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村,位于大周王朝荒蛮边境。周遭山峰绵延百余里,草木林立茂盛,是个地地道道的山村。
此时,离村子五里外的一处山坡上,一个身背竹篓的少年正在飞快奔跑着,在山石间跳跃腾挪,像一只灵巧的兔子。
少年姓王名震,年不过十五岁,脸上稚气未脱,却有一分超出同龄人的老成。
几个呼吸间,王震便来到了山顶,面前赫然是一处断崖。
四下环视一周,确定没人跟踪,他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崖边的大石头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把背上的竹篓拿下来,依次拿出几样东西来。
装水的竹筒、苇叶包着的腊肉,还有一把亮灿灿的短刀。
喝了几口水,王震迫不及待地拿起短刀来,要切开腊肉尝几口,这是趁隔壁老王“办事”的时候,偷偷借的。
这时候,断崖下面的山谷里,传出了一个年老低沉,而又无比气愤的声音来——
“王家小子,竟然背着你祖宗吃肉,还不赶紧给老子送下来!”
王震一听,见了鬼一样,赶紧把切下来的一块肉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噎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然后才嘿嘿笑着,朝着断崖底下喊起来。
“老王八,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可没吃肉,我吃的是馍馍。”
“放屁!老子神光一开,方圆百里皆在我洞悉之下。还有,以后不准叫我老王八,要喊我天玄大人!你要是再敢……哎呀我靠……”
下面的话还没骂完,就见王震嘴角一弯,伸手把刚才剩下的腊肉给扔下去了,远远听见“嘭”的一声闷响,随后便是老王八的破口大骂。
“臭小子,竟敢砸我!你等着,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一听这话,王震大叫不好,迅速地从地上跳起来,背篓也顾不上拿,抓起短刀就往回跑。
可还没等跑出几步远,就听见身后罡风呼啸,一道白光倏地闪过,在他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震举刀便朝那个人形砍去,“噹”的一声,火花四射,仿佛砍到了一块石头上,虎口震的生疼,火辣火辣,整个人也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身形却纹丝不动,越发清晰起来……竟然是一个身子佝偻,脸上布满墨绿蛇鳞的老者。老者后背高高的耸起来,像背了一个硕大的铁锅。
还真是只王八,千年王八,万年龟,老者正是一只活了几千年的玄龟。
此时,就见玄龟老者嘴角微微一笑,开口道:“不错不错,刚才那刀反应不错,但力度差了点。”
“你……你怎么上来了?”
王震被反弹的力道震的浑身疼,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惊讶道。
玄老脸色一拉,不屑道:“老子修行千年,练个身外化身,小菜一碟。罢了,让我试试你最近有没有偷懒,辟易刀练到了几层?”话音刚落,就见玄老浑浊的眼神中精光一闪,凭空捏出一道剑光,径直刺向了王震。
王震连忙提刀迎上,“咣”的一声,整个身子又被弹飞了出去。
“重来!”
玄老丝毫不给他好脸色看,厉声喝道。
王震咳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胸口撕裂一样疼痛难忍。老东西,说好了只是试试,竟然下狠手,还能不能一起玩耍了!暗自发了几句牢骚,王震心机一动,短刀在地上一划,刚好弹起一块石子,击向玄老,几乎同时,他手中的短刀也跟着劈了过去。声东击西!可下一息…
“嘭!”
王震又被弹中,飞出五丈远,摔了个四仰八叉。
“唉……”玄老看着他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三年,还没练到第二式。难道老夫看走眼了?”
想到这里,玄老不免又看了他一眼。
不能啊,这小子明明是……算了算了,看来天机如此,强求不得呀。王震只听见玄老嘴里自言自语了一堆,就听见个什么“田鸡如此”什么“糖球不得”的。
不过他也管不了什么田鸡还是糖球,没来由地被老王八揍了一顿,这一点就让他不爽。非常不爽!
“喂喂,老王八,你有没有点良心啊。我大老远跑来给你送肉吃,你非但不感激,还揍我,这笔账算不完!”王震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半透明甲片,作势就要掰断它。
这一幕却让玄老冷汗直冒,赶紧制止道:“停停停……”
“怎么,你害怕了?”王震就知道玄老害怕手里的东西,佯装奇怪道,“你怕了就认输。”
“好好好,我认输。”
“你认输就得补偿我。”王震说道,天玄上人被他说着,他又掰了掰手里的甲片,甲片已经弯成了一个极限的弧度,再用力一下就会断掉。
玄老气的咬牙切齿,终于妥协道:“好,算我怕了,你说怎么补偿?”
王震嘿嘿一笑,说道:“你教我身外化身。”
“这个……”玄老脸上一黑,不禁郁闷,天鳞甲啊天鳞甲,好歹你也是一个神物,怎么选了这么“二”的一个臭小子,虽然根骨尚可,可这脑子也太笨了吧?身外化身岂是随便教教就能会的?
“这个等你修到武王,自然会练成。”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修到武王?”王震问道。
“辟易刀练成第四式,便是武王大圆满。”玄老道。“到时你救老夫出谷,老夫自然教你
化身之法。”
什么,第四式?!
王震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玄老严肃的表情,并不像是开玩笑。他练了三年,连第一式还没练完,这要练到第四式,得多少年啊,十年?还是二十年?
要不是当年自己误入山谷碰见这个老王八,也不至于每天都练这种什么刀法,还得每个月都来一次山上找他解毒,每次都要检查一遍修炼进度,搞不好就要挨一顿揍。
三年了,王震早受够了!
不过幸好,他发现老王八似乎离不开这个山谷,而且他很害怕自己身上那块甲片,那是王震砍柴时候无意中捡到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能克制老王八,就是好东西!
看着王震一直没说话,也并没有继续硬掰甲片的意思,玄老这才松了口气。
“这套辟易刀非寻常刀法,自然不会轻易练成,然而一旦有所成就,便可睥睨天下任何刀法。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有这么厉害?”王震怀疑地看着玄老,鼻子一紧,鄙视道,“老王八,你小心牛皮吹破天,如果真的这么厉害,你干嘛不自己练?”
“额……”玄老一阵尴尬,“我大玄龟体质特殊……咳咳,练不了……”
“算了算了,真没劲!不当饭吃不当钱花,不如我考功名呢。”王震两手一摆,拍了拍屁股就要走人。
虽然明知道这小子是假装要走,玄老还是没忍住,脱口喊道:“好吧,算你狠。”
可这时候,玄老的脸色突然一变,远远的,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从山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小子,东西收起来,赶紧下山,马上!”
玄老对王震叫道,显得非常着急,脸上竟然多了几分恐惧,身形也开始模糊起来。王震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道:“你说啥?干嘛要走,你还没教我化身呢。”
“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玄老没有多说话,伸手一推,一股大力施加在王震身上,把他整个人弹飞了出去,紧接着玄老自己,也倏地消失不见。
原来他的这具“化身”,不过是个幻影而已。
王震被这股力量推出了十丈开外,重重地落在地上,差点没摔背过气去。
老王八,见了鬼了跑那么快……
王震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突然凭空出现的一只大手,把自己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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