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高里一不小心,在“永乐坊”点了“天灯”。下面的一群赌客见了,不禁为李高里的勇气鼓起掌来。李高里却不明所以,但从他们的反应看来,也基本明白了状况,估计这次要吃大亏了,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那王道长自然也不明白其中的规矩,同样被眼前的情况给弄得懵了起来,直直地望着站在阁楼之上的李高里。那为首的大汉冲着李高里一抱拳,说道:那位点天灯的好汉,请移步到前庭来说话。
李高里见状,只得背着银袋子,懵里懵懂地从阁台上走了下来。
那大汉见李高里下来了,朝李高里做了个揖,朗声说道:好汉,请问您是先摸象还是……?
李高里也是混不吝的人,见既然已经点了什么“天灯”,心想管他后面有劳什子规矩,老子不能在这里被人给小瞧了,于是大声说道:老子先摸象!
此话一出口,整个厢房的人都轰动起来。有人说道:看他那穷酸样,估计就是冲着运气好,想来此胡混一个月,这下可有的好戏看了。
那大汉吩咐人拿了块黑布,就要把李高里的眼睛给蒙起来,李高里见状,大喊道:做什么,做什么?
那大汉说道:客官不要心急,待会儿沉着冷静,摸出哪位是刚才伺候您的姑娘,免费的月牌这就送与你。说完,招呼了十二三个姑娘,齐刷刷地站成了一排,全部立在了李高里的面前。
李高里听了大汉的解释,心想还有这等游戏,当真是天大好事,不摸白不摸。于是,等到黑布扎好眼睛,开始小心翼翼地摸了起来。众人均为李高里捏了把汗,但那李高里自己却浑然不知,左捏捏脸蛋,右捏捏屁股,还在那里暗中惬意。全部摸了一遍,尚自不过瘾,又重回头摸了两遍。
那大汉等得不耐烦起来,说道:到底摸好了没有?
李高里见那大汉催促,有点意犹未尽,说道:摸好了。说完,拉了其中一个姑娘出来。扯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一看,哪里是那位在阁楼上伺候自己的姑娘,分明是别人。众人“啧啧”感叹起来,不由地为李高里感到可惜,因为,在这姑娘边上,刚好就是在阁楼上伺候李高里的女子。
那大汉见结果已出,说道:摸错。客官,请付五佰两银子。
李高里听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自己明明是要帮那王道长出十两银子茶水费,怎么这会儿竟然翻了五十倍,变成了五佰两,这明明是在抢钱啊。李高里当然不干,甚至觉得这些人叫自己摸姑娘,分明就是在耍弄自己,世上哪有摸一下就要五佰两的姑娘,想到此,不由地有点恼怒起来,说道:你们坑人也不带这样坑的,我就是多摸了几遍,哪里跑出五百两银子来?
那大汉回答道:“点天灯”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既然好汉有胆量做了,相信您也有本事承担这五百两银子。
李高里气得吹胡子瞪眼,说道:五百两?把我杀了也没有。
那大汉问道:那客官可有宅子?
李高里家中的宅子是自己用来最后用度的宝贝疙瘩,如何能让,说道:没有!
那大汉又问道:那可有妻女?
李高里“嘿嘿”一笑,说道:小爷尚未婚娶,哪来妻女?
那大汉听了,脸色陡变,向前后左右喝道:把这两人捉了,把四肢给卸了!
此时,王道长可算看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永乐坊”定下的歪规矩,本来自己最惨也就是剁个手指头,这“天灯”被李高里这么一点,反而导致自己四肢都要被剁了,不由地又惊又怒,冲李高里骂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来害我?!说完,呜呜哇哇地挣扎乱叫起来。
李高里的胳膊一下被人给反扣起来,头也懵了,不是正说着银子的事嘛,怎么又要剁手了,一时半会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眼见边上冲出来几个大汉,其中两个各拿了一个洗脚盆,上面还放好了热水,一看就知道等下两人的血要放进这水盆里。其实,这里也有个道道,这盆水被放好血之后,会被拿来浇前院里的一棵树。那棵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号称“痒痒树”,每浇一勺子血水下去,那树就好像被人挠了痒痒,不停地在空中抖动,甚是有趣。而且,浇完血水之后,长得还特别快。但如若是浇普通的水,这树却也奇怪,一动不动地没一点反应。浇树的过程,“永乐坊”也会邀请人来观看,叫做观赏“波斯吸血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明的名词。
只见边上的一个大汉,拿起了明晃晃的杀猪刀,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冲着李高里和王道长走了过来。
尽管那群姑娘见管了“王八爬”,但眼见马上又要拿两个人来剜手,也不由地吓得惊叫起来。那群赌徒,有好热闹的,坐在那里“啧啧”作声地感叹,也有的怕见血腥,搂着姑娘上楼自去逍遥去了。
眼见那大汉举起了刀,就要朝李高里的左手砍去,李高里大叫一声:别砍,我有银子,我有银子!
那为首的大汉听了,手向空中摆了一摆,叫了个停,说道:莫不要消遣我们?
李高里吓的浑身抖如筛糠,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我真有银子。说完,就打开了随身带过来的银袋子,“哗啦啦”地将银子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那为首的大汉见了,露出了不可相信的表情,但银子就在眼前,却也是货真价实,于是叫人去点数。一个汉子开始蹲下去点起银子来。此时,李高里心都悬到嗓子眼,暗道柳仙爷爷你千万不要害我,可要够数啊。那王道长也紧张得不行,心中也暗自默默叫唤祖师保佑。
没一会儿,那人点完了,站起来对为首的大汉说道:刚好五百两。
此话一出,两人悬着的心才一下子落了地,这才有点自主意识起来。李高里一看自己的裤裆,湿哒哒的一片,敢情刚刚是被吓出了尿,自己尚不自知。李高里心中大骂那柳仙,给银子怎么不多准备一点,幸好还多备了两锭,刚刚赏给那两个拦门的小二了,要是正好是五百两,此番就此休矣。
那为首的大汉瞬间转了笑脸,抱拳对李高里和王道长说道:二位,不好意思,刚才多有冒犯,在下马上叫人备茶,给二位压压惊。
李高里和王道长哪里还敢喝他备下的茶,慌忙说了句:不用。然后就朝门外急急地走了出去。走到大门口,李高里觉得腿发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王道长只好把他扶起,对李高里说道:好汉,救命之恩,永世不忘。请问小哥尊姓大名。
李高里哆哆嗦嗦地说:姓李,名高里。
王道长朝李高里深深做了个揖,说道:李公子大仁大义,王本义没齿难忘。
正要继续说下去,却从“永乐坊”里传出了嘈杂声,一个大嗓门说道:刚才那小子点了天灯,但他自己的茶水钱却忘记付了,马上给我捉回来。这声音,正是那为首大汉的声音。
李高里和王本义一听,脸瞬间给吓白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外面奔去。但那李高里已经被吓得腿软,如何还能跑得动?摊在地上软绵绵的起不来。那王本义见了,倒也不是有什么报恩之心,只是觉得眼前这位可是个有钱的主,需把他救了,说不定还能榨出点回家的盘缠。
于是,王本义回过身去,一把背起李高里,开始疯狂地逃起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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