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林扭头看他,见他甩手把药丸给扔了:“吐了吧,这不是瘴气。”
杨树林迫不及待的吐出药丸,嘶嘶哈哈的直抽冷气:“你说什么玩意儿,这是咋回事,我看这人好像还活着?”
“这是溶尸。以活人喂饲尸虫,尸虫就会分泌出肉浆和尸雾,这东西对僵尸而言就像是毒品,既能让它兴奋,又能帮它化形,通常只有在僵尸邻近化形的时候,才会弄出这东西来……”
杨树林听得心里剧震,惊得电筒四处扫视,唯恐飞僵从某个角落里突然扑出来。
但四周都扫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飞僵的影子:“化形?你是说那飞僵又要化形了?”
刘山宗点了点头。
“不用看了,它不在这儿,否则这些尸雾早被它吸光了。”
杨树林嘴角抽动:“飞僵要是再化形,那是什么?”
“尸王!”
刘山宗脸色阴沉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掏出石盐向那溶尸撒去,盐粒子打在那些尸虫上,立马将它们打得卷曲发黑,噼里啪啦掉得满地,很快便缩成一个个黑球不动了。
溶尸的美梦被打断,骤然惊醒,痛苦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虽然睁开了眼,但面孔扭曲,张开大嘴像是在惨号,可喉咙早被尸虫掏空,又哪里发得出声音。
看到杨树林和刘山宗,他眼中竟透出了哀求之意,拼命晃动着身体,像是想要挣脱出来,可一摇晃身子,身上的皮肉便全都被挣裂,刘山宗一把石盐撒过去,伤口里又掉出不少尸虫。
前后不到一分钟时间,溶尸便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杨树林眼见这可怕的一幕,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怎么不给他个痛快?”
“尸虫沾到人就像蚂蝗一样紧紧吸住,不用多,有个三五只便能让你失去反抗之力,若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让它们近身。”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外走:““飞僵在化形时需要大量生气,所以它肯定会不停的吃,而且这些尸雾还不够飞僵化形,它肯定在找机会掳掠活人,如果我没猜错,它可能趁天没亮之前已经又溜回靠山屯了,快走!”
杨树林几步跟了上去,扫了一眼手表,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离天黑也就一个钟头左右,如果动作慢点,怕是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二人顾不上再多说,钻出下水道,一路小跑着往屯子里赶,可来时不觉怎样的山路,此时却变得无比漫长,身上的东西也越发沉重起来。
好不容易赶到了屯子外,眼见各家炊烟袅袅,二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恰逢夕阳西下,余晖将冬日的山村笼罩在了一片血色之中,静谧而凄冷。
杨树林深吸一口冷气,任由凉意蔓延全身:“走吧,回刑哥家,今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
二人回到刑猎户家,见院里已经摆上了酒,却没有开席。
桌边已经坐了四个年轻男人,体格都精壮的很,他们一进院,几人全都站了起来。
刑猎户从屋里迎了出来:“我就说两位小天师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吧,你们还不信,看看,这不是回来了嘛!”
他迎上前接过刘山宗手上的猎枪,把二人让到桌上上座:“一切都按二位的嘱咐,全办妥了,今晚就让他们四个给你们打下手,二位小天师觉着怎么样?”
杨树林早就打量过四人,笑道:“光有力气还不够,还得有胆子。”
四人闻言纷纷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不会出差错,杨树林这才点了头,端起刑猎户刚给他满上的酒:“那今晚就拜托四位大哥了,我敬你们一杯。”
四人连称不敢,与杨树林和刘山宗碰了杯,一仰头便把酒干了。
草草吃了点东西,杨树林放下筷子,缓缓说道:“我们已经去过山庄,有个坏消息告诉诸位,你们同村的那两位大哥,还有赵家媳妇都已经遇害了。”
他这话一出,包括刑猎户在内的众人全都骇然色变,虽然之前也觉得他们凶多吉少了,可经杨树林一证实,仅有的一点侥幸心思也都破灭了,几人都沉默下来,神情悲愤无奈。
杨树林拿起酒瓶给各人满了一杯:“各位节哀,死者已矣,咱们活着的不能再让悲剧重演,如果我所料不错,今晚那凶手肯定还会再来,屯子里每个人,包括在座的诸位和诸位的家人随时都可能遇险,能否阻止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就要看咱们的了。”
说到这儿,他站起身来,举杯道:“天已经快黑了,看来今天这顿酒是没法喝个痛快了,我跟诸位大哥订个约,明早咱们再在此碰头,喝个一醉方休!”
刑猎户也起身举杯:“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咱们在此摆酒为二位小天师庆功!”
众人也都站了起来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杨树林和刘山宗放下杯,直接转身进屋将准备好的东西分派停当,将计划跟众人说了个清楚,随后二人和刑猎户直奔临近老赵家的一座独院。
这独院是杨树林早就看好了的,也是他准备下套的地方。
之所以看好这家,一是因为他家独门独院,四周没有近邻。
二是这一家也处在屯子边缘,看起来更容易得手一些。
飞僵的灵智并不高,有些类似于猛兽,它在一处得手之后,潜意识就会认为这里相对安全,下次还会从这里开始寻找目标,只要附近没有什么让它警惕的东西,临近的住户肯定是它最先选择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这家的男人正是死去的猎户之一,家属愿意全力配合他们下套。
独院的主家姓方,家里只剩一个女人带着个十二岁的儿子,院子前边有仓房,中间有羊圈和鸡窝,后边是两间土坯房,后院只有一个柴火垛,障子不过半人高,属于一脚就能踹个窟窿的那种,既便于设伏,又不会引起飞僵的警惕,连山羊和公鸡都是现成的。
仔细的布置了一番之后,杨树林带着四个青壮埋伏进了仓房里,刘山宗则与刑猎户猫在柴火垛里,这样不管飞僵从哪个方向接近,总有一方能看到。
老天似乎是有意成全他们,此时恰好赶上月中,入夜之后晴空万里,满月的银光将院子内外映得一片银白,即便有只猫溜过都能看得清楚。
但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七点,四周仍没有任何动静。
跟杨树林一起的一个青年有些不耐了,扒着仓房的板墙缝往外看了一会儿,低声问杨树林:“小天师咋知道它一定会来?万一它不来咋整?”
杨树林笑了笑:“这畜生正饿得发慌,今晚肯定会到屯子里来,大家留神就是了。”
众人见他说得如此笃定,便也信了几分。
可实际上杨树林心里也没什么把握,虽然他几乎可以肯定飞僵会来,但屯子那么大,他又岂能肯定飞僵会选在哪儿下手?
他所能做的就只是赌一把,赌赢了,他们顺利拿着僵尸爪回去,若是赌输了,不光刘希东性命堪忧,他们可能也再没有机会回去看刘希东一眼了。
他打醒精神,贴在板墙缝上仔细观察着四周,可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响亮的鞭炮声,而且还是很贵的那种“十响一咕咚”,尽管距离很远,但还是震得板墙都跟着轻颤。
他脸色顿时就黑了:“谁在在放炮仗?这个点放什么炮仗?”
四个青年闻言面面相窥,其中一个迟疑着说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
杨树林心里一阵焦急,人家说的没错,快过年了,晚上开饭放炮仗是传了多少年的习俗。
可这个时候放炮仗,岂不是要坏了他们的大事!
飞僵可不知道过年,听到这样的异响它要是不警惕起来才怪!
“快去个人,告诉他们别再放了,不然肯定要坏事!”
青年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可他前脚出门,后脚众人就听到,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鞭炮声,还夹杂着二踢脚的轰鸣!
杨树林正要再派人去阻止,可话还没出口,附近又有一户人家放起了鞭炮!
杨树林心知不对,年三十之前放炮仗的人家并不多,靠山屯的住户又都不是什么富裕户,怎么会像约好了似的,都在今晚放上了鞭炮?
“你们俩也去,让大家互相转告,不要再放了!”
两名青年应声而去,仓房里只剩杨树林和最后一个帮手。
杨树林脸上阴云密布,沉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家放炮仗?屯子里以往也都提前好几天开放吗?”
青年神情尴尬,支支吾吾的道:“那到没有,这不是接连出事了嘛,大家伙就寻思放放炮仗去去晦气。”
“放屁,我看是怕僵尸找上自家,有意把那畜生往别人家赶!”
杨树林的心都凉了,人性本就自私,尤其是在这闭塞的村屯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只要自家不遭殃,旁人家会不会倒霉又有什么要紧的?
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可这么一来,飞僵受了惊吓,就未必会在今晚露面了!
他们白折腾一场倒不要紧,关键是,刘希东已经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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