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杨树林命不该绝,在屏气宁息等了片刻之后,前方黑暗中隐隐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声音悠长低沉显然并非秦汉发出。
杨树林咬着牙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分钟,直到那声音大到如在耳边,臭味浓烈得呛人的时候,他猛的将身后的灯笼拽了出来,前窜一步挑灯照去。
还阳灯那莹白的光芒之下,一大截粗如水缸的东西从洞里探出了身子,乍一看,这东西就像条变了异且变了态的巨大黄鳝,只不过嘴巴四周生着一圈细长的黑色触须,两只小眼睛散发着艳红色的光芒,身体两侧也生有无数软趴趴的小短腿,大体形状与蜈蚣类似。
只不过蜈蚣可不像它这般圆滚滚的,而且它身上腿上触须上也都密布着脓包,就算刨除那恶臭的味道,这模样也令人恶心至极!
而杨树林在看清它模样的同时,便用尽全力将早已蓄势待发的三根银针甩向它的眼珠子,不是他心急失手,实在是情况已经恶劣到必须出手的程度了!
因为他一眼看到,秦汉就在它嘴里!
秦汉的腿脚,连同腰腹都已经被它吞进嘴里,只露上半身在外,好在两条手臂死死卡住它的大嘴,才硬撑着没有被吞进去。可它唇边那些触须也已经把秦汉上半身缠了个结实,眼耳口鼻都已经被触须勒住,如果杨树林再迟疑上片刻,恐怕秦汉就成了它腹中餐了。
然而,让杨树林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次偏偏失手了!
其中两根银针不偏不倚的射入了那东西的一只眼睛,而另外一支银针却扎在了秦汉挥舞的手掌上!
即便如此,银针入眼,那怪物也疼得呜噜一声抖直了身子,顾不上再吞咽美味,肚腹几次鼓胀收缩之后,呜的一声将秦汉从嘴里吐了出来,触须也松开了,向眼睛捂了过去。
秦汉得了自由,剧烈喘息,可扭头一见那怪物的情况,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却没有立刻逃开,反而一跃而起,扬手一巴掌拍向它那只完好的眼珠子。
噗的一声响动,怪物那艳红的双眼齐灭,咧着大嘴朝秦汉咬来。
秦汉一扭身轻松避开,怪物如失控的汽车般直撞向路边的石笋,一脑袋扎在上面,撞得山摇地动,粗大的石笋竟经不住它这一撞,轰然倒塌。
而杨树林和秦汉此时已然窜向了来路,前路他们摸不清底细,但身后的路却还熟悉。
乱石轰鸣声很快平息,前方黑暗中彻底没了动静,杨树林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扭头看向秦汉:“大哥怎么样,伤的重吗?”
秦汉似乎还没有从垂死挣扎的状态中放松下来,身子不停的哆嗦,喘起气来活像拉风箱,明明听到了杨树林的话,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顺过气,却没应声,而是噗的一下先行跪倒:“多谢大人舍命相救,请受秦汉一拜!”
话未说完,他就一头磕了下去,竟然触地有声。
杨树林愣是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哭笑不得的道:“别!别磕!大哥,你这是要闹哪样?”
“大人不顾自身安危舍命救我,我当然要大礼叩谢。”说完,他不顾杨树林拉扯,硬生生又是一头磕在地上,虽说他已是修成阴身的阴灵,可这一脑袋磕得实实在在,把他也磕得一时没能抬起头来。
杨树林这才借机把他硬给拽了起来:“大哥是为了送我才遇险,我救你也是理所当然。咱们现在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这么整,让我怎么过意得去?”
秦汉这才揉着脑门笑道:“好,大人这个兄弟我秦汉认定了,以后秦汉这条命就是你的,只要你一句话,便是让我刺杀秦广王我也绝不含糊半句!”
秦广王是十殿阎罗之一,据传在所有阎罗王中,秦广王的实力最强且手下精兵强将无数,让一个鬼使去刺杀他,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杨树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自然看得出秦汉这话是发自真心,立马将灵台柬交还给他:“这种玩笑可开不得,那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哎,弄死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大哥想篡位?”
杨树林只以为秦汉拿秦广王举例,是因为秦广王出了名的厉害,殊不知秦汉这话却另有所指,但他并没说破,只是笑着摆手:“阎罗王也不是好当的,哥哥我自问没那个本事。”
说到这,他话头一转:“咱不说这些,现在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先送你上去要紧,走吧,那黜虫应该已经死了,好在你的灯笼没丢,咱们现在就走。”
“等等?黜虫是什么玩意儿?是刚才坑咱们的东西?那特么叫虫吗?应该叫龙才对!”
秦汉忍俊不禁:“这名字有何由来我也不得而知,但断不会错就是,这东西一向生活在地底,遇到鬼魂就会尾随其后,趁鬼魂不防,从脚下偷袭,一口吞下肚去,很是凶残。”
“刚才我也是一时不查,竟被它给害了,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怕是早就进了它肚子了。”
“可我刚才好像也被什么玩意儿缠上了,头晕目眩的都快要不行了,还曾看到你在前边招呼我过去,亏得我长了个心眼,看出了破绽,要不然真走过去,还指不定怎么惨呢!”
“嗯?”秦汉面露疑色。
沉吟片刻后他才说道:“据我所知,黜虫并无这等本事。”
杨树林不由一惊,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了一圈,如果刚才对他下手的不是黜虫,那就意味着黑暗中很可能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最致命的是,他们甚至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汉道:“此地不宜久留,无论是什么,既然它藏头露尾不敢出来,大可不必理会。”
杨树林点头赞同,二人缓步向前,见那黜虫已经开始溃烂,显然死得透了。
即便是此时它犹如烂泥般横在路上,那庞大的身躯和恶臭的气息仍让人感觉触目惊心,杨树林甚至有些后怕,若是再让他重来一次,他还真未必有那个胆子对这东西下手。
这回不用杨树林张嘴,便摸到黜虫的大脑袋前,见银针从眼睛刺入,消失不见,显然已深入脑髓,他立马撬开它的脑壳从中拔出了杨树林的银针,但动作间不小心碰到了手掌的伤处,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停住了动作。
杨树林忙上前询问情况,秦汉苦笑:“大人您这针实在非同小可,鬼魅之属被它刺伤竟不能愈合,幸好我只伤了手掌,要是伤到别处怕是也不能送您上去了。”
杨树林见他手心里有个发黑的针孔,正不停的往外飘散着阴气,成型阴身都被伤成这样,也难怪那黜虫被银针入脑后这么快就一命呜呼了。
他歉意的笑了笑:“怪我失了准头,害大哥受伤。亏得大哥反应够快,要不是你把刺在你手上那根针拔出来又刺进了它脑子里,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要了它的命呢。”
“这怎么能怪大人,是我坏事了才对。”
杨树林说话的同时也在盯着四周,虽然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也不敢再耽搁下去,谦让几句后紧跟着秦汉继续前行,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但不知是因为有了秦汉的鬼差气息,还是暗中的东西已经知难而退,直到走出**林,也没有再发生异常,前方天光重现,虽然依旧昏暗,但在经历了两三个时辰暗无天日的旅程后,即便这微弱的天光,也足以让人精神大振!
杨树林大为兴奋,若非时机不对,简直想吼两嗓子以释放一下心里的憋闷,这一路真特么遭罪,不过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地包天。
然而一看地包天的情况,杨树林顿时又有点傻眼。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空旷地域,但脚下却不是平坦地面,而是一片漆黑的无底深渊!
深渊之中穿插耸立着高低错落的石柱,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都是灰突突的嶙峋怪石,露在深渊上方的部分有的就高达数十米,俯身下望则是一片漆黑,有些许氤氲飘荡在石柱之间萦绕不散,置身深渊边缘,所发出的任何一点声响都会在深渊中回荡不休,传出好远!
杨树林竟有种错觉,好像他们是从**林底部跑到了最上边一样,那些深渊中的石柱岂不正像是**林中那无处不在的石笋?
他小心翼翼的凑到深渊边上,低头往下看了一眼,顿感一阵眼晕!
他不由得心生怯意,虽然生魂的弹跳力比活人强很多,可在这种地形上,就算脚底下垫上强力弹簧,也不敢保证能一路飞纵过去,万一踏空,那就是万劫不复。
但秦汉显然早知道此地的情况,神色平静的伏下身:“大人请到我背上来,我背您过去。”
“这……不太好吧?”
“大人放心,些许难处还难不住我。”
如果搁在进**林之前,让他趴到秦汉的背上,他肯定会犹豫,毕竟如此一来就等于将性命交到了对方手上。但此时他对秦汉已经十分信任,只是推让了一下,便依言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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