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巧云无能,没有保护好夫人,巧云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能弥补罪过!”
“小姐,你尽管打我,骂我吧。”
巧云跪倒在地上,咚咚咚的向苏安容磕头,才两下子便将洁白的额头磕出了血。
“你这是做什么?!”
苏安容心中悲怆,双眼泪花闪烁,上前抱住巧云,“巧云冷静些!这不怪你!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小姐,你别安慰巧云了,夫人成这个样子,巧云难辞其咎。”
“巧云要以死谢罪,下辈子结草衔环来报答小姐恩情!”
巧云心如刀割,抱了必死的心。
这两日若不是她要照顾夫人,等小姐回来,她早就以死谢罪,来求小姐原谅了。
苏安容知道劝不住巧云,脸色转寒,咬唇喝道,
“好!陆巧云,你若是要恕罪,那便不准再哭!”
“哭若是有用的话,娘怎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死若是有用,能够还娘清白的话,那我也同你一并去死!”
巧云浑身一震,被苏安容的气势震慑,一时间愣在原地。
“死是最懦弱没用的法子,死了的人的确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丝毫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苏安容苦涩的叹气,“既然你都有杀死自己的勇气,为何不拿这样的勇气来对付欺辱伤害你的人呢?”
床榻上,苏夫人的眼睛缓缓转动,悲痛欲绝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苏安容的一席话,令她醍醐灌顶,原本绝望枯萎的心,生出一丝不甘。
是啊,如果这样死去,什么都不会改变,只会令那柳氏更加得意张狂。
柳氏!那心如蛇蝎的柳氏!
一个卑微随嫁来的丫鬟,一步步的爬上了姨娘的位置。
这个女人抢走了夫主对她所有的爱,还掠夺了夫主对自己女儿的关怀。
如今柳氏不仅仅要害得自己声名狼藉,被驱逐出家门,更是要完完全全霸占苏家,活活将自己逼死啊!
苏夫人木讷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线亮光,不!她现在绝对不能就这么冤死!
女儿说的对,她已经妥协退让了一辈子,不能够再这么任人欺凌了!
“安容……”苏夫人忽然虚弱的开口,眼神中多了几分坚韧和顽强。
“娘!”苏安容双眼一亮,差点高兴得哭出来,她的娘——醒了!
“安容,别哭了,娘这不是好好的么。”
苏夫人艰难的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就连抬手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力完成。
“娘,我帮你。”
苏安容赶忙上前,将枕头垫在苏夫人的身后,拿手帕温柔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痕。
她的心中有千万的话语想要跟娘说,想宽慰她让她好受一些,想告诉她自己一定会为她报仇,想向她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和痛苦。
可是,她内疚又悲痛的凝视着母亲的一夜苍老的面容,一句话都说不出。
如鲠在喉,煎熬痛苦。
因为苏安容知道,不管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母亲承受的伤痛。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如今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娘亲。
“安容,我有东西要给你……”
苏夫人似乎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艰难的伸手,想要去拿衣袖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苏安容机警竖起耳朵,机警的望向窗外。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这个小院,要知道她一向小心谨慎,不应该啊。
巧云也赶紧出门去看,人还没走到门口,便被推倒在了地上。
“啧啧啧,这个院子很不错嘛,至少都能卖百两白银。”
二姨娘尖细刻薄的声音传来,只见她竟然带着苏老爷,管家以及两个家丁出现在了小院中。
“小姐,不好了!是……是二姨娘和老爷来了!”
巧云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即刻跑回房间告诉苏安容。
她前脚刚刚进门,后脚二姨娘便趾高气昂的带着一群人冲进了房间。
“老爷,我说的没错吧,亏你还信任这个野种,让她替你管理当铺,你看看这就是她偷窃来的钱买的院子!”
“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派人跟踪了巧云这个贱蹄子,不然我们还都蒙在鼓里呢!”
“到时候这对不要脸的母女偷了我们的钱,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去喝西北风,这叫什么道理!”
二姨娘一进门,便尖酸刻薄的讥讽一番,然后妖媚的拉着苏老爷,竖起一根手指对苏安容母女指指点点。
“柳氏,你,你滚出去!”苏夫人火气一窜一窜地往上冒,她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道。
苏安容心头猛跳,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眼前的这一幕是这么的熟悉!
不!她不能够任其发展,不然她就会彻底的失去娘亲!
“哼,你这风/骚yin荡的妇人,偷了苏家的财产,还有脸叫嚣……”
二姨娘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妇的模样,扯高了嗓子喊道。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半空中砸过来的板凳吓得摔倒在了地上。
“我娘说了,让你们滚!你们是耳朵聋了,还是猪脑子被门夹了,听不懂人话吗!”
苏安容眉梢染上一层冰雪,精致的脸上有一股阴冷的肃然。
无言的威压,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霸气,逆我者死!
谁敢再说半句,就是不想活命了!
“苏安容,你这个不孝儿,我还在这里!”
苏老爷一声暴喝,他见到心爱的姨娘狼狈的摔在地上,自己又被女儿这么指着鼻子叫他滚,他如何受得了!
“老爷,那个贱妇和一个狗奴才有染那么多年,这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定然是那奴才的野种!”
二姨娘恨得咬牙切齿,头顶上被板凳砸出一个大包,疼得直吸冷气。
她怎么也想不到,苏安容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胆敢对自己动手!
今天她不好好教训教训这对母女,她就不姓柳!
“柳氏,你休得含血喷人!”
苏夫人听得血气倒流,气得双眼发黑,腹腔内腥气上涌!
什么和狗奴才有染,什么野种,什么yin妇,这些词如尖锐的刀尖剜着她的肉,鲜血淋漓,恨到极致!
“娘,你别听那只畜生乱吠,我们不跟畜生一般见识!”
苏安容见到娘亲气得双目圆睁,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血红,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娘,不能生气啊,不能这样,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的刺激了!
求你,求求你,为了宁儿,不能这样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苏安容心如刀绞,恨不得将二姨娘等人千刀万剐,下入油锅。
这些人为什么不放过娘,她是那么与世无争,那么温柔善良,为什么要这样步步紧逼,陷害侮辱,要将她活活逼死才罢休!
苏安容是那么辛苦才寻了这个小院,是那么绞尽心机的想要让母亲避开这场灾难啊。
可是命运的车轮,为何又要走到原点?!
“不孝逆子,你便是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
“竟然敢当面骂我和你姨娘是畜生,我看你是要造反!”
苏老爷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脸上的肉不断的抽搐起来,他上前便要去抽苏安容的巴掌!
“打!打!打!老爷打死这个下贱的野种!”
二姨娘在一旁煽风点火,幸灾乐祸的叫道。
苏安容眼疾手快,一把捏住苏老爷干枯的手臂,一双冰冷的眼睛无情冷酷的盯着他。
“你没有资格对我动手,滚!”
上一世,苏安容正是因为这些规矩,可笑的孝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这个无良愚蠢的爹给活活气死。
最后她就算哭得肝肠寸断,这个爹也没有丝毫的歉疚过,反而像是从来都没有娶过苏夫人一般,继续过自己逍遥快活的日子。
可是如今苏安容不会了,她要坚定的站出来,保护她的娘!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欺负她的人就要承受被报复的代价,哪怕这个人是她血缘上的爹!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难道因为他是父亲,就能毫无忌惮的这么逼死娘吗!
今时今日,苏安容拼了性命,也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
“你,你,你……你这个野种!”
苏老爷万万没有想到,苏安容竟然敢还手,他气得浑身发抖,苍老的脸扭曲成一团。
他怒火滔天,目眦欲裂的吼道,“我现在便要休了你这个yin妇,杀了你这个野种!”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妇,也就只能生出这种不要脸的野种!”
苏老爷说做便做,旁边的二姨娘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一早就拿出了笔墨。
白色的宣纸,被墨色浸染,休书二字,刺红了苏安容的双眼!
苏夫人本就苍白的脸透出一股死寂般的惨白来,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这个相濡以沫的夫,竟然真的要休了她!
急火攻心,苏夫人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在了床榻上。
“娘!”
苏安容眼泪夺眶而出,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挖空,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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