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着一本花名册，突击英雄团的一名参谋站在大功一连前方，大声吼叫着念出了一个个名字：“张新跃！”
“到！”
“韩勇！”
“到！”
耳听着一个个被叫到了名字的战士大步出列，在原本的队列前方重新集结起来，已经被点到了名字出列的郭国与莫玺几乎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着那名战勤参谋报出的一个又一个名字。当耳中先后听见了裴伟与郭怒的名字时，郭国与莫玺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低声嘀咕起来：“还好还好，班长都在……”
也都不等郭国与莫玺赶到些微庆幸，那站在大功一连前方的参谋已经猛地合上了花名册，大声朝着分成了两个部分的队列吼道：“被点名出列的战士，参加本次班排作战对抗考核！其余人员，担任保障配合任务！各部队，依照之前指示带开！”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干脆利落的命令，被挑选出来参加班排作战对抗考核的战士们分批站到了一辆辆满载着各色装备的卡车旁，井然有序地领取着一个个装备背囊，整个过程可谓行云流水般顺畅，更没一个人在队列中发出任何声音。可在领取装备完毕之后，扎堆从装备背囊中去取出装备携行的战士们，却全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这……这什么玩意？头盔上还带着个小天线？头盔旁边还镶着好几个玻璃块儿？”
“别伸手瞎掰！我以前在连队图书室的资料上见过这个，应该是光感接收器。一旦被枪口上装备的激光发射器打中了，头盔上的那个红色柱状体就会冒烟！”
“我说呢——战术背心上也都有这种光感接收器！这头盔和衣服里面的电线，就是管着让那红色柱状体冒烟的？”
“那是当然——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模样，你琢磨什么呢？”
“嘿嘿嘿嘿……你说要是这线一个不小心给拽断了，那是不是被打中了，头盔上的那小玩意也不会冒烟？”
“嗯！天底下就你聪明！没听方才宣布演习纪律的时候说么？故意损坏武器装备的，直接判负，还要追究责任！敢打这种冤枉主意，估计到你退伍之前，连队的厕所就都得被你承包了吧？”
“班长，怎么就给咱们发了一块压缩饼干啊？方才不是说这次班排作战对抗考核要进行好几天、甚至还有可能延期么？就靠这一块压缩饼干，非得饿死不可呀？”
“就别光想着吃了！还是琢磨琢磨一会儿怎么过封锁关吧？咱们连跟大功一连可从来都是飙着劲儿干的，让他们来封锁咱们，你觉着他们能留手？”
“这到底是谁琢磨出来的缺德主意？每个连随机抽取两个班进行班排作战对抗考核，其他人随机袭扰其他连队参加考核的成员……谁不想让自己的连队抽出参与考核的人员过得轻松点？那拦截其他连队人马的时候，肯定都是下死手啊？”
“建制也全乱套了！我们连的文书都给抽进去了，班排长一个都没抽上，倒是今年下来的新兵全部叫抽中了！这要不是好歹把连里几杆老枪都抽上了，考核的时候听谁的命令都不知道！今年这考核……一个字——乱！”
“乱？没听团长宣布命令的时候说么？要动真格的！照着我的看法，当真打仗的时候，只会比现在更乱！遥想战争史上诸多战例，有多少回战争都是骤然而起？哪怕是有准备、抢先动手的一方，那也说不准能做到万无一失！比方说啊…….”
“行了！这时候就甭摆古论今了！收拾好各自的装备，准备列队点验！丑话说前头，有什么夹带私藏的玩意，趁着现在赶紧搁下，别叫点验出来之后，给咱们连队丢人！”
耳听着其他连队的战士议论纷纷，已经整理好了各自装备的裴伟与郭怒彼此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朝着对方说道：“老规矩？”
话一出口，裴伟与郭怒脸上全都带上了一丝笑容……
虽说平日里争得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但在代表大功一连参加任何考核或比武时，裴伟与郭怒之间的合作都可谓亲密无间。尤其是在以往经历的班排作战对抗考核时，两人更是能将各自班内战士所长发挥到极致。虽说在即将面临的考核之中，身边带领的战士并非平日里熟悉的人马，但最为精锐的机枪手陈贝益和尖兵刘舸却都在其列，多少也为这次考核添加了几分保障。
扭头看了看已经开始整装登车的大功一连其他战士，裴伟很有些不安地匝吧着嘴唇，低声咕哝起来：“都到了现在这节骨眼了，连参演地区的地图都没发给我们。作战目的也都不知道，光知道我们有可能面对其他至少三个连的围追堵截…….这要是真打仗的时候遇见这种情形，怕是咱们这两个班的人马，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眨巴着眼睛，郭怒倒是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笑嘻嘻地看向了站在卡车旁、正朝着自己这边张望的胡斐然：“这事情你得反过来想——咱们遭遇至少三个连的围追堵截，其他连队参加考核的人马也肯定会遭遇这情况，大家的起点就差不多扯平了。再加上……你算算三个不满员的连队铺开了，能警戒多大范围？再把这些警戒范围进行交叉，差不多也就能估算出来这次演习大概在方圆多少平方公里内进行了？”
眼睛骤然一亮，裴伟顿时来了精神：“既然能大致估算出演习的范围，那……我大致看了看其他连队被抽调出来的人马，按照平均实力计算起来，咱们占优啊！这一仗，有得打！”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参加考核的人马实力弱，剩下那些围追堵截咱们的人马实力就强！两相抵消之后，其实大家还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话说到了这儿……我倒是真佩服那几个到咱们团蹲点的干事了！他们那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么缺德刁钻的演习规则，也能叫他们琢磨出来？等等……裴伟你眼睛比我好，你过来看看连长在说什么？”
飞快地凑到了郭怒身边，裴伟瞪大了眼睛，看着远远在朝着自己比对着口型的胡斐然，老半天方才犹豫着开口低叫道：“以老带新……以强携弱……最后……最后一名？这到底什么意思？”
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郭怒斟酌片刻，方才开口说道：“前面两句好理解，以老带新，说的就是叫咱们珍惜这次考核的机会，尽快把新兵给带出来。以强携弱，那自然是叫咱们别出现掉队的人，到时候叫收容队给捡了去，咱们大功一连可丢不起这人。可是这最后一名……这是啥意思？”
话音落处，已经穿戴好了所有装备的刘舸飞快地凑到了郭怒的身边：“这有啥难理解的？不就是叫咱们别得最后一名，免得到时候丢人现眼呗？”
眼睛一瞪，郭怒顿时扭头朝刘舸叫道：“放屁！大功一连的兵，从来都是要抢第一、扛锦旗的人物。什么时候会这么没出息的，只求个当中晃悠？”
犹豫片刻，莫玺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郭怒身边：“班长，我觉得会不会是……另有含义？”
转脸看了看眼珠子乱转的莫玺，郭怒随口朝莫玺说道：“什么另有含义？”
“我觉着连长肯定不会说的是叫咱们别当最后一名！如果三班长没看错、读错的话，那我估计是所有考核内计算的成绩，都是按照最后一名达成目标的人来计算？”
话刚说完，郭怒眼睛顿时一亮：“有道理！按说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以往长距离奔袭考核，不也是用过最后到达的一名战士所耗时间，来计算全连成绩的么？只是这么一来，不少连队都出现了用背包带捆着人跑的现象，所以这计算方式也就慢慢不用了！没想到啊……这回又捡起来了？莫玺，不错，给你口头嘉奖三分钟！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眼看着莫玺嘿嘿低笑着摇头，蹲踞在裴伟身后的郭国倒是怯怯地举起了手：“报告！班长，我也有……有……”
扭头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郭国，裴伟赶忙朝着郭国露出了个笑脸：“胆子大点，有啥说啥！”
使劲咽了口唾沫，郭国方才犹豫着开口说道：“我是觉得……四班长解释的前头两句话，有点说不通？”
有意无意地瞥了郭怒一眼，裴伟顿时来了精神：“哪儿说不通？”
“就是那句以老带新……要说是让老同志带领我和莫玺，平时老同志们就已经是这么干的了，犯不着再特意嘱咐一句。我是觉得……我刚才看了看，好像这回被抽调参加考核的各连人马里面，新兵占了很大的分量。会不会是到了最后，新兵的表现和成绩，也会被作为一个综合考量的标准？要不然……班长，我老家有句话，叫平常教娃、客来长脸。这次考核要是拿不着第一，咱们大功一连可就真丢面子了。为啥非得在这时候教新兵？这解释不通吧？”
伸手在郭国肩头用力一拍，裴伟很是带着几分欣喜地低声叫道：“嗯！是个能琢磨正经事儿的！眼下没啥好奖励的，等这次考核完了，我实打实奖励你一顿好吃的！咱们班都是实在人，奖励也就该是硬货！好好干，我看你能成！”
耳听着那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揶揄言语，郭怒很有些不屑地冷哼半声，扭头看向了蹲踞在自己身边的莫玺：“跟好了刘舸，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莫玺毫不迟疑地应道：“班长，您就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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