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伯,梁兴,可有儿女。
谁都知道,这话背后寒意如剃刀一般锋利。
所谓江湖儿女盗亦有道,祸不及家人。马越此言一出就等于撕破了这层窗户纸,指明了要杀人全家。
“我曾有过杀梁兴的机会,当时放他跑了。这才有了他杀死莺儿,我不能让悲剧再演。”马越已经咬牙切齿,“仇,要报,斩草需除根。”
关羽急忙伸手道:“三郎不可,若斩草需除根,那杀了北宫伯,岂不是要连北宫玉小王一起杀死?部落那么多人,难免谁和谁沾亲带故,我们杀得完吗?”
关羽的话如同悬挂于城楼的大钟被敲响,震住了马越。
仇人这东西,是杀不完的。
阎行看着众人对斩草除根的表情不一,尤其是关羽张辽二人最为激动,不屑地撇撇嘴,中原人就是事多,尽管他年轻,但经历的部落竞争不在少数,哪一次不是血染部落,杀到干净。摊了摊手,对马越笑道:“恐怕主公要失望了,梁兴没有儿子,北宫伯从前有过一个,不过早夭了,所以我们的就杀他们两个就可以了。”
马越点头,失望头顶,对阎行说道:“这样啊,那就算了。”
马宗拍了拍关羽,他们两个都是大个子,同样一心保护马越自然要比旁人亲近许多,笑道:“关兄弟你别在意。”
马越以为关羽只是说说而已,但关羽不是,即便听到北宫伯与梁兴都没有儿子他仍旧对马越说道:“三郎,你复仇心切我是知道的,但我等不可杀人妻儿泄恨,否则与梁兴那侩子手有何区别?没了道义还是人吗?”
马越知道关羽说的是对的,并且看关羽是真动怒了便对关羽行礼道:“关大哥勿怪,是三郎复仇心切了,请放心,我不会丢了道义的。”
他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再有下一次一定将敌人统统斩尽杀绝。
什么道义,都不能让裴莺儿活过来。
这一次是他的妻,下一次呢?可能就是关羽,就是马宗,就是马腾,就是嫂子,就是马超马岱那些小孩子。
再也不能殃及池鱼了,他有道,可别人未必有义。
阎行的地图放在眼前,马越一番思索,对阎行问道:“彦明,你可见过梁兴?”
阎行笑道:“主公,见过几次,黄脸汉子长得挺高大。”
马越点头说道:“北宫伯与梁兴各在一部,两部无论哪一部,惊动了他们我等都打不过,所以两边必须同时行动。在晚上潜入部落斩杀的成功几率有几成?”
阎行皱了皱眉头,说道:“主公啊,我们一共只有三百余人,能打一边就不错了,属下建议主公先突袭梁兴部落,我等进入金城的消息一定已经被梁兴得到,迟则生变。”
“诸位可有好的计策助我攻杀仇敌?”
光头李谌笑道:“三郎啊,这样,金城距大幕不过五百余里,哥哥回去点齐兵马咱们跟北宫小儿硬碰硬的干一仗,如何?”
这个光头说的多半也就是客套话,马越摇头说道:“大哥好意三郎心领,硬拼兄弟们多有死伤,不妥不妥。”
关羽说道:“三郎不如使用借刀杀人之计,放出风我马家正起兵赶来金城,让北宫伯交出梁兴,否则大军一到破其部落鸡犬不留。只要他对梁兴的信任不高自然互相攻伐,到时我等坐收渔翁之利。”
关大哥就是关大哥,不愧是在马家读过兵书的男人,出口成章。瞧瞧这借刀杀人、鸡犬不留、互相攻伐、渔翁之利用的多好。但是……马越还是摇了摇头。
“关大哥计是好计,可咱们就怕北宫伯西信任梁兴,尽管北宫伯是主家梁兴是部下,可对我来说梁兴才是恶首,风声一出梁兴如果跑了,可就不好找了,还是不够保险。”
关羽点头,表情不太自然,自己出言被驳的感觉不是很爽。
郭汜怒道:“娘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三郎,要我说咱们就凭着三百人跟他们打一仗得了。三百武士与我等将那几千人的小部落冲杀个对穿岂不快哉!”
张辽长着鞋拔子脸,下巴高高的撅起来,笑道:“哟哟哟,郭兄此言差矣,那即便不是取死之道,我等自恃武艺高强冲杀两个部落,只怕后面的三百勇士也死伤殆尽了。”说罢张辽抬头对阎行问道:“阎兄弟,可有办法弄来百余件梁兴部众穿的皮袄来?”
阎行本来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闻言十分敏捷地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不过百十套衣服,皮袄又值不得什么钱,再加上他们部落的装饰,这都好说。”说着他就准备去办,都走了两步才回过头问道:“不是……要他们的衣服干嘛啊?”
众人都被这白面少年的动作逗乐了,张辽笑道:“到时候我等穿上这衣服,骑快马奔至梁兴部落,路遇阻拦且云‘传北宫大人令,马越来袭,全体备战。’奔至梁兴面前三郎上去一刀斩了梁兴,咱们再照郭兄弟说的,杀他们个对穿!”
“那为啥就要百十套衣服?剩下的人呢?”
张辽笑道:“只用一个百人队冲进去就行,另外的百余人接应,情急之下梁兴那几千人的小部落撑死组织起数百步骑阻拦我们,两面夹击凿穿阵型,然而我等逃之夭夭。”
“或者说转移。”徐晃说罢与张辽对视一笑,道:“带着梁兴的尸首长驱数十里,直入北宫伯部落,依然瞒天过海,高呼梁兴大人被马越杀死了,冲到北宫伯近前,三郎再一刀宰了小王,然后咱们杀出一条血路回家。”
“着啊!着啊!这就是我想要的计策,好一招瞒天过海张文远,长驱直入徐公明啊!”马越哈哈大笑道:“就按文远哥的意思,彦明啊,你叫上咱家三十个家兵跟你去,衣服就交给你来办了。对了,记得整三套大些的衣服,关大哥和二哥还有黑子个子大,别穿不上了。”马越嘿嘿笑着左侧方拍手道:“黑子你说你,个子那么高武艺却不怎么样……”
马越的手,拍了个空。猛然扭头一看,没有人。
“三郎,三郎,古塔儿已经不在了。”
马越脸上的笑容凝固,握着拳头砸在身旁的树上,呢喃道:“折了我的古塔儿,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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