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放下兵器!”
红袍男子冲入营中,长枪横举,口中喝道:“所有羌人兄弟放下兵器!在下金城韩文约,并州刺史董卓与北宫小王就在营门口!放下兵器!”
“是韩先生。”
“啊!是韩先生,先生,马越杀我大王,您是西州名士,可不能眼看着让我们放他走,那可不成。”
“无论如何先听韩先生把话说完吧。”
“是啊,大王就在后面,就让大王处理吧,跑不了他的。“
韩约一出现,羌人们仿佛各个都听过他的名字,也都对他很是尊敬,很快,羌人们就都放下武器,只不过对马越的仇恨依旧强烈,尽管空着手却都恨不得噬其骨肉。
待羌人平静下来,韩约催马踱步到马越近前,先是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众人一下,说道:“把兵器收起来吧,事情结束了。”
随后朝马越笑道:“你就是三郎吧,刺史大人常跟我提起你。”说着朝马背上的北宫伯示意了一下,说道:“这北宫伯…”
马越这才反应过来,将手中匕首缓缓拔出,点头道:“死了。”
韩约歪着脑袋点着头,闭上了眼前,过了数息才叹了口气,说道:“让你的人把兵器收起来吧。”
马越看了韩约半晌,才点头让众人将兵器收起来。
马越从没见过韩约,但他知道韩约是谁。
韩约,历史上因后来的造反被汉庭通缉更名韩遂。在西州专注造反三十余年,把造反变成一门艺术的男人。
这个男人对另一个时空中自己嫂子,家人的死亡负有直接责任。而现在,这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正穿红袍擎长枪胯骏马站在自己面前。
单人独骑化解了马越与四十余兄弟的生死劫难。
意气风发。
“谢谢韩先生。”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韩约满不在乎,又有些奚落地说道:“那么大仗势,三百骑兵就敢冲到金城放出风要两个首领的性命,职责所在我不能不管。”
马越轻笑着点头。韩文约是在笑话自己声势太大,走露了风声。
“看起来正是这仗势让从事收到了消息,救了在下的性命。”
“哼。”韩约轻哼一声,朝部落营门一挑眉毛,说道:“这你可大错特错,是董刺史告诉我的消息。”
董卓,北宫玉,二人跨马入了部落,身后跟着马玩李儒牛辅三人,还有不少卫士。
“北宫伯派梁兴半路截杀马家接亲队伍,杀害马越妻子,咎由自取,部落不可复仇,从今天起烧当部就在我手下了。”
“我已被汉庭选作新的羌王,从今天起,再没有北宫伯,也没有北宫玉。只有我,湟中三部新羌王,北宫伯玉!”
北宫玉一路铁青着脸走到了马越面前,看着北宫伯的尸体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的时候眼睛泛着红色。
“我以后再也不会送你礼物了…你走吧。”
马越没有说话。
上任北地前,老北宫送了马越一些礼物,北宫玉也送了几匹马,然而他的父亲就死于疫病撒手人寰。这一次北宫玉又送了一些礼物给马越,他的哥哥也死了,他成了新的羌王。
裴莺儿送了马越一块玉佩,现在她也不在了。
也许我就是个灾星吧。
马越想。
董卓肥大的身子胯在一匹宝驹之上,几乎要将骏马压垮,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开心。
马越走过去,董卓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他背后的伤痕,对关羽和杨丰说道:“带三郎去金城找医匠包扎一下,赶紧离开金城,回陇县吧,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你们回去呢。”
关羽杨丰点头应诺,马越也累了,这一趟,董卓、北宫玉,谁都不开心。
从收到古塔儿与裴莺儿的死讯之后,复仇的新年一直在支撑着他,现在仇报了,理当开心的他却感到十分不快。
好像有块千斤巨石压在胸口,他的愤怒一丝一毫都没有从杀戮中得到解脱。
突然就见马玩,一步三晃地踱步到马越跟前,给了马越一个大大的笑脸。
马越觉得很累,但心情突然就开朗许多,这是他这几天来看到的第一个热切的笑脸。
他说道:“走吧猴子哥,咱们回家。”
“嘿,三郎想让我回家可难喽,去吧,去金城给我找驾马车,不然我可就回不去啦。”
马玩这么一说,马越才注意到,马玩白净的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急忙跳下马抓着马玩的手臂问道:“猴子哥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伤口崩开了?”
马玩摆摆手示意马越不用在意,笑道:“还能怎么,就是老伤呗,哎,回去等伤养好了我可得勤习武艺,妈的,你们几个都屁事没有就我一身伤弄得现在连马都不能骑。”
几人走着就走到了部落之外,看看身边的人们,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跟着董卓还在部落里面,马宗关羽杨丰成宜阎行还有张辽徐晃都没事,只是从马家带出来的家兵有一半都留在这里了。
出营门时,马宗撇着嘴扯下一杆大旗裹起自己的斩马长剑扛在肩上,面对周围羌人的怒目而视,马宗咧着嘴笑了两声,一点都不在意。
在斩马剑上,挑着一个包裹。
梁兴的人头就在里面。
“马三郎留步。”
马越转过头,韩约正驱马走来,便停下来问道:“韩先生有何指教?”
韩约笑着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不急,三郎还请借一步说话。”
身侧的关羽与杨丰立即皱了眉头,马宗更是直接说道:“韩从事若有事便直接言明吧,三郎身上有伤,不便借步。”
马越低下眼睑看了地下一眼,脑袋里便转出许多门道。因为后背的刀伤整个躯干几乎失去知觉,韩约若有歹意……恐怕自己真抵挡不住。
可转念一想,尽管韩约未来是造反头子,可现在他根本没有一点理由加害自己,何况有诸位兄弟伴随左右,杀了自己韩约也得偿命,不值当的。
马越不知道韩约要说什么,但冒险一试也没关系,便对马宗笑道:“兄长不必动怒,韩先生是自己人,不会加害于我的。”说吧马越朝韩约一笑,抬手道:“韩先生,请。”
马越与韩约二马并骑,踱步在草原上,踏雪而谈。
当然,不可忽略的是身后不过数十步外的关羽等人虎视眈眈,生怕马越有个闪失。
光和四年的冬天,凉州的大雪来的比往年要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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