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来喽——”酒楼内,伴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吆喝声,“啪嗒!”一坛杏花春落在酒店二楼西南角靠窗的桌子上。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佳肴,有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另有八个酒菜,分别是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都是一顶一上好的佳肴。还有点心若干。
可如此多的佳肴面前,却只坐着一名少年。
他身穿一袭青衣,年方十六,却有着一头与面容极为不符的白发,束着红色丝带,鬓角的几缕发丝被风吹着,一柄宝剑斜放桌前。剑穗轻抖,衣袂翩跹,说不出的飘逸。
酒楼内的宾客不多,却也不少。来来往往,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侠士。都时不时的看向少年,似乎都在讨论着,他那头本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段的白发。
赵玄面向窗外,听着众人交头接耳的声音不住从耳后传来,听得他既是苦恼又是无奈。
他也对这头重生以来就跟着他的白发排斥的很,影不影响形象倒在其次,可天天被人盯着当猴看就有点过分了吧?
他也不是没想过找他们麻烦,可之前好几次的经历都告诉他这不仅没用,反而能惹来更多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注目,如此他也只好捏鼻子认了。
无视掉众人怪异的目光,赵玄自斟自饮,想到自己出谷已经月余,满打满算在这个世界带了三个多月。此时穿越的通道已经再次可以打通,可他却不想就这么回去。
他不甘心!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武功有成,剑法小成。出来闯荡江湖,怎么着也得行个侠、仗个义、英雄救个美,顺便杀个把人之类的吧?可事与愿违,他这一个月也就干了几次劫富济贫的勾当,可耻的是接济的还是自己。其他也就遇到过几次流氓混混欺负乡民,连欺压都算不上,根本不需要杀人就能解决。
赵玄也就纳了闷了,上一世看小说的时候,人家哪个主角不是刚刚下山就有人上来送人头?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主角开开荤,好教以后遇到危险再杀人的时候不会因为吓傻了送命。可轮到自己身上怎么就变了?说好的反派呢?说好的武林低手送人头呢?难道编辑擅自改剧本了?
老子的麒麟臂……阿不,是秋水剑。老子的秋水剑明明都已经**难耐了好不好!
赵玄满是怨念的狠狠灌了杯酒,啪的一声,将酒杯摔倒地上。手按剑柄,长身而起,目光在酒楼内所有人身上扫视。
一瞬间,所有人全部下意识一顿,赵玄冷声道:“既然大家这么想看,不如随我去城外看个痛快!”说完大步流星,转身就走。
那决绝的背影似乎在向大家诉说着,去了恐怕不是看个痛快,而是战个痛快!
他这纯属没事找事,心想如果真有人跟来,那打一架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可没成想赵玄刚刚走出酒楼大门,身后却传来众人猛然爆发的讨论。
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人没病吧?”
赵玄脚下一个踉跄,这才想到这是金庸世界,而不是古龙世界。刚刚自己的行为方式,如果在古龙世界里面还能勉强算是牛x的话,在金庸世界里面只能是傻x!
……丢大人了!
凌波微步瞬间发动,身影一闪,赵玄已经消失不见。如果非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现在的他,除了落荒而逃也没谁了。
光球在脑海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赵玄一路跑出城门,终于忍不住恼羞成怒道:“至于么?谁还没有个犯二的时候?”
光球哈哈大笑道:“没错,是谁都有犯二的时候,但不是谁犯起二来都能有你这么二!”
赵玄脸色更黑:“……老子还就不信了,城里杀不着城外还杀不着?反派杀不着土匪还杀不着?”
“喂喂喂!你不是吧?杀个人而已,至于这么拼?难道你想一个人单挑一群土匪?”光球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道:“别忘了你现在刚练武只有三个月,攻击技能就有个二流的越女剑法。轻功虽然好,但如果人多起来,只要你一个失误妥妥被包了饺子,到时候想逃都逃不出来!”
赵玄冷笑一声,轻功发动,奔向远处山林,心下却道:“你真当我傻啊?现在不是能穿越了么,如果到时候实在危险,直接穿越回去不就得了。”
光球:“……”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把怕死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都不够丢人的!
选择性的无视掉了光球后面的话,赵玄一路飞驰,凌波微步快速运转,短短一刻钟后,就来到山脚之下。
沿着山路,向前走了没多久,忽见前方一柳阴下系着三匹马,马旁一人背靠柳树,坐在石上,手拿一卷书,正自摇头哦吟。
只听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此曲正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宋朝神宗在位时,元丰五年所做。此时是元祐五年,宋哲宗已经继位,因年纪幼小,暂由高太后代为执政。算起来此词出世已有二十来年。
赵玄见对方面目清雅,风流倜傥,三十来岁,做书生打扮,却并非柔弱书生,反而有着一股豪迈之气由内而外,想来是个异人,不禁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对方这时也发现了他,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声音立止,手中诗书垂下,放于膝上,口中赞道:“好俊的轻功!”
原来赵玄虽然放慢了脚步,但也只是相对他自己而言,落在外人眼里,实不亚于一流高手赶路。
赵玄听对方言语,能说出此话者,想来也是有功夫在身。当下脚步一转,瞬间跨过数丈,停在对方身前三米处,抱拳道:“敢问是哪位英雄当面?”
“不敢,不敢!在下朱丹臣……”对方正说间,忽一男一女从林中走出。
男女两人见了书生面色微变,那男子一拉女子之手,急迫道:“快走!”一旁女子却是摇头:“傻子,给他捉住了,还逃得了么?”说完竟主动向着这边走来。
那男子无法,只能跟上。赵玄转头看去,却一眼认出,那男子竟然正是段誉!
赵玄哈哈一笑,招呼道:“段兄,我们又见面了!”
那边段誉本来面色十分失落,听闻此言,抬头一望,当下大喜:“竟然是赵兄,没想我们能够在此相遇!”
“你们认识?”书生朱丹臣与段誉身边的少女几乎同时开口。
段誉道:“自然是认识的。”快步走上前来,转身对女子道:“婉妹,这是赵玄赵兄。”又回头对赵玄道:“赵兄,这是……木婉清木姑娘。”
赵玄含笑见礼,道一声:“见过木姑娘。”心想果然是个美人。
那边木婉清还了一礼,却什么也没说。
段誉在一旁问道:“赵兄几时出来的?怎么会与朱四哥在这里?”
赵玄笑道:“早已出来月余,至于与这位朱兄,自然是道左相逢,有缘相会。”
朱丹臣忽然一礼道:“没想到少侠竟与公子爷相识,丹臣先前失礼了。”
赵玄紧忙摆手道:“岂敢,岂敢,朱兄何必如此客气。”
木婉清在这时却哼了一声,道:“两大男人大清早便在这,也不知要做些什么!”明显的话里有话。
赵玄看了朱丹臣一眼,心中苦笑,暗道自己恐怕是被这朱丹臣给连累了,想来木婉清是以为自己与朱丹臣一伙,要抓段誉回去,故才没有好气。当下干咳一声,满脸认真答道:“朱兄之前是在读书,赵某之前是在跑步。因被朱兄读书声吸引,这才停下来。没想到竟然遇到段兄与木姑娘。”
“哼!”木婉清被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再次哼了一声。
朱丹臣干咳两声,忽然对段誉道:“公子,你猜我这是在读什么诗?”说完便高声吟道:“古木鸣寒鸟,空山啼夜猿,既伤千里目,还惊九折魂。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这是魏征的‘述怀’吧?”段誉心知对方是在以这首诗劝自己回家,苦笑一声,依然作答。
朱丹臣笑道:“公子爷博览群书,佩服佩服!”
那边木婉清却是不耐,走到三匹马前面,解下一匹的缰绳,回头说道:“到大理去,向东行对是不对?”
朱丹臣道:“左右无事,向东行也好,向西行也好,终究会到大理。”
“那便正好,呆子,我们走。”木婉清不理朱丹臣,直接招呼段誉。
段誉应了一声,却驻足不动,侧身对赵玄道:“赵兄,你我之前便已约好,再次相逢之时,定要把酒言欢。可惜此时此地无酒,不如赵兄随我一道,到寒舍一叙?”
赵玄向前扫了一眼,摇头道:“还是算了,免得太过麻烦。”
“赵兄这……”段誉不明其意,急迫开口。
朱丹臣却顺着赵玄视线望去,见现在三匹马只剩下两匹能乘,心下恍然,打断道:“却还是某得不是,之前朱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少侠,未备足马匹,还望公子爷赎罪。不如这样,赵少侠是公子爷的朋友,就由赵少侠乘坐我的马匹。我给公子爷您牵马便可。”
“怎能劳累朱四哥!”段誉此时也明白了,忙拦住朱丹臣道:“我与赵兄诚心结交,若赵兄是嫌马匹不足,自当该乘坐我的马匹才是。如此由我来为赵兄亲自牵马,岂不方能显示我的诚意?”
赵玄诧异的看了段誉一眼,心说什么时候我也有王八之气了?虎躯一震竟然连段誉这个主角都哭着喊着要结交?
他却是不知道段誉因为之前的事一直心有愧疚。
那藏有“神仙姐姐”的石室本是他发现的,画有北冥、凌波的图卷也本应该归他所有才对。段誉并不知他已经看过那个画卷,再加上仔细一想,若不是赵玄发现石室,自己恐怕就要困死在山谷。如此自己性命都是赵玄救得。可自己却把图画“贪昧”下来,如此举动,岂不是大大的不该?但若让他把画轴给赵玄他却舍不得,打心眼里不想让“神仙姐姐”的“酮体”被别人看到。如此怀揣着种种小心思,在下意识中,就觉得矮了赵玄一头。
只是却不知道若等他知晓赵玄已经把他的“神仙姐姐”打包带走了之后是什么感想。
朱丹臣此时也诧异段誉怎么如此在乎赵玄,但既然段誉坚持,他却也不好反驳,当下也劝道:“赵少侠,我家公子爷既然如此诚心邀请,望少侠莫要推诿。况且,我家主公也喜交结江湖异人。若让主公见到如少侠般青年才俊,定然会欣喜不已,还望少侠一定答应!”
赵玄想了想道:“如此……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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