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湜已经一身冷汗,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说得通。突然,她想起在被绑来的车上,听到的那些插科打诨的玩笑话,似乎有那么一句……
于是,她仰起脸,有些激动地说:“是,好像是一个叫达子的人说的,你们的人,说是多抓了一个,不是程奕遥的那个就干脆做掉!所以,我朋友她是害怕,对,是害怕!”
有名有姓,合情合理,洪锋算是信了。他狠狠地啐了一口,骂达子是狗杂种,什么话都敢往嘴边上挂!
然后,他又笑了,蹲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晓湜说:“既然话都说了,那不如就,做掉吧。”说着,还比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晓湜的脸一下子惨白,嘴唇哆嗦着喊道:“不可以!”
“那,我凭什么听你的?”
晓湜目光颤动,她知道自己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决定奕遥的生死,所以必须慎之又慎。她一边紧密地思虑着,一边勉力镇定地开口,“因为,我知道,您是个很聪明的人,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洪锋貌似还蛮受用的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的朋友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说也是条人命,到时候,公安肯定会介入调查的。就算您能瞒天过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么?”
洪锋摸了摸下巴,“可我怎么知道这小丫头不会给我说出去?杀人灭口起岂不更加干净?”
晓湜急急地说:“不会的,不会的,你看她都吓成什么样了!她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孩,能活着出去,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这些事,怎么会有那么大胆子!再说了,就算她真想报警,她都不知道您姓氏名谁,这是什么地方,你让她怎么说啊?”
洪锋歪着嘴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反应挺快啊!那么……”他伸出手,很轻柔地拂开晓湜散落的碎发,“如果我放了她,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晓湜的心跳得厉害,但情势紧张,她不敢反抗洪锋轻佻的动作,兀自淡定地说:“我,我会配合你的,让你顺利拿到钱。”
洪锋哈哈地笑了起来,中气十足,震得晓湜耳朵发麻。
他用手捏着晓湜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仔细欣赏着她的表情。那微微垂下的目光不卑不亢,紧紧抿住的嘴唇透着股倔强。
“嗯,有点儿意思”,洪锋点了点头,心情颇好地说:“我现在对你,好像又有那么点儿兴趣了。”
洪锋做事极为谨慎,到底不敢明目张胆地放人,还是靠到天色将晚,才找人将程奕遥七手八脚地往外抬。
背心男看着晓湜眼泪巴巴的样子,回身对她说了句:“放心,不是杀人灭口,会撂在医院附近人少的地方。”
晓湜目送着他们把奕遥抬远,心底涌起很多种滋味:释然、不安、挂怀、落寞……最终都化成深深的祈愿。
如果,最后的结局凶多吉少,至少,我们之中还有一个可以活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晓湜靠着集装箱呆滞地坐着,四下里很安静,好像没有人一样。
她已经一整天水米未尽,脏腑的焦渴消磨着她的斗志,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渐渐临近的命运。
一阵急促的脚步将她惊醒,一睁眼,便看见一个留着小胡须的男人面目狰狞对着她,一把将她从地面上拖了起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妈的,敢编排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晓湜脸颊火辣,心中惊恐万分,本能地想要大喊,可刚发出了一声短暂的惊呼,就被那人用手捂住嘴巴,猛地按在了半人高的集装箱上。
她瞪大眼睛,看清这个小胡子男人正是借问路绑她们上车的那个人,也就是那个口无遮拦的“达子”。
他欺身上来,俯视着晓湜,目光如凶神恶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晓湜的手脚都被绑着,嘴巴也被严严实实地捂着,无法反抗,也喊不出声,只是不停地扭动挣扎。
这样无助的扭动似乎刺激了达子的某根神经,他大手一挥,扯开了她的衬衫衣襟,一大片如雪缎般姣好的肌肤呈露出来。
达子眼中的狂躁陡然间变成了**裸的**,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肆意抚摸着身下女孩柔软的身体,甚至忘情地沿着那平坦的小腹滑向更为隐秘的地带。
晓湜像发了疯一样,使劲儿挣开嘴巴狠狠咬住他的手掌。达子呲牙甩手,晓湜又借着这个空当,聚集起全身的力气,弓起膝盖顶了达子一下,绑住的双脚使劲儿一蹬,踢在男人的小腹上。
达子被猛地踹了一脚,后退了半步,整张脸都气得发青了。恼羞成怒的他愤愤上前,一把揪住晓湜的头发,把她从集装箱上拉起来,扬起大手又是一记耳光。
晓湜被抽得摔趴在地上,嘴里渗出浓浓的血腥味,血水从嘴角流出,混入地上的尘土,像是一个极尽绝望的句点。
愤怒的男人如同疯狂的雄兽,低吼着上来拽她的裤子,晓湜连害怕都顾不得了,只剩下一心求死的渴望。
可这时,身后粗鲁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你***发情也挑挑人儿成吗?周绍霆的女人,老大都不敢沾,你小子是嫌命太长了是吧!”
晓湜抬起头,看见一直看守着她的背心男正死死地抓着达子的手腕,声色俱厉地咆哮。
达子挣开他的手,抹了把鼻子恨恨道:“你是不知道,阿强,这女人敢在老大那儿摆我一道,害我被骂得狗屁不如,在小的们面前丢尽了面子!我可不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得了吧,看你那德行!窝了火在女人身上找补,我就看不起你这样的!”
达子火冒,还想再争辩,阿强眼睛一立,“甭他妈罗嗦!你小子要再敢打歪主意,就别怪我告诉锋哥了!滚!”
达子一听说他要告诉锋哥,发热的头脑瞬间降温,冷汗出了一脖子,虽然表面上还假模假式的不肯服软,但行动上已经很配合地溜之大吉了。
阿强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女孩,那具美丽的躯体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他蹲下身子将她扶坐起来,原本澄澈的眼瞳此时已经灰败不堪,眼泪顺着肿起的腮边滚滚而落,与嘴角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滴在凌乱的衣襟上,淌过胸前裸露的肌肤。
阿强看着那片白皙的肌肤在眼前微微颤抖、起伏,情不自禁地向那里伸出手去。
晓湜像是又受到了突然的刺激,瑟缩着身子往后退去,直到背部撞上集装箱才停了下来。
阿强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讷讷地说:“我,我只是想帮你系上……”他笨拙地指了指她裂开的扣子。
晓湜没有拒绝,但是惊惧和屈辱让她的头低垂着,恨不得要埋进前胸,紧紧咬着嘴唇压抑着哭泣的声音。
阿强的手有点哆嗦,小心地浮在她的衣襟上,不去碰触到她的皮肤。有几粒扣子绷开了,没法系起来,他只得又为她整了整衣领,尽力遮蔽住那些裸露的空隙。
他打理完这一切,就默默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然而,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中提了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递到晓湜干裂的唇边。
晓湜望着那透明的水,仿佛流过心田的甘冽的泉,她呆滞的眼神终于动了动,感激地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
她是真的渴了,也顾不得许多,就着阿强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口干舌燥的难耐被缓解,干涸枯竭的脏腑被滋润,这种身体的安慰像一剂镇定剂,让晓湜恢复了一些平静和理智。
她又躲闪地看了阿强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
阿强垂头叹了口气,“唉,都是作孽!”
这是晓湜被绑架后度过的第二夜,奕遥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煎熬辗转的漫漫长夜仿佛没有尽头。
起初的担惊受怕已经麻木,绝望到底,竟生出强烈的渴盼。她迫切地期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不管是生是死,只希望能尽快有个结果。
傍晚时分可怕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晓湜紧紧闭起眼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然而,当她一闭上眼,周绍霆的样子竟然出现在眼前。
那亲切的眉眼,不论是冷漠的还是柔和的;那唇边的笑意,不论是凉薄的还是嘲弄的……那张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道熟悉的纹路,她都无比想念,想念到心酸。
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原来那个人在她心里的份量是如此沉重!不论她平日怎样风轻云淡、逃避遮掩,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情境下,她再也没办法自我欺骗。
绍霆,不知你那边怎么样了。应该是会尽力解救的吧?
因为被绑架的是程奕遥,是你合作伙伴的女儿,家世煊赫又深深爱慕着你的千金小姐,一个纯洁可爱的好姑娘。不论在你的事业中,还是感情上,都举足轻重,关系重大。
而我,平凡如尘埃的颜晓湜,唯有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借着程家小姐的身份,来遥想着你的焦急、你的在乎。
心底泛起有些酸楚的幸福,像是偷来了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一瞬间的窃喜终化成无边的悲凉,逆流了所有的希望。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够活下来,那么以前固执的一些选择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我依然不会去争取什么,也不能去索求什么。但是,我可以默默地陪在你身边,如果你愿意,如果命运允许。我会珍惜能看着你的每一秒,不放弃能和你度过的每一分。不必非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朋友也好,旧爱也好,下属也好,只要是你就好,是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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