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也不至于与兰夫人置气……”胡老太医道:“以后你多看看,你们兰夫人的屋中也有不合时宜的一些花草,以后小心些吧,不是所有的花花草草全是能用的……”
筱竹吃了一惊,紧张的道:“义父,你是说?!义父,帮我们夫人全给找出来吧……”
“找出来不是打草惊蛇,你自己想办法悄悄的找了,我若来一趟,大张旗鼓,反而不好……”胡老太医道:“在别人家后院,我是从来不提的,好在,这些并无多少的妨碍,顶多让睡眠不安稳罢了,不大要紧……”
“怪不得夫人最近总睡不香……”筱竹咬牙道:“我以为金兰院中已如铁桶……”
“傻姑娘,你啊,哪里知道这府中的厉害,只以为守着金兰院就成了。你不懂这些,你们就永远是处于被动的……”胡老太医道:“除非你们金兰院的人不吃不喝,不进东西,只要进东西,任何一物,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做手脚,你只以为只能在金兰院中做?!”
他低声道:“后宫的手段,只比这更厉害,有时候杀人无形,让人惊出一身冷汗来,如今傅大人越发位高权重,你可要当心了,你家夫人和哥儿姐儿也是,我知你一向待他们如亲人一般,更要小心谨慎才可……”
筱竹背后已是湿了,郑重的点了点头。
想到有多少人想要夫人死,筱竹便将手上的两本医书攥的极紧。
“走吧……”胡老太医看她表情不对,忙道。
“今天初一,义父,我给你奉茶,我还未给你磕过头呢……”筱竹道。
胡老太医欣慰一笑,道:“也好,走吧,去偏厅,我也喝一喝我义女的茶水……”
筱竹忙去了,奉上茶,郑重的行了九个跪礼。
胡老太医十分郑重,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来道:“拿着罢,上面是我们胡家的家徽,虽说胡家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医界,却是有用的,以后你用药,去了药房等地,都会优先,旁的倒没什么,在医界,你有这个,也有一个尊贵体面……”
筱竹郑重的收了,看着胡老太医喝了茶,道:“后宅事务十分杂乱,筱竹,以后你万不可失了心性,哪怕被逼无奈,也莫忘记初心……”
“女儿谨记在心,谢父亲的教导……”筱竹又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胡老太医笑着郑重的点了点头。
筱竹又道:“义父等我一等,我给义女做了些鞋子和衣裳,有两个包裹,还有一些荷包等物,我去拿来,一会子义父走时带上吧,平常也没办法托送给义父……”
胡老太医一怔,点点头,等筱竹拿来打开看了,见针脚细密,用的料子都是好的,又舒服,又暖和,有两个大包裹,衣服上还绣了一个大写的寿字。胡老太医摸着这针脚,欣慰的道:“你有心了,绣这字用了不少心吧,这些加起来,少不得要做上一年半载的,你这孩子,在这府上又要做事,又要为我做这些,别累着了……”
“在夫人身边也算清闲,平常也无什么大事,夫人得闲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做,她也是知道的,还告诉我怎么样做好看,我没熬夜做,义父别担心了……”筱竹道。
胡老太医眼睛有点酸,点点头,又给收了起来,进了室内,兰夫人还在强撑着看着傅倾颜发呆,见到太医来了,才像见到主心骨似的道:“……太医,劳你再给看一看,颜颜从昨天开始,一直未醒……”
“义父,昨天夜里,姑娘还说梦话……”筱竹道。
胡老太医上前把了脉,道:“她未发热,只是魇住了,怎么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多的心思?!把自己弄成这样?!”
“姐儿从小就是心思重的……”兰氏道:“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会伤的更重,看得更明白,活的反而越发的难过……”
胡老太医叹了一口气,道:“梦魇太多,我配个方子,给她驱一驱也就罢了……”
他忙写下药方,筱竹忙找人去配了,然后去熬药。
太医看着兰氏道:“夫人,恕我多言,以后夫人也要多保重身体,才是对身边之人的安慰,筱竹这丫头心心念念中只有夫人一人,看在她份上,也多多保重罢……”
兰氏点头,道:“后院烦心事多,我自会保养,只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将近八年未怎么来府上,如今见夫人,颜色倒还好,脸色也正常,只是内里,总是虚的……”胡老太医道:“当年那毒,的确攻心,夫人的身子骨,也毁了大半……实在是毒,我也看过府上的状况,知道林夫人回来了,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要过多忧思,伤身呐……”
兰氏点点头,道:“多谢太医挂念。”
“夫人是筱竹心上念念之人,还望夫人多多保重……”太医道:“这姐儿也是如此,怕也是遗传的,小小年纪,为何心思如此之重呢,竟比大人还要烦恼些……”
兰氏心中疼的一抽,泪已是下来了。
太医见她如此,不忍再劝,便出来了,守在侧殿中,等药来了,给傅倾颜灌了下去,直到傅倾颜醒了,他才带着两大包裹衣服走了。
他一走,兰氏才道:“太医心中有你,才来的这般早……”
“我给了做的衣物,义父十分高兴……”筱竹笑道。
正说着,傅宇恒已经进来了,道:“娘亲,妹妹醒了吗?!娘亲,我早上去找父亲,父亲不让我跟着进宫,我无奈只好自己去了宫门,只是不得召令,我没办法进宫,只愿父亲能求来药……”
兰氏道:“你小声些,你妹妹刚半醒半睡,别吵着她吓了她。”
傅宇恒一喜道:“妹妹终于醒了?!”
“太医看了,灌了药才醒,只是还有些迷糊,醒了就好,醒了我就放心了……”兰氏低声道。
傅宇恒喃喃道:“娘亲,你是不是对父亲能求来药没有信心?!”
兰氏一怔,并不否认。
傅宇恒呆了呆,兰氏道:“别恨他,他虽是你父亲,到底未曾负过你,他只是喜欢和稀泥罢了……”
傅宇恒不说话。
“你妹妹已经心思过重,我不希望你也背负上这样的枷索,只是,以后别太指望你父亲,有什么事都不能太指望他,他所能给的,都很少,一切要靠我们自己……”兰氏喃喃道。
傅宇恒咬牙,还是不说话,心中却越发的替娘亲觉得苍凉。
傅倾颜也迷糊的听到了一切,她只是十分疲惫,醒来后不想说一句话,梦境里,梦到了自己前世漫长而可悲的一生,那梦境,被生生打断,仿佛抽走了她浑身的力气。
傅倾颜觉得十分疲惫,话也不说,眼睛都不想睁开。
好久后才知自己身处何方。前世美貌对她来说是个负担,这一世,她趁心的想,毁了也好,毁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只是不甘心被傅绵锦给毁了容,她更恨的是当时为何没有掐死傅绵锦。
恍惚中,傅宇恒走到她的身边,用小小的声音道:“……妹妹,以后哥哥一定会护着你,这一次,是哥哥没用……原来不光傅宇焞,还有傅绵锦,她们母子三人真的恨不得我们死之而后快……妹妹,你可要快醒一醒,可别绝望,哪怕……哪怕父亲真的求不来药,我也会想办法的,我去求二皇子,万一……万一真的留了疤,哥哥会努力上进,以后做个大官,养你一辈子,让你恩宠一生……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妹妹……”
傅宇恒越说越是难过,到最后小声的道:“好妹妹,别怕,只是一点疤罢了,别不敢面对,你还有我和娘亲……”
傅倾颜听着他招魂一般的语气,将她所有的思绪全从前世拉了回来,忍不住泪就从紧闭的眼中滑落下来……
傅宇恒惊慌不已,以为她绝望的心死如灰,手忙脚乱的帮她擦泪道:“别怕,妹妹,有我在,有我在……以后我也划了傅绵锦的脸为你出气,这一口恶气,哥哥记住了,只要你别哭,别害怕……”
傅倾颜终于哭出了声,哇的一声崩溃了,她抱住了傅宇恒的手臂,哭的肝肠寸断。
傅宇恒看妹妹一哭,他眼圈也红了,开始抽泣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他从小就被教育流血不流泪,但是到了伤心处,骨子里的眼泪和委屈,却是压都压不住。
他搂着傅倾颜,道:“……好妹妹,别怕,有哥哥在,以前是你一直护着哥哥,以后换我来护着你了……”
兰氏看的心中发酸,也在一旁拭泪不已。
傅大人进了宫,见了圣人说了药的事,圣人心中一怔,面上却笑着道:“爱卿来的却是不巧,这药早在一年前已经在后宫用了,这药十分珍贵只有一瓶,却再无多的,只怕想找也没有了。”
傅大人也是一呆,怔怔的失望道:“如此,只怕小女的后半生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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