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雨念,这就叫残忍了吗?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自己的血肉被啃噬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陆柏昇脸上的狠厉,让雨念后怕。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看懂眸底被他死死压抑着的痛恨。
脑袋里嗡嗡作响,身体也在瑟瑟发着抖。
“陆柏昇,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放开我……”她尖叫着,嘶吼着,试图唤醒这个家其他的人来帮她,可无济于事……
她忘了,陆家的每一个房间隔音效果都极好,就算此刻她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进来救她。
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像个溺水的孩子,在拼命地做着垂死的挣扎。
可陆柏昇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这一次,他的愤怒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雨念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
她后悔了,她不该留下来的,她不该再对这个男人存有任何一丝幻想的。
在她看来的夫妻情谊,于陆柏昇而言,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她的关心,她的照顾,她的爱,于他而言,也都是笑话。
陆柏昇像个刽子手,无情地将她身下最后一丝屏障也撕碎了,大手一扬,那纤薄的布料,像一片落叶,被狂风吹起,在空中打着转,最后残败地躺在地上。
“陆柏昇,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雨念哭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在求他,她放弃了骄傲,放弃了她的强势,此刻的她,只余下让人心疼的软弱。
可她的示弱,并没有驱散挤压在陆柏昇心头的盛怒,或许真的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害怕失去,以至于害怕得越深,到最后就变成了伤害。
说到底,他陆柏昇再骄傲,再高贵,他也只是个平凡的人,他不是神,他也有七情六欲,遇到感情问题,他也会慌,也会乱,也会不知所措,也会想要逃避,也会有不自信。
诚然,他是爱佟雨念的,爱的程度,甚至超乎了他自己的想象。
可他却不敢对她说一个爱字。
因为他怕,他怕她承受不了这份爱带给她的沉重,亦害怕自己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未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挽留得住她,亦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她做些什么。
他想弥补她,亦不想失去她,可……
他明白,这辈子他注定和她是无法在一起的。
在巨大的内疚和矛盾中,他心中最后一丝防线也被击溃,狼的本性再次爆·发出来。
他告诉自己,既然得不到,那就毁灭好了!
即使会毁灭,他也要亲手解决。
雨念永远都想不到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
陆柏昇放开她的手,得到自由的双手,像是被人断了筋骨,一点力气都没有。
冷汗濡湿了她额前的发丝,青白的脸颊之上是交错的泪痕,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在颤栗着,牙关也在打着颤。
她以为陆柏昇是放过她了,可她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看到他直起身上,强劲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豆大的汗珠蜿蜒而下,混着因后背再次拉开的伤口而淌下来的鲜血,刺目惊心。
雨念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他,他不要命了吗?
只见他浑然不顾身上的伤。
象征着男人力量的庞大,跃入眼帘,让她的瞳仁猛地一缩,整个心脏都跟着颤了一瞬。
“陆柏昇,不要……”她摇着头,竭力的嘶喊像只濒临死亡的鱼发出最后的呜咽。
陆柏昇视而不见,再次压下来的时候,身体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有力的手臂,箍着她娇弱的腰身,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雨念被他的样子吓得大叫,她能想象到,等会,她会经历怎样的痛楚。
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护在自己的小腹上,此刻的陆柏昇让她害怕,她怕他会伤害到肚子里的孩子。
“陆柏昇,不要……”
“佟雨念,你还是省点力气,留着等会再叫给我听吧,我更喜欢听你叫·*的声音。”冰冷的话语,如磐石般坚硬。
他俯下身来,沁凉的唇瓣贴过来,被雨念躲开,僵硬的脸上是挥之不去的厌恶。
陆柏昇精锐的隼眸一凛,铁钳般的大掌攀上她柔美的脸颊,泛白的手指近乎将她姣好的容颜捏碎,稍一用力,便扳正了她的脸。
雨念被迫对上他那双早没了温度的眼。
还未来得及惊喘一声。
他的唇便覆了上来,堵住了她所有的尖叫和挣扎。
陆柏昇身体的温度不断在攀升,可雨念就像跌进了一个寒冷的冰窖。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再也叫不出一声来,无力和屈辱交织在心头,让她几欲死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她想也没想,惶恐地抓起*头那只刚被她碰倒的花瓶,用尽全身那点力气朝陆柏昇砸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一般……
身上的男人停止了侵犯的动作,空气里有血腥的气味弥漫,雨念的手里还握着花瓶,青花瓷的瓶底有鲜红的鲜血淌下来……
她浑身一软,花瓶就从掌心脱落了下来……
随着一起滑落的还有陆柏昇的身躯,他倒在*·上,一张脸没了血色,后脑勺像是破了一个洞,汩汩地鲜血涌了下来,浑身都在抽搐。
“啊……”雨念尖叫,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杀人了!
她是真的吓坏了,顾不上去看他的伤口,跌跌撞撞地从*·上爬起来,胡乱地拿着自己的包包,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管家和佣人被她的惊叫声惊醒。
刚拉开房门,管家就看到雨念衣衫不整,一副受了巨大惊吓的样子,他连忙追上去,“二少奶奶,你怎么了?”
“啊……你别碰我,你别碰我……”雨念惊恐的大叫,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她抱着自己,娇弱的身体还在剧烈颤抖着,她手上还染着陆柏昇身上的血。
管家被她这副样子吓到,看着她手上的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上前去碰她,只耐着性子安抚,“二少奶奶,我不碰你,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是他……是他……”雨念吓得话都说不完整。
管家听着她的话,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脸色一白,顾不上再安抚她,连忙折身往陆柏昇睡着的房间跑去。
………………
凌乱的房间,还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空气里的*因子仍未散尽,不难想象刚才在这里正经历着什么……
管家是过来人,并没有太关注这些,只匆匆瞥了一眼,便直接朝*上的陆柏昇小跑去。
视线触及到*·上的男人时,管家吓了一大跳,只朝外面的大喊道,“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这样急促的叫声,在寂静的别墅响起,额外的吓人。
楼上刚阖眼的老太太被惊醒过来。
连忙起来,顾不上披上外套,拉开门就下楼了。
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看到雨念失魂落魄地往外面跑,还未来记得及叫住她,她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老太太心头一紧,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连忙快步走下楼来。
闻声起来的陆慕慈也跟了下来。
两人还未走到陆柏昇的房间,就听到里面有佣人低泣的声音。
有一个佣人吓得一脸苍白的跑出来,见到老太太和二小姐,她的眼泪掉得更凶。
“出什么事了?”陆慕慈拧着眉心问。
陆家的家规森严,连带着选拔进来的佣人的素质也都相当的高,何时见过他们这般失态的样子。
“二小姐,二少爷他……他流了好多血……脑袋也……”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佣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陆慕慈和老太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也没听她再说下去,径直往房间里走去。
进去一看,差点被眼前的画面,吓昏过去。
老太太只觉得气血一涌,脑袋里一阵空白,整个人都软在了陆慕慈的肩膀上。
陆慕慈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人都在颤抖,她一边扶着母亲,一边抖着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回过头来,只道了句,“不清楚,我们一进来,二少爷就这样了。”
陆柏昇整个人都倒在血泊里,*·上洁白的*单被他的鲜血已经染得通红,他背上的伤口因之前的动作已经再次被拉开,一大道狰狞的口子暴露在空气里,就像是张口的雄狮。
可怖极了!
“快送医院,快……”陆慕慈颤颤惊惊地吩咐。
……………………
雨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陆家大宅,她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跑,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赶她一般。
她身上只穿着一条清凉的裙子,她该庆幸,陆柏昇没有混蛋到将她的裙子也一起撕碎。
可没有底·裤遮蔽的吓体,浩浩地风从裙摆地上钻进来,像是尖刀一般,还是让她觉得莫大的羞辱。
她跑的动作不敢太大,一只手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裙摆。
她心慌极了,空旷的道路,她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她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
任司远来得很快,隔着很远的距离,她一眼就看到瑟缩在路灯下的那抹身影。
她把自己抱成一团,凌乱的发丝披洒下来,黏在她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上,既狼狈又可怜。
她脚上没有穿鞋,冻得乌紫的脚趾上,有嫣红的血迹,是石子硌的。
他甩上车门,就朝她跑了过去。
“念念,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任司远完全被她这个样子吓到,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身上。
看到他,雨念像是找到了依靠,积聚在内心的恐慌和委屈,一下子全数涌了出来。
她抱着任司远,嚎啕大哭起来。
那心碎的声音,让任司远听了,心里一阵惊鸾。
他搂住她,“别怕,有我在,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
任司远将雨念带回了自己住的公寓,这套房子离陆柏昇和雨念的家不远。
当时,他会选择买在这里,就是为了离雨念近一点,方便照顾她。
他想着,万一哪一天,她有什么急事需要他,他便可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次都没有找过他。
这是第一次,她打电话向他求助。
当时,听着她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声音,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昨天看到新闻,他找了她整整一天,却不曾想自己见到她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巨大的心痛盘踞在胸口,久久无法散开。
雨念坐在副驾驶,一直在抽泣,她把自己缩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脸,试图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可根本没用,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滑下来,落在任司远的西装上,湿了大片。
看着她手上的血迹,任司远不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想问,看她这样子,又不忍心再去刺激她。
只好保持沉默,只伸手揽住她不住颤抖的肩膀,轻轻拍打着,给她安慰。
最后,哭累了,雨念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
任司远将车开进车库,雨念依然没有醒来。
睡梦中的她,眉头蹙得很深,手也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裙摆。
这戒备的模样,仿佛是在害怕谁的入·侵。
即使是睡着了,她的眼泪依然没有止住,破碎的泪珠,断断续续地从眼角脱落。
任司远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她,一股莫大的心疼和自责瞬间牢牢地攫住了他的心。
深深地叹了口气,折身走向副驾驶,准备将她抱出来。
可他才刚打开车门,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整个人一颤,尖叫着一声,就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那惊慌的模样,让任司远的目光更加深邃,扣着门把手的手指也不由得收紧。
她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念念,是我,我们到家了。”任司远耐着性子轻哄着,弯身去帮她接安全带。
“远哥哥……我……杀人了……”任司远的动作一滞,难以相信地看向她。
杀人!
这怎么可能!
雨念说着,痛苦的泪水再次涌了下来,她哭得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任司远抱住她,“念念,不会的,你这么善良怎么会杀人,一定是弄错了。”
雨念摇头,哽咽着,“是真的,我用花瓶砸了他的头,他……他一下子流了好多血好多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难受了……”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却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看着她这个自责的样子,任司远心疼极了,他大概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不忍再看她沉浸在痛苦中,“念念,我们先不说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远哥哥,他不会死的对吧,一定不会死的是吧……”她像个孩子一般用央求的眼光看着他。
任司远眼眶涩得发紧,不忍让她失望,只点点头,“不会的。”
得到他的肯定,雨念似是有一丝安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
走进屋,在通透的灯光下。
任司远才看清楚她手腕上青紫的伤痕,他紧张地握起来,“念念,这是谁弄的?”
雨念挣开,用裙子挡住那些伤口,只低低地道了句,“没事。”
任司远知道她性子倔,她不想说的,无论他怎么逼问,她都不会开口。
重重地凝了她一眼,担心她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说,“你去洗个澡,洗完澡我给你擦药,你今天就在我这里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事,我明天和你一起去面对解决,好不好。”
他的话,让雨念感动得直想落泪。
“远哥哥……谢谢你……”
“傻丫头,和我还说什么谢谢,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任司远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头。
………………
任司远帮她把水放好,才从浴室退出来。
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她在我这里,你带一套衣服过来。”简明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挂了。
任司远站在窗前,楼下是霓虹四闪的大街,繁华的街灯,映在他的瞳仁里没有一点色彩,灰蒙蒙地像是大雨将至的天空。
郭子萱接到电话,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收拾了一些衣物,便匆匆出门了。
她到任司远家的时候,雨念还没从浴室出来。
“雨念,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她怎么在你这里?”郭子萱一系列的问题砸过来。
任司远只偏了偏首,“你先进来再说。”
郭子萱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去。
“她人呢?”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在浴室洗澡,你去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她情绪波动很大,你什么都别问,只看她身上哪里受了伤,这里有药,麻烦你帮她上一下。”任司远把早就准备好的药箱递给她。
他到底是个男人,行动上多少会有诸多不便,而且,以雨念的目前的状态,她肯定是不会让他靠近的。
于是,他便叫来了郭子萱帮忙。
听到受伤两个字,郭子萱一惊,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不会有事吧。
“她怎么会受伤?伤到哪里了?严重吗?”
任司远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你能不能别这么多问题,先去看看念念吧。”
“好!”郭子萱只好按耐住自己的担心,提着衣物朝浴室走去。
…………………………
浴室里
雨念蹲在花洒之下,像只鸵鸟似的,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胸前,她咬着自己的手臂,低低地抽泣着,那一圈圈青紫的咬痕,被热水冲刷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陆柏昇浑身是血的模样,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陆柏昇真的死了,她要怎么办?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如果等他长大,有一天,他问起他的爸爸去了哪里,她要怎么回答,难道是说他的母亲亲手杀了他的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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