当然,我也会拿到应属于我的东西,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了,把我和陆奇骏的关系公布于世,对你我没半点好处。”佟敏这些话倒是说得实在。
林梦溪冷静下来,坐在*上,看着佟敏,隔了半响,才开口,“我同意!”
她的回答,没让佟敏流露出半点喜悦之色,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转身,不愿再和她说多少。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梦溪的声音再次扬起来,“佟敏,你这么恨佟雨念,是因为你爱上了陆奇骏对吗?”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恨,无非都是因为男人。
林梦溪相信佟敏说她对陆柏昇没有了感情,那么唯一可以说服她的理由,便是,佟敏日久生情,爱上了陆奇骏。
佟敏的身体僵了僵,握着门把手的手指也发了白。
“佟敏,你我都知道,陆奇骏爱的是人佟雨念,我们两个不过就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棋子的利用价值没了,他便会毫不留情地摈弃。”
谁爱上了陆奇骏这样的男人,就相当于爱上了一场灾难。
“如果可以,你还是放弃这样的男人吧。”林梦溪这句话是肺腑之言。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有多么地痛苦,她深有体会,或许对佟敏有了恻隐之情,才会脱口而出这句话。
佟敏并没有领情,“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
雨念从别墅出来,外面的雪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她身上,不一会就有厚厚地一层。
这个点,外面根本没有的士可以拦。
她也不想打电话麻烦其他人,就这样闷着头往前走。
陡然身边,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她本能地顿住了脚,下一秒,不悦的怒喝声就在耳畔落了下来。
“上车!”陆柏昇摇下车窗,脸色依然铁青着,身上还穿着睡衣。
雨念只当没听到,抬脚继续往前走。
只听到身后砰地一声,巨大的甩门声,吓了她一跳。
接着,身体就被凌空抱起,强塞进了车厢。
“陆柏昇,你……”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突然压下来的唇堵住。
脑子里僵了片刻,连反抗也忘记了,就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那张脸。
他的唇很凉,像是淬着冰冷的雪花。
陆柏昇没有加深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待她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将唇主动退离开,兀自拉过安全带替她扣上。
“老实待着!”凉凉地警告了她一句,就甩上了她这边的车门。
雨念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越过车头,然后拉开驾驶室的门,跨了进来。
几分钟的时间,他身上就披了一层雪花,不知是穿着睡袍冻的原因,还是他心情本来就郁闷,他的脸色发青得越发紧了。
没急着发车,从后座拿出一块浴巾和一件大衣扔到她身上,“把衣服换下来,把头发擦一擦。”
声音依然冷得没有温度,就连那张脸也绷得紧紧地,可动作却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炙烤着她。
雨念看着怀里的衣服和毛巾,衣服是他的,毛巾也是他的,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陡然像是被什么戳中了泪腺,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赶紧将头偏向窗外,不想让他看到她脆弱的样子,她咬了咬唇,那儿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温度。
心尖跳动得更加厉害,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见她不动,陆柏昇淡淡地开口,“是想要我动手么?”
听到他这句话,雨念的身子本能地往后一缩,警惕地回头看着他。
看着她那戒备的样子,陆柏昇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一张小脸冻得通红,额前的发丝被雪打湿,一缕一缕地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那娇小的身躯缩在车椅上,就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戳中,一抹心疼就这样绕上了心头,再开口,凶巴巴的语气里不觉间多了一丝温柔,“不想让我动手,自己就赶紧换下来。”
说着,他又伸手将车厢里的温度调高了些。
雨念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追出来。
不想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争端,她还是把外套换了下来,失神地擦着头发。
整颗心都像是泡在了酸水里,酸酸的,胀胀的,莫名地想要流泪……
长睫颤了颤,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从眶中滚落了下来。
陆柏昇看着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分外地心痛,几次伸手想要去搂住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重新发动车子。
此时的路况比回来的时候更加难行。
“去哪?”他问她,不等她回答,又径自给出一个答案,“郭子萱哪?”
雨念愣了下,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而后,两人便再也无话。
窗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车厢里只有暖暖地气流声,陆柏昇专注地开着车,雨念受不了这样的窒息。
抬手将电台打开了。
悠扬的轻音乐流淌下来,缓和了不少气氛,她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就这样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到达郭子萱楼下的时候,雨念依然没有醒过来。
陆柏昇也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杵着自己的脑袋,微微侧过身子就这样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雪花将她那张素白的脸映衬得越发地娇小,长睫之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晶莹地泪花在路灯的氤氲下,就像是初夏里的一颗露珠,她的呼吸浅浅地,两颊带着两抹淡淡地红晕,没了往常的凌厉和强势,一眼望过去,整个人恬静美好得不可思议。
陆柏昇忍不住抬手想要去轻抚一下她的脸庞,可手还未触及到她,她像是有意识一般,猛然睁开了眼。
像是小兽瞬间竖起了浑身的刺,戒备地凝着他。
陆柏昇的胸口尖锐的钝痛了下,他自然地收回手,一并将自己的视线也收了回来,“到了!”
淡淡地两个字从齿间崩落,带着疏远和冷漠。
雨念愣了愣,仿佛她刚才所看到的那个一脸柔情的男人,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思绪回归,她坐起来,道了声谢,拉开车门就准备下去。
手腕蓦地被他握住,他掌心的温度循着肌肤钻入了血管,两人不同程度颤栗了一瞬。
雨念回头不解地看他。
“外面雪大,拿把伞。”他放开她的手,从后座拿出一把伞递给她。
“不用了,没多远!”雨念拒绝。
“拿着!”陆柏昇霸道地塞在她手上,雨念不想和他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还是拿了伞,匆匆下了车。
她连身上的衣服都忘记要换,只一心想着赶快逃离。
等她靠在电梯里,准备拿钥匙开门,才猛然惊醒,她身上穿着陆柏昇的衣服,钥匙在她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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