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湜在看到“小瀑布”后,眼睛一亮,难道就是昨天和周绍霆一起路过的那条瀑布?那条瀑布确实很“小”,而且附近的水流声都源自那一处,他们昨天经过瀑布攀到山顶,之后就是下行的路了。
完全吻合,应该不会有错。
晓湜仰起脸,很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在哪儿,我带你们过去吧。”
情侣相视而笑,满眼轻松安慰。
三人携伴而行,聊起刚才把晓湜错当“贞子”的笑话,槽点不断,十分欢乐。
路过别墅,晓湜请他们进院稍候,自己又去按了回门铃,依旧无人开门,想必是周绍霆还没有回来。
那一双情侣看着别墅,啧啧赞叹,女人一脸羡慕地对男人说:“这地方真不赖!我都想定居在这儿了。”
“你也就想想吧”,男人不以为然,“这深山老林的,多不方便。估计上网看电视都困难,你要想吃披萨都没有。”
女人嗔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浪漫!我小时候就想过,要能在山清水秀的地方有个房子多好,与世隔绝的,就只有我和我爱的人,一生一世。”
男人一脸宠溺的笑意,却故意调侃她:“我以前倒没发现,你还挺早熟的。”
晓湜看他们打情骂俏,十分甜蜜,不由笑着问了句:“你们结婚了吗?”
“领证了,还没办酒。”男人说。
“也还没蜜月。”女人说,用眼角瞟着男人,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别看我”,男人故作漫不经心,“我看,咱俩蜜月也就这么着徒步旅行得了,你不是挺喜欢的么?”
没想到女人居然表示赞同,“好啊!正好咱俩是登山认识的,多有纪念意义!”
男人眼中流露惊喜,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也得点个五星级海景房呢,不是要浪漫么……”
“和你在一起,哪儿都好。”
眼前这一双幸福的新人,让晓湜心里充满了感慨。他们是登山的时候认识的——她和周绍霆也差不多。那一年的楠溪江,翠竹幽幽,江水泠泠……
“要不你告诉我们怎么走吧,我们自己过去,就不麻烦你了,山路也不好走。”男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笑了笑,对这双夫妻因为心底的祝福更生出一些亲近感,于是更加义不容辞地说:“没关系的,不远了,我带你们过去。”
晓湜一直带他们走到了能看见瀑布的地方,按着昨天上山的路告诉了他们该怎么走。夫妻二人感激不尽,妻子还问晓湜要了手机号,说要交个朋友。
送走他们以后,晓湜立马往回赶。要是周绍霆回来发现她不在,可能会比较麻烦……
其实她方向感一直不好,来的时候之所以还算顺当,是因为深感责任重大,半点不敢马虎。此时只剩她自己,一个晃神就走岔了路,心里慌急,脚下不稳,又在下坡的时候滑了一跤,胳膊蹭破了不说,还把脚给崴了。
她右脚踝有旧伤,那是在克林环保工作的时候有次追康宁下楼时扭到的。此时像转筋一样的疼痛半天不能缓解,她也不敢多做耽搁,扶着树根站起来活动了两下,就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挪动,撑了好一段路,才算又走得利索些。
她让自己保持冷静,努力分辨着沿途的参照物,兜兜转转,才终于找回正路,无疑又浪费了许多时间。
为了抄近路,她下到密林草莽间横冲直撞,披荆斩棘。顾不得腿酸脚软,顾不得踝骨和手臂的隐痛,顾不上衣服被枝条刮蹭、裤子被露水沾湿……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去!赶在周绍霆着急之前。
晓湜回到别墅的时候已近正午了,大门依旧紧闭,门缝间夹了张纸条。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六个大字:若已回,原地等。
看来,周绍霆已经回来过又离开了,估计是发现她不在,出去找她了。
晓湜心里益发不安,也不敢再乱跑,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乖乖等周绍霆回来。
她抱着膝盖,歪着脑袋,看着藤蔓低垂的屋角,脑海中忽然浮想起刚才那对夫妻来此的甜蜜场景。妻子说过的只言片语又飘进她的耳畔:“山清水秀,与世隔绝,就只有我和我爱的人,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哪儿都好……”
这样绮丽的梦,可能很多女孩都做过。她不是也曾想过,到海角天涯,到地老天荒,到一个只有她和绍霆两个人的地方,永不分离么?
只是,她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甚至连想一想都觉得奢侈的梦,如今就在眼前,她却不能接受,只有逃避。
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树叶的缝隙筛下来,落满一地斑驳的光影。晓湜等得累了,就把脸枕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乍然听见篱笆院门“吱纽”一声响动。她一惊睁开眼睛,便看见那个久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周绍霆一身黑色立领运动装,身材更显修长挺拔,然而,此刻却带着些狼狈的形状。裤脚沾满泥水,衣服湿答答地黏着臂膀,隐现出结实浑圆的线条,头发一绺一绺的,毫无发型可言。
晓湜分辨出他铁青的脸色,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不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就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一脸做错事的忐忑。
周绍霆面色寒凝,把她从头到脚迅速打量一番,眉宇间稍稍一松,然而紧接着却被愠怒所取代。
“去哪了?”
清凛低沉的声音,是晓湜所熟悉的,刚才她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在耳边。然而,此时真正裂响在她面前,却让她几乎不能承受。
她低下头,嗫嚅着说:“我本来想就在附近转转,可后来……”
“转了这么久?”周绍霆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盯着她快要垂到胸前的脸,严厉地说:“看着我。”
晓湜咬着嘴唇,手心出汗,恨不得想要逃跑。
“看着我。”男子再次重申,口吻不容置疑,显示已不再有耐心。
晓湜这次很识趣地遵命了,强迫自己看着那张清冷绝世的面孔,纹丝没有表情,眼眸深如潭底,不可探知且泛着寒意,让人不敢逼视。
忽然,他淡色的薄唇微微勾了一下,透着轻蔑和嘲讽,“颜晓湜,你要是想走,你直接跟我说,用不着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晓湜喉咙发紧,只剩摇头。
周绍霆紧抿着唇,冷冷地盯了她几秒,忽然一把抓过她的胳膊,将她扯到门口。
晓湜从这样的力道中,感受到男子的怒意,他从来都没这样对过自己,可见是真的生气了。而她也是真的害怕了。
周绍霆开了门,几乎是将她甩进了屋里,手上掌握着分寸,但晓湜还是踉跄了一下。
房门被砰然关起,重重的一声,砸得晓湜心肝乱颤。她想向后退,却又不敢,就只好一动不动地站着,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周绍霆却没空理她,拿出手机连打了三个电话,内容都差不多,大概是“没事了,麻烦了”之类。晓湜在一旁听着,知道这一定是他找不到自己着了急,动用了各方关系,说不定都报了警……
这下麻烦惹大了!她心里都煎熬死了,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上去装死得了。
周绍霆一通电话打完,再次把目光落在女孩身上,只见她哭丧个脸,在门口站着不动,活像个木头疙瘩。
他指了指面前的地板,示意她过来。
晓湜大脑僵住,几乎反应不过来。
周绍霆把声音放得很慢,说了两个字:“过——来——”
他的语调异常平缓,晓湜却觉得,这根本就是爆发的前兆,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真的怒了,这下要死翘翘了!
她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也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在周绍霆刚才指着的那块地板上。
她不敢抬头,只盯着男子沾满泥浆的鞋,忽然感觉他比自己高出好多。浑身肌肉不自觉地紧绷着,似乎在时刻准备着躲避开一些危险。
余光瞥见男子的手抬了起来,晓湜当机立断,以手抱头向后缩了缩身子。
然而,男子的手就悬空停在她头上,耐心等待她躲无可躲,挡无可挡了,才不紧不慢拿开她护着头的手,从她的发间拈下一片枯叶,丢在地上。
晓湜盯着那片叶子从他修长的指间缓缓飘落,回想自己的上一个动作,笨拙而夸张,真的是丢脸至极。
其实她也知道,周绍霆总不至于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但就是很怕他生气的样子。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周绍霆用手指点了点她,“那么多书都白念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你要真出点什么事,别的不说,你对得起你父母吗?把你养那么大,就你一个女儿。我看你真是越大越没脑子!”那神态和语气就像在训斥小孩子。
晓湜想为自己辩解,动了动唇,却愣是敢没出声。
周绍霆看她一眼,“要说什么?说。”他给她申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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